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4600个夜晚的心如刀绞
魔都。
第一人民医院。
顶级vip病房单人间。
两鬓斑白的叶不凡半靠在床头,身下垫着松软的被子。
原本宽敞的病房,此时站满了人,医生护士自不必说,患者有情况本就应该在的。
但医院的院长也在这里,已经很能说明此间病房里的患者身份不简单,要知道院长已经很多年没有亲自巡诊了。
这还不算!
人群的中心位置站着的这位,魔都人都认识——魔都市市长,魔都新闻里的常客,在华夏新闻上也是经常露脸。
这就更彰显了病床上的患者人如其名,身份不凡。
要知道,魔都作为华夏最发达的一线城市之一,身居魔都市长要有多忙。
即使是自己的亲属得病,也不会在工作时间前来探望的,这是作为华夏父母官的基本节操。
病床周围围着许多人,个个都是商界的大佬,都是某一领域的顶尖人物,也都是来看望这个患者的。
但是否希望患者早日康复还是快点死掉,就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了。
经济高速发展到了2022年,商界上处处的尔虞我诈,前一秒还是盟友,下一秒可能就是竞争对手,拼的是你死我活。
商界上的友谊显得弥足珍贵,属于濒危“物种”了!
……………
叶不凡,商界巨鳄,一代枭雄,华夏传奇人物。
他打造的商业帝国,几乎涵盖了人们生产生活中的所有领域。
常年霸占着财富榜的榜首,可以说当下这个时代是叶不凡的时代!
可就是这样的优秀人物,却无儿无女,也没有妻子,更没有任何绯闻。
他的父母一直到死都不见他一面,他的兄弟姐妹从不要他的一分一毛,即使他是首富。
大家百思不得其解!
病床上,叶不凡一点儿没有病人的觉悟,没有无助、绝望、哀叹……
心态平和冷静,对着床头站着的人说道:“王律师,按照之前我签署的协议,在我去世后,麻烦你把我的所有财产捐献给慈善机构,用于孤儿的教育资金。”
“好的叶先生。”
王律师回答道,此时感觉手里的协议格外沉重。
叶不凡满意的点点头,环视身边的各位商界精英,缓缓说道:“感谢大家能够前来,今天我邀请大家前来就是要把我手里的各个公司转让给大家。”
“虽然我在各个领域与大家是竞争关系,但现在收购我的公司整合资源,只会锦上添花。”
“希望大家不要恶意压价,转让所得资金全部用于慈善事业,这也算大家的一份功德。”
大家纷纷点头。
最后,叶不凡看向魔都市长。
“于市长,药我已经吃下去很久了,估计要走了,关于善款哪里要是有漏洞的地方,你给完善一下,一定要把钱用在真正需要帮助的人身上,谢谢了!”
魔都市长重重的点了一下头,说道:“放心吧老叶,绝不会有一分钱被浪费或私吞,我会一直关注这笔善款。”
叶不凡满意的点了一下头,眼皮沉重,似乎马上就要睡着。
“老叶,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么?”
于市长急急问道。
“如果可以,把我的骨灰撒到老家的…河…里。”
叶不凡双眼迷离,呢喃道。
看着渐渐合上的双眼,于市长双眼通红,喊道:“树晓莹?”
叶不凡嘴角似乎想要上扬,好露出一个你答对了的笑容,但他做不到了,给人的感觉睡着了。
医生看着变成直线的心电图,小声说道:“叶先生自己服用了安乐si,现在已经去世了!”
一向铁血的于市长泪流满面,哽咽道:“老叶,放心吧,我会把你送回老家,让你和妻子儿女一家团聚。”
而此时,叶不凡的灵魂漂浮在空中,看着自己的尸体及众人。
没有吃惊害怕,这一瞬间,受了40年煎熬的汉子仰天哭喊:“老天爷啊!求求你让我看看我的妻子儿女吧!哪怕是一眼!”
“呜呜呜……”
叶不凡卸下了40年的伪装,哭的撕心裂肺。
在外人看来,他叶不凡白手起家,一路顺风顺水,打造了一个商业帝国,享尽人间荣华富贵,现在死了也是无憾的。
只是让人奇怪的是,一路成功走来的王者,为什么选择孤独终老而不娶妻生子呢?
在生意如日中天的时候服用安乐si,结束自己璀璨的人生,让人难以接受。
内心的苦楚只有叶不凡自己知道,无论自己有多么成功,都换不回妻子儿女的生命。
在这40年里的一万四千六百个夜晚,叶不凡每晚都要努力的回想妻子儿女的音容笑貌,他不敢停下来,怕一旦停下来就会忘记。
但每次回想都是心如刀绞,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叶不凡在用自己的方式惩罚着自己。
…………
慢慢的,叶不凡的灵魂面前出现了一小块一小块的光幕,每块光幕上都像电影一样播放着他的过往。
把目光定格在和树晓莹一起生活的这块光幕上。
1979年,北方一个偏僻山村——叶家屯,叶不凡生活在这里,22岁的他,凭借帅气的相貌和巧言善辩的嘴,忽悠住了下乡知青中最漂亮的女孩儿树晓莹。
傻白甜一样的树晓莹怎么会是叶不凡的对手?
连哄带骗的结了婚,转过年儿又生了一对龙凤胎,哥哥取名叫狗剩,妹妹叫二丫。
然而,“傻白甜“树晓莹想象的幸福生活并没有到来。
自从有了孩子,叶不凡的恶习逐渐显现出来,经常在外面喝酒赌钱不算,输了钱回家还要拿老婆孩子出气。
挨打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树晓莹也想过逃离,但看着一双嗷嗷待哺的儿女,这叫人咋狠的下心啊!
只能咬牙忍耐!
也正是这个原因,让叶不凡越发的变本加厉。
好吃懒做,整日和一帮狐朋狗友鬼混,从来不管老婆孩子的死活。
十足的二流子一个。
转眼来到1982年末,华夏全国已经开始土地下户,本来大家就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苦哈哈的。
叶不凡家就更不用说了,庄稼活他一手不伸,家里根本就揭不开锅了。
农历腊八这天,三岁的狗剩和二丫饿的嗷嗷大哭。
吵醒了正在睡懒觉的叶不凡,随手把炕桌掫翻了。
“哭哭哭,整天就知道哭,害的老子觉都睡不好。”
树晓莹急忙把两个孩子拢在身后,因为她知道,叶不凡发起脾气来可是不分大人孩子的,谁都打。
少不得,今天又要挨顿打了,树晓莹心中想到。
狗剩和二丫也被吓得不敢哭了,躲在妈妈身后瑟瑟发抖。
“老子这就出去扫听一下,看看有没有要孩子的,拿去卖了换酒喝,省的在家烦人。”
叶不凡骂骂咧咧的出了屋。
不是良心发现,不打树晓莹了,而是感觉饿了想省点力气,出去找谁蹭顿饭吃,顺便说点狠话,吓唬一下这娘仨。
树晓莹哪里会想到这是叶不凡的气话,信以为真。
北方腊月里的天气是天寒地冻的,屋牙漏缝的小土房阻挡不住这冻人的西北风。
吹在树晓莹身上,打了个激灵,从内心的发寒,更多的不是冷,而是害怕!
“坏了!这个混蛋要卖孩子了,这可怎么办?”
想到孩子会被卖掉,树晓莹身体禁不住颤抖起来,她感觉到了绝望。
“不行!绝不能让他卖掉孩子,我要带着孩子逃走!”
向来柔柔弱弱的树晓莹此时无比的坚强。
把屯里人给的肥大的棉衣套在狗剩二丫身上,一手牵着一个,急急的走出屋去,门都忘记了关。
在树晓莹的内心里,那个混蛋已经找到了买孩子的人,正在领着人往家里走呢。
不禁又加快点脚步,手里牵着的孩子完全就是在跑,不然根本跟不上妈妈的步伐。
“狗剩、二丫,穿过前面的大河,我们就逃出村子了。”
“妈妈,累。”
狗剩大口喘着气回答妈妈。
二丫用手捂着肚子,说不出话来,看样子是跑岔气了。
树晓莹这才从惊慌中反应过来,急忙把两个孩子抱起来,走上大河的冰面。
她一刻都不敢耽搁,在她的心里认为,只要过了河就出了村,也就逃离了孩子被卖掉的命运。
其实沿河边向东走大约一里地,那里是大河最窄的地方,修了出村的桥。
可眼下十冬腊月的,河水结了冰,应该可以直接横穿过去,没必要绕远儿浪费时间。
而且冰面上有厚厚的一层雪,没有人在上面行走,踩上去不滑。
树晓莹一手抱着一个孩子急急走向河对岸。
老村长叶发没有在屋里呆着的习惯,平时总爱在外面走走,这时正好来到村口。
抬头一望,发现河面上有人,当时吓得脊背上冒凉风。
一边向前跑一边大声喊道:“河面危险,要死人的,快回来!”
可距离太远根本听不到,等到叶发跑到河边时,树晓莹抱着孩子已经走到了河中央。
叶发也看清了河面上的人是叶不凡的老婆和孩子,高声喊道:“叶不凡屋里的,河面危……啊呀!”
叶发话还没喊完就一拍大腿,河面上的大人连同两孩子已经掉落河里了。
“来人啊!救命啊!有人掉河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