第6章 水神娘娘
沣县县城北门。
码头上，樯帆如林，人流如潮。贩夫走卒、各色人等，云集于此。
徐来夹在人群中，向城门洞走去。
刚才，他是从东门出城的。杀了三个人之后，为了不给东门的守军加深印象，他就绕了一圈，从北门进城。
这一次进城，他就不象上次那么寒酸了。他潇洒地掏了一个铜板，丢进了守军面前的筐里。
进了县城，徐来没有直接回“如归客栈”，而是买了两包点心，拎着进了北门附近的“水神祠”。
大白天的，水神祠中游人如织，烧香、还愿的善男信女在水神殿前挤得水泄不通。
“什么时候我们真武大帝的座前能这么热闹就好了！”徐来幽幽地吐了一句槽。
说这话的时候，他抬头看向水神娘娘的塑像。
“咦，娘娘这是怎么回事？”
在清风的记忆中，水神娘娘永远都是美貌慈祥的。带着这个印象，初到这个世界的徐来才会不由自主地要欣赏欣赏她。
别看徐来从事堪舆二十多年，在他的心中，对任何神祇都做不到敬畏。
他一直怀疑：“地球有神祇吗？就算有，又能怎样？有我符箓的威力大吗？”
作为一个心怀叛逆的域外来客，只有徐来才能够用一种平等的心态长时间地直视水神娘娘。
“好美啊！地球上前十名女星的美貌加在一起，也难以胜过水神娘娘！”
“这辈子如果能娶到这样的女人，减十年阳寿也愿意！”
“咦，娘娘怎么好象不太高兴？难道是因为我心怀不敬？”
信徒心怀不敬，水神娘娘的正确态度应该是气愤。可是，徐来隐约看出，她的脸上，分明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愁绪。
换了这个世界的人，他们是绝不敢长时间与水神娘娘对视的，哪怕对方是泥塑。
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在徐来之前，应该还没有人发现水神娘娘有这个变化。
徐来估算了一下：“两个月前，清风来过水神祠。那时候，水神娘娘还不是这样的。这两个月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清风，你什么时候来的？”就在徐来陷入沉思的时候，二师兄清水已经看到了他。
“二师兄，我刚刚进来！”
“哟，今天穿了一身新道袍！”清水虽然比徐来矮了点，却又黑又胖，他拍着徐来的肩膀笑道，“是不是又卖了什么野味，得了些铜板？”
“呵呵，昨天打了一只蟒，我把肉剔了，留着开荤。蛇胆、蛇肾都带到县城来，卖了些银子，这才给自己置办了一身衣服！”
“师兄早就跟你说过，有钱了，也要悠着点花！”
“我那件道袍已经破了！”
“少年人想穿新衣服，师兄也是从那个年龄过来的，理解你！但是，千万别跟师父一样，一有钱就便宜田寡妇！”
徐来知道，两个师兄对他们的师父明岩很有意见。在他们看来，好好的一个真武观，就是被师父给浪到这步田地。
“行，行，二师兄，我听你的！”徐来被唠叨得就要讨饶了。
清水这才停止唠叨，将徐来拉到自己的住处。可是，当他看到徐来手中的点心，又开始了。
“谁让你买点心的？师兄又不老，不需要你带着点心来看望！千万别跟师父……”
“行了，二师兄！你要是再说，我就走了！”
“怎么，你还敢顶嘴？”清水用手指向徐来的脑门弹去。
徐来连忙抱着脑袋：“二师兄，我不敢了！”
在清风的记忆中，清水还是很疼他的。所以，徐来不会真的就此拂袖而去。
果然，唠叨了几句之后，清水从怀里摸出一粒碎银子：“这是师兄这两个月的外快，你拿去买点米、面、油、盐！”
徐来连忙说道：“二师兄，我有钱了。那个蟒的内脏卖了高价！”
说着，他拍了拍怀里的钱袋，那里除了有一百多两银子，还有几百枚铜钱。
“哗啦哗啦”的声音第一次没有让他心生厌恶，反而感觉很满足、很美好。
清水听到声音，也是眉开眼笑：“不错、不错，师弟长大了，会赚钱了！”
徐来抓出一锭银子：“二师兄，我先前花了你很多钱，这锭银子，你拿去花！”
清水脸一板，收起了自己的碎银子：“师兄怎么能花你的钱？你好好过日子，别让我操心就行了！”
他虽然也很喜欢这白花花的银子，却硬是强忍着诱惑没要。
“一定不会让二师兄费心！”徐来立即转换话题，“二师兄，县城最近有什么新鲜事吗？”
“你每次都这么问，区区一个县城，能有多少新鲜事？”清水想了想，“哦，对了，庄半城最近新娶了一个小妾，据说是捡来的，着实美貌迷人嘞！”
庄半城是沣县最有钱的人，据说里里的商铺有一半是他家的。
“这么美的女人，一定出自大户人家。如果没有主家来寻找，那就一定很可疑。庄员外就这么放心吗？”徐来问道。
“很多人也都这么说，奈何老庄自己都不说什么，别人怀疑又能怎样？”
徐来点了点头，又换了个话题：“二师兄，你在水神祠中，每天负责打扫庭院，并且擦洗娘娘的塑像，难道没觉得娘娘有什么变化吗？”
清水一愣：“娘娘能有什么变化？我怎么看不出来？”
“你盯着娘娘的脸，多看一会儿，就能看出来了！”
“别瞎说！娘娘是神，谁敢盯着神看？你小子是不是学坏了？居然能问出这样的话！”
“二师兄，看你说的，我怎么能学坏呢？”
“你敢直视娘娘的真容，就是对娘娘的大不敬！”
“我只是说说而已，其实在心里还是敬畏娘娘的！”
“说说也不行，以后绝不允许这么说！”
“是，二师兄教训得对！”徐来头都大了。
好在，他终于可以确定，连清水这种与水神娘娘朝夕相处的人都看不出娘娘的变化，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水神娘娘的话题至此为止，徐来又说起了自己的事。
“二师兄，前一段时间，我整理师父的遗物，找到一本有关阴阳的书，学了些祛邪、堪舆的本领！”
“师父当年如果有这本事，我们真武观还会如此没落吗？”
“二师兄别当真！我只是觉得，靠着这些本事，可以骗骗村夫愚妇，弄点零花钱！”
徐来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他以后从事这一行打个埋伏。
这一回，清水没有阻拦：“那些不信任我们真武观的人，骗他们的钱也不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