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那颗星星，坠落了
“怎么还不回来......”
收拾完的夏林夕靠在沙发上，一个人有些孤单。
客厅只开了一盏昏暗的落地灯，夏林夕看着有些微微闪烁的灯，陷入沉思。
和唐羽相遇的这个夏天，她是开心的，是幸福的，那他呢？
自己总是像一个长不大的小孩，总是自以为是地去揣测他的想法。
心里的失落感越来越大。
*
“夏林夕？”
唐羽回来已经是后半夜，走到门外，就透过窗户看到屋内有微弱的灯光。
他轻轻走到沙发旁，蹲了下来，看着夏林夕已经熟睡的面庞，睫毛被泪水浸湿，粘成一簇一簇的。
“傻瓜，又哭过了。”
他走到卧室，从衣柜里取出毛毯，轻轻搭在夏林夕身上。
唐羽轻轻凑上前，柔柔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上。
夏林夕感觉到一阵冰凉的触感，眉眼蹙了蹙，缓缓睁开眼睛。
“你终于回来了。”
她伸直手臂，懒懒伸了个懒腰，睡眼惺忪地坐了起来。
食指却触碰到眼角落下的眼泪。
“怎么不说一声就来了？”
唐羽坐到她身边，把滑落的毯子搭在她肩上，伸手揉了把她的头发。
“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
夏林夕看了眼窗外，满心欢喜地想象着之后花开满园的样子，又低头偷偷笑着。
“我还给你准备了个惊喜，不过现在不能告诉你，再等等，你一定会喜欢！”
她伸长手臂环住唐羽的脖子，又把头靠在他肩上。
唐羽低头看着，轻轻笑了声。
*
“我饿了......”
夏林夕下巴撑在唐羽肩上，一双大眼睛可怜巴巴地对着唐羽眨巴眨巴。
唐羽无奈地叹了口气，对准她嘟起的小嘴轻啄了一下。
“给你煮碗馄饨？”
之前为了保证夏林夕不在家，唐羽不会饿肚子，两人花了一天的时间包了一冰箱的馄饨。
原本是为了唐羽能应个急，没想到还是进了夏林夕的肚子。
看着唐羽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夏林夕悄悄走了过去，双臂穿过他的腰紧紧环住。
她静静感受着他的心跳，他的温度。
“你这样子我可不好行动呀~”
唐羽轻轻拍了下她的手，又拎起馄饨一个个放进锅里。
“我不，我就想这样子！”
说完，夏林夕反而抱得更紧了。
她想紧紧抓住，或许只有在这一刻，她才能感受到这份温暖的真实。
她闭上双眼，感受血液在体内不断地流动，大脑放空，什么也不想去思考。
想忘记那不可言说的过去，苟且的现在，和不可预知的未来，只享受当下，只享受此刻的存在。
她想起了那次“私奔”。
可以在大雪中肆意地奔跑，欢笑，可以忘记一切烦恼。
“明年我们还会一起去看雪吗？”
夏林夕紧紧贴在唐羽背上，眼前似乎落下一片雪花，她低声说着。
唐羽正在盛汤的手顿了一下，眉头稍皱，眼眸中掠过一丝担忧。
“如果你愿意......我们会一起去看雪。”
他转过身，把夏林夕拥入怀中，他想用尽全身力气，可还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吃饭吧。”
他缓缓张口。
*
餐桌上，唐羽一直低头看着手机。
脸上时不时露出凝重的神情，他指尖在桌上轻轻点着。
“是有什么事吗？”
夏林夕看出他有些不对劲，有点关心。
唐羽恍惚一下，抬起头。
“没事，工作上的小事，出了点问题。”
夏林夕拿着勺子在碗里不断搅拌着，欲言又止。
想起二楼总是让她心事重重，但是真正面对唐羽，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你要是做的不开心，也可以不......”
唐羽放下手机，抬头直视着。
“我的意思是，你不是喜欢音乐......或许可以试试。”
夏林夕吞吞吐吐，小心翼翼观察着唐羽的情绪，生怕自己说错一句话。
毕竟让唐羽回到公司，是自己逼他那么做的。
“为什么突然这样说？”
唐羽坐直了身子，双手交叉着放到桌子上，一旁的手机还是响个不停。
夏林夕看了眼他的手机，示意他要不要看看消息。
他看了眼手机，调成静音，反扣在桌上。
“继续说。”
夏林夕被唐羽现在强烈的气势吓到，原本准备好的话瞬间消失，现在大脑一片空白。
她躲不掉唐羽此刻的眼神，像是一束强烈的光，把她心里的软弱和自私全都暴露了出来。
“我今天在二楼看见了你的那把吉他，想起曾经你在酒吧弹奏的样子......”
“我希望......”
“又想说你会离开我吗？
你会放弃，是吗？”
听到这，夏林夕怔了一下。
唐羽的话字字诛心，夏林夕只感觉此刻像是被人挖空了心，只留下一副快要枯萎的躯壳，和满地的鲜血。
*
“那我也会放弃。”
夏林夕当时就是这么不假思索说出口。
虽然两人离得很近，但是慢慢地都看不清彼此。
曾经那纯粹清澈的心似乎蒙上一层薄雾，当他们准备拨开这层薄雾准备一探究竟，却发现自己早已深陷其中。
难道这些都是曾经了吗。
*
唐羽的心也咯噔一下，他害怕夏林夕再次说出那样的话，那个时候他就没有继续坚持下去的勇气了。
虽然屋里开着空调，但是夏林夕的心头还是吹过一阵寒冷刺骨的风。
她不是那个意思，不过自己确实说过那样的话。
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双手缓缓滑到桌下，身子也软了下来。
“我......”
“我累了，想先休息了。”
夜空中那颗明亮的星星坠落了，只剩下有些暗淡的月亮，它不像从前那样明亮。
*
拖着沉重的步伐，夏林夕走进卧室。
她靠在门上，反手把门锁上，这一刻她再也抑制不住。
在一片漆黑的卧室里，眼泪顺着脸颊无声地流下，夏林夕仰起头，睁大双眼，直到眼睛干涩、发痛、变红。
哽咽声卡在喉咙，像是被人紧紧掐住脖颈，她甚至懒得用力呼吸。
她倒在床上，这才明白，那时的自己是多么自以为是，多么愚蠢。
晚风穿进窗户吹起纱质的窗帘，月亮黯淡的光透过窗帘，若有若无地投影在夏林夕的脸上。
月光浮动，树影斑驳。
流泪的滋味并不好受，可是谁又愿意押上自己的期待去尝尝眼泪是什么味道。
咸咸的，并不可口。
泪水慢慢浸湿被单，夏林夕的视线逐渐模糊，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也无法控制眼泪。
这个世界很安静，安静得好像全世界只剩下自己。
千万别回头，万家灯火，却没有属于我的那盏灯。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记得眼泪已经流尽。
这一夜，夏林夕没有做梦，好长时间没有睡得这么好。
果然，流泪是个体力活。
*
清晨的阳光，柔和又明亮，透过窗帘，毫不客气地照在夏林夕脸上。
夏林夕缓缓睁眼，因为哭过睫毛都粘在了一起，她又伸手揉了揉。
刚翻过身，眼睛直视上一束强光，刚刚缓过劲儿的眼睛，又有些刺痛了。
看了眼手机，才早上七点。
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客厅里并没有动静，赤脚走去，悄悄把房门打开一条缝。
*
“醒了？怎么不穿拖鞋！快洗漱好过来吃饭！”
唐羽正在准备早餐，他转过身，温柔地说着。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客厅，地板上映着窗外叶子的影子，随着微风轻轻摆动着。
“愣着干什么？”
唐羽挥了挥手，热情地唤着。
*
夏林夕刚往前走了一步，下一秒就陷入了无穷的黑暗。
没有阳光，没有绿叶，没有早餐，也没有他......
客厅的窗帘紧紧闭着，落地灯还像昨晚一样孤孤单单地亮着，终于在熬过一夜之后，彻底灭了。
桌上那碗还没吃完的馄饨已经冰凉，凳子还在昨晚的位置上。
夏林夕收拾好碗筷，把剩下的馄饨倒掉，打开水龙头。
冰凉的水花顺着玻璃碗溅到身上，夏林夕双手任由冰凉的水冲刷着，从刚开始的冰凉刺骨，到后面的麻木。
“好冰啊，这水怎么这么冰啊！
唐羽......这个水好冰啊......这个水太冰了......
你听见了吗......我说，这个水，真的很冰......”
她无力地哀嚎着，声音却在整个屋里回荡着，并没有他。
不知不觉，眼泪已经涌出眼眶。
或许就是我想找到有关你的最后一点痕迹，却不知道这也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收拾好东西，已经过了中午，阳光也逐渐变暖。
夏林夕拉着行李，站在门口，她回头看着这间已经有些陌生的屋子，黑暗，孤寂。
她的行李真的好少，所有的东西都带走了，都还没有装满一个行李箱。
她把钥匙放在了门口的花盆下面，看着自己辛苦一天耕种浇水，却依旧毫无生机的花园，转身离开了。
她心里那片栖息之地曾经满园春色，如今却寸草不生。
夏林夕在公交车上，看着窗外不能再熟悉的风景，好像每一棵树都在和她告别。
它们每一次随风的摆动，都像是在挥手，最终在加速离开中，变成了简单的轮廓，谁也不记得它原本的样子。.
*
“夕夕！你怎么这么早回学校啦！”
薛欢欢已经在校门口等了半天，一听说夏林夕准备回学校复习，自己也马不停蹄地赶来。
一方面是为了学习有个伴，另一方面当然也是为了秦峰。
夏林夕有些疲惫，眼睛还是红肿的，声音也有点沙哑。
“我想先回宿舍。”
薛欢欢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看着她这副样子，已经明白了七八分。
她一把把夏林夕揽住，叽叽喳喳在她耳边讲了很多过年发生的事。
“夕夕，你知道吗，我们家今年放了一个巨大的烟花，特别好看，等明年我带你去看呀！
对了对了，我们家今年做的酱鸭子巨好吃，我还打包了一份，一会尝尝呀！
哎，你别说，回家以后我光想着玩了，书也没怎么看，还好你说你要回学校！
......”
嗯......并没有效果，这种程度是薛欢欢也无法救的场。
“是不是唐羽惹你生气了。”
薛欢欢有些被激怒，站在原地，干脆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这个名字，有点触碰到夏林夕的心，她也停了下来，心一下落空。
她转过头，看向薛欢欢，眼里含着泪，却慢慢笑了出来。
薛欢欢原本还想数落一通，却被眼前她此时的模样戳到，满心的话都憋回肚子里了。
“傻瓜！”
薛欢欢叹了口气，又无可奈何。
自己的感情还没搞明白呢，又怎么有资格对别人的感情生活指手画脚。
“不想了！我们一起好好学习，考上研究生，一起离开这个城市！”
薛欢欢拉起夏林夕，大摇大摆走回宿舍了。
*
把夏林夕送回宿舍以后，薛欢欢就离开了，看着夏林夕失了魂的样子，她觉得她现在需要的是自己独处的时间。
太阳慢慢落山，橘黄的日光透过窗帘折射进宿舍，整个宿舍都被笼罩在一片金黄色的光芒里。
有些懒洋洋的。
夏林夕的心也随着日光的慢慢暗淡，逐渐平静。
她盯着天花板，已经没有力气过多的思考，可是肚子已经饿得叫个不停。
还是没有抵过空荡荡的胃的抗争，她披了件外套，就出门了。
夜晚比想象中冷，夏林夕边走边裹紧衣服，可是还是有风钻进去。
学校的食堂已经大门紧闭，夏林夕有些后悔出门，还不如睡一觉，捱到明天早上。
“林夕？”
背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夏林夕转头。
“学长？”
“你怎么在这？”两人异口同声。
“我想回学校好好准备复习。”
“我申请留校，准备交流的资料。”
夏林夕想起来，薛欢欢和她说过，陆雨泽准备申请出国交流。
夏林夕点了点头，准备离开。
“你还没吃晚饭吗？”
她点了点头。
“正好，我也没吃，不然一起？”
“我......”
陆雨泽指了指校门外，夏林夕犹豫了下，还是跟着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