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番外2:不靠谱的父君
又过了数十年,在沈知絮和叶晚苏的精心养护下,小粉团子终于长成了明艳的少女模样。可与此同时,沈知絮这位老父亲又有了新的忧愁。
他每日捧着一杯茶坐在叶晚苏的书房里,看着自家那位容颜永驻,永远那么美丽脱俗,不染纤尘的师尊,以及渐渐褪去了稚气,完美汲取了自己和师尊样貌长处长大的小粉团子,暗自惆怅。
天知道这几年,他到底打跑了多少不知廉耻,妄图攀高枝的小白脸。
沈知絮叹了口气,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虽说他仍是自负容貌无双,可到底还是觉得同师尊比起来,似乎苍老了些。
这一认知让他万分惶恐,毕竟他一直自视甚清,以色侍人,色衰则爱迟,他杀不光前仆后继的小白脸,与师尊更是要长相厮守的,万一哪一日师尊到底是厌倦了自己,这可如何是好……
而且,日后若是小粉团子非得选个小白脸成亲,他也希望自家女儿能以自己为标杆择婿,法力修为什么的,就不强求了,毕竟再如何也超不过自己去,但至少在容貌这一点,不能比自己这位岳丈差得太多。
叶晚苏不知他心中对容貌的琢磨,只觉沈知絮近日心事重重,还颇为冷淡,也不像以往那样总陪在自己身边了,还没事干就往后山藏书阁里钻。
她试探着问了好几次,他也只是淡淡道:「没事,只是闲来无事,想看看书打发打发时间罢了。」
而魔界每日送来的奏报却都摞成了小山,盖了层薄灰。
入夜,叶晚苏看着背对着自己入眠的沈知絮,不由泛起了一股心酸,这人还是头一回这样冷落自己,她向沈知絮靠去,伸手环住了他的腰,额头抵在他背脊上,软着声音,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同他道:「好冷,你能不能抱着我睡?」
沈知絮浑身一僵,随即勉强笑笑,轻轻掰开了叶晚苏攥着他衣襟的手,道:「师尊别闹,你明日还要早起去晨议呢,去晚了,恐是不能给囡囡做个好榜样了。」
「沈知絮!」
「嗯,师尊,怎么了?」
「你连转过身来同我讲话都不肯了吗?我到底又做错了什么,你要这般同我闹脾气?」
沈知絮叹了口气,转过身来,看着叶晚苏,无奈道:「师尊什么都没做错,这次是我的问题。」边说着他边极为坚定的按住了叶晚苏扯他衣领的手,像个禁欲的正人君子那般道:「师尊,别这样。」
「沈知絮!」叶晚苏从不知,原来有一日,沈知絮竟也会不喜自己的投怀送抱,她红着眼眶,坐起身来,指着房门道:「你若觉得同我睡在一张榻上太委屈,现在就可以滚。」
狠话放完,她没等来沈知絮一贯的服软,而是见他极为淡定的起身,站在床边收拾平整了衣襟,披了件外袍,抱起自己的软枕,意味不明,没头没尾的说了句:「师尊,我已经不是少年了。」
随后,便有些落寞的转身出了门。
过了一会儿,睡眼惺忪的玄澈,揉着眼睛走了进来,扑进了叶晚苏怀里,闷声闷气的抱怨道:「母神您怎么又同父君吵架了?父君畏寒,大半夜的您怎么好将他赶出去。这回头冻着了,您不还得心疼。况且父君他就是那么个孩童脾气,您别同他计较。」
半晌,玄澈抬头,却见她那一贯波澜不惊的母神,竟是红着眼眶,落下泪来,我见犹怜。
「母神,到底怎么了?」玄澈皱着眉头,小声道:「是不是父君又不懂节制,欺负了母神?」
玄澈伸手轻轻替叶晚苏擦去泪水,认真道:「母神别哭,等明日,我去找父君算账!您一哭,囡囡心疼。」
叶晚苏看着玄澈那酷似沈知絮的眉眼,又想起沈知絮刚临走时说的那句话,他不是少年了。
少年时的沈知絮为了爱叶晚苏,敢于违背天道,可以不顾一切,哪怕是舍了性命也要同她在一起,可如今的沈知絮却说他不是少年了,那是不是表示,他不再像少年时那样爱她了……
这一夜,叶晚苏思绪万千,满是混沌,她原以为若有一日沈知絮真的不再爱她了,她也可以洒脱的放他离开,可谁承想这一日真的来了,她竟会如此心痛难耐。
第二日,玄澈向叶晚苏告了假,她看着母神难掩悲伤,却故作逞强的去神殿晨议,心疼的不像话,心里更是燃起了对自己那惯来不靠谱的父君的怒火。
她怒气冲冲的来到了后山藏书阁,原是打算进去同沈知絮打一架的,可刚到门口,透过半掩的门缝,却见里面魔气环绕,而她父君着着昨日那件松松垮垮披上的黑袍,席地坐在成摞的书简堆里,摆弄着一面小铜镜,打量着自己那张俊脸,长吁短叹。
玄澈心中有了一个十分不好的猜测,她曾听玉清家的阿婉说过,在凡界这成婚多年的男子若是一朝格外注意起了自己的样貌,那必是有了不可告人的外室,而且还会对原配格外冷淡。
玄澈心中的怒火烧得更旺了,她实在想不明白,这三界之中父君到底还能在何处找到比母神更美更好更尊贵的女子,值得他这样注意自己的样貌,像只开了屏的黑乌鸦似的。
她一脚踹开了门,顾不得与她自身神力相冲的魔气,冲上前,揪住了沈知絮的衣领,怒道:「父君!那狐狸精在哪儿?」
沈知絮愣了,他皱眉不解的看着玄澈,道:「你好端端的,说什么胡话?这里是落云山,哪有那样下等的精怪?」
到底,父女俩还是打了一架,玄澈冷静下来与沈知絮一番畅谈过后,知道了他在意自己容貌的个中原委,更是哭笑不得:「所以,父君是觉得母神太过年轻貌美,担心自己驻颜无方,日渐苍老,被母神厌弃,所以才心中郁郁,来此处恶补当年不甚在意的驻颜之术?」
沈知絮苦涩的喝了口酒,点了点头:「我也没想到,你母神居然会哭。囡囡你说,若我回去和她解释,她会信吗?」
「如果是我,我就不会,毕竟衡越上仙曾教过我,为神者最重要的便是要在慈悲善念之余,学会狠心。尤其是不能对让自己伤心伤情之人,过分宽容,否则若是遇见心术不正之人,利用了神明心软的侥幸去做坏事,那必然要酿出大祸。」
「衡越上仙将你教的很好。只还有一点他没说全。」
「什么?」
「永远别随便在路边捡陌生男人,哪怕他还只是个可怜的孩童。」
玄澈噗嗤笑了,轻抿了一口沈知絮手中的酒,道:「像母神捡父君那样吗?」
「你不懂,我确实闯了不少要她命的祸。不过还好,你父君我长得好看又能力高超,恰巧能力挽狂澜,摆平一切。」沈知絮不由面露了几分得意之色。
玄澈将酒壶塞还给沈知絮,又转头看了眼窗外,起身道:「走吧,这个时辰,晨议快结束了,你跟我回去,同母神道歉。」
「她不原谅我怎么办?」
「那就装可怜,求她。如果还不行,那就咱俩一起装可怜,求她。她就算不要你了,也不会不要我的,所以父君放心,你不会牵连我的。」
沈知絮叹了口气,裹紧了自己的外袍,垂头丧气的跟在自己女儿身后回了山巅,进门前,他顿住了脚步,还是不放心的问道:「囡囡啊!你瞧瞧,父君可是容貌似少年?」
玄澈沉了脸,无奈的又叹了口气,转身郑重的拍了拍沈知絮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父君放心,您如今的容貌和当年与我一起坐在院子里哭时一模一样,分毫未改,甚至容光焕发,更盛少年。」
听了这话,沈知絮才勉强算是宽心了,又拉着玄澈絮絮叨叨的嘱咐了好几遍,日后一定不能被小白脸的甜言蜜语欺骗了,如果非得找个小白脸,也定得像他这样丰神俊朗,方才配得上她。
玄澈真的很无奈:「父君不如还是先自保吧!」
就这样,父女俩像过往多年里哄叶晚苏消气时那样,又一人一边赖在地上抱着叶晚苏的腿,配合着痛哭了一场,舌灿莲花,哄人的话若有重量,只怕天都要被压塌了。
玄澈将脸上的泪珠蹭在叶晚苏的衣角上,瞪着沈知絮无声的控诉道:父君,我以后再也不帮你了,哭起来好累,母神好难哄!
沈知絮胡乱点了点头:知道了,知道了,为父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