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0章 苏荼的决心
凌曦诧异的同时又觉得理解,“我身边并不缺丫鬟伺候,你本是良民,何苦要自堕奴籍?”
苏荼却红了眼,“大人能够跟随在太子殿下左右,一定是有大智慧的。在看到您帮助小山杀死吉赛尔的那一刻,草民就下定决心要跟随您了。只要能为死去的父亲报仇,草民什么都愿意做!”
凌曦叹了口气,即便不是为了苏荼,吉赛尔今日也是注定要死的。村民们需要他死,太子也需要他死,不过她不会和外人解释这些。
凌曦思忖时,一道人影从身后接近。
苏荼看到来者,激动地直接跪在了地上。
“草民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垂眸凝视着对方,就像天神开恩洒下些许关注。
“孤听闻你想跟着嫣先生?”
“是!殿下救了草民,草民无以为报,甘愿做牛做马!”
“孤不缺侍女,但却需要一个甘心化身复仇火焰,烧光敌军的英雄。苏荼,你愿意做这个英雄吗?”
在太子说出这话的同时,凌曦就猜到了他的用意。
“殿下!”
太子抬起手指打断了她的话,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苏荼。
苏荼敏锐地察觉出摆在自己眼前的路是一条长满荆棘甚至藏着毒虫野兽的路,但她却义无反顾。
“草民已经家破人亡,只要能报仇,我愿化成一滩毒水,去腐蚀那些入侵者的战马和身躯!”
得到答案,太子也并没有太丰富的表情。正确地来讲,苏荼的出现只是一个插曲,一个小小的机会。
太子要想成事,早已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但他也不会拒绝任何细小的加持。
“既如此,你便跟在颜先生身边,等过几日越国派使者过来,你需要成为刺入敌军身体的尖刀。”
……
……
如此,苏荼便留在了凌曦身边。
接下来半个月的时间,凌曦都倾尽全力教她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细作。并且经过精心的养护,苏荼整个人都脱胎换骨般成长起来,原本就秀丽的容貌逐渐过渡为美艳动人。
就在苏荼独自坐在铜镜前梳妆的时候,身后传来熟悉轻盈的脚步声。
相处了一段时日,苏荼已经很熟悉脚步声的主人身份了。
“嫣先生,您来了。”
苏荼想要起身,却被凌曦按住了肩膀。
“我来吧。”
她顺手接过木梳,精心地为苏荼挽起长发。
“今晚越国的使者就会到来,你准备好了吗?”
苏荼主动给自己戴上珍珠耳环,晶亮的双眸坚定地透过铜镜和凌曦交汇。
“嫣先生放心,我已经准备好了。哪怕是要赴死,我也会在临死之前插入对方的心脏。”
“你不要如此想。”凌曦停下手上的动作,半是怜悯半是担忧地替她戴上珍贵的发簪,“死亡是最轻松的逃避,活下去反而需要绵长的勇气。苏荼,你今晚要见的越国使者非同寻常,他们一旦察觉到你的刻意,定然会心神戒备。”
苏荼不甚理解地点了点头,“是,嫣先生,我会注意的。”
凌曦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太阳落山,星河在边陲的夜幕上撒下耀眼的光辉。
贾青的将军府中,仆人们早早地就开始布置,一道道精致的菜肴被端上桌来,酒水的香气弥散在空气中,叫人闻着都要醉了。
太子坐在首位,贾青与廖冀昌一左一右作陪,剩下的便是韩城其他的将领,一个个面沉如水,面对美食美酒却像是在受刑。
对于这些武将来说,上阵杀敌是天职,是荣耀。
像这样被困在酒席之间,被迫与敌军虚与委蛇却是折磨,是屈辱。
更让他们无法接受的是,太子亲自派人设宴款待越国前来谈判的使者,对方却无辜迟到。
看着沙漏里的细沙一点点地落下,孟汉突然一跃而起。
“真是操了蛋了!太子殿下宴请这群蛮夷,那是他们无上的荣耀!这群该死的越国人,竟敢还敢让太子殿下久等。”
他这么一闹,其他将领也随即炸了锅。
“没错!这群越国人真是不知好歹!”
“依我看,一开始就不该动什么和谈的心思,直接打到他们国都去,他们国王的脑袋砍下来!”
孟汉大步走到太子跟前跪下,恭敬地建议道:“我等恳求殿下放弃和谈,直接向越国宣战吧。只要能保护身后的国土与百姓,我们不怕流血牺牲!”
“请让殿下允准末将打头阵!”
“头阵当然应该由我来打,你才多大的年纪,哪有我经验丰富。”
“你们两个闪开,我对越国将领的研究最多,请殿下让我带兵!”
明明上一句还在抱怨越国人的无礼,下一句竟然已经开始讨论如何用兵了。
太子沉默地听着一言不发,直到下面的人话题更加偏激走远时,才冷不丁地问了廖冀昌一句。
“廖学士觉得,孤已经如何处置今日越国使者的无礼?是继续无底线的宽恕,还是直接打到他们老巢去?”
廖冀昌猝不及防被点到名字,整个人打了个寒颤。
自从被太子下放去重建损毁的村落后,他才切身地感受到了当地村民的痛苦。
吉赛尔一把火烧光了他们的房舍与积蓄,大刀落下不仅带去了他们的亲人,更是连家畜都不放过。
越国人屠戮村落,如同夹杂着妖魔的狂风,所经之处寸草不生。
廖冀昌这些时日干的粗活重活是他这上半辈子无法想象的,见到的地狱场景也如针尖日夜刺痛着他的心灵。
然而即便如此,他也不能向太子低头。因为他的家人包括他自己的性命都已经由铃妃掌控,做不到与越国签署和平条约,他必定受到蚀骨钻心的惩罚。
廖冀昌蠕动了几下唇瓣,总算挤出干涸沙哑的声音。
“微臣以为,越国使者故意来迟只是为了考验我们的诚意。殿下若是觉得不快,可以派人去催。”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大堂内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众人同时停下了话语,或嫌恶或鄙夷地看着他,就想是看到了一只可恶的臭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