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审理
翌日,春娘、李大牛并林四郎夫妇一早就到了,尚有一众无事,前来凑热闹的,就等着县太爷升堂问案。
县太爷姓陈,为官倒还清正,在这青牛县颇有些官声。
一旁的钱师爷将卷宗完整地呈上,陈县令待看到仵作的验伤报告,再看看躺在担架上不能动弹的柳阳,心底暗暗叹了一口气。他细细看完状纸,和相关搜罗好的证据,心底过了一遍,自觉没有遗漏之处。方示意钱师爷开堂审理。
柳阳因有伤在身,不能下跪,先向陈县令告了罪。
陈县令听她言词清晰有理,人长得虽然瘦小,一双眼睛却灵动有神,言语举止浑不似一般乡野村姑,心中不免暗暗一奇。
另一旁跪着的林小红,虽才大了林大丫两岁,却体态丰腴,高了林大丫足有两个头。只见她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没一刻停歇,是不住口的喊冤。
陈县令心下厌烦不已,将惊堂木狠狠一拍,斥道:“公堂之上,岂能喧哗!本官没有发问,你若再多嘴,定治你咆哮公堂之罪。”
林小红闻言,再多不满,也一时噤若寒蝉,老老实实低下头去。
柳阳作为原告,先将林小红的行凶过程复述了一遍,她虽肋骨有伤,说话不敢大声,却条理清楚,言语清晰。
待众人听得她为护住可以换一点口粮的灵芝,却被踢下山去,直至昏死。皆是一阵唏嘘。
林四婶在旁边听了,一跳三尺高,尖声骂道:“老天没眼,怎么就没摔死你个小贱种。明明是你走路不长眼,自己摔下山去,却来讹上我家小红。只可怜我家小红,多善良的一个孩子,走在路上连只蚂蚁都不舍得踩死,偏偏碰到你这个烂心肝的,竟然把她告到衙门来。我家小红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别想活!”
林小红听到她娘替她答腔,她也叫起撞天屈来。公堂上一时乌烟瘴气,鬼哭狼嚎。
陈县令被吵得不免头疼,当下发狠,又重重拍了惊堂木,大喝一声:“肃静!”
林四婶母女吃了一惊,顿时安静下来。
陈县令皱眉道:“我再重申一次,问谁,谁答。不相干的人要是想出头,我这里的杀威棒可不是摆着好看的。都听清楚了没?”
他冷冷的目光停在林四婶和林小红身上,直看到她们瑟缩地低下头,方开口:“林小红,林大丫控诉你谋夺她的财产和性命,你可有异议?”
林小红当下哭天喊地起来:“县老爷,您可不要听那个死丫头胡咧咧,她分明就是自己上山不小心摔的,想赖在我身上。谁不知道她是个没爹的野种,天天跟着她娘,什么坑蒙拐骗,样样都会。就因为这个,我阿爷早就让她们分出去单过了。她就是见不得我好,心里嫉妒,才攀告于我。望青天大老爷明察。”
堂下听审的人,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莫衷一是。
陈县令听她满嘴粗话,皱眉不已,道:“林小红,公堂之上,注意措辞。本官再问一次,你可有抢林大丫的灵芝?”
林小红辩道:“县老爷,那灵芝是我自己上山采的,可不是抢林大丫的。”
“那你在何处采的?可有人证、物证?”
“大人莫不是在说笑?这灵芝看到随手就采了,哪里还有什么人证物证?”..
陈县令转而询问柳阳:“林大丫,你说你采的灵芝,可有人证、物证?”
柳阳道:“回大人,民女并无人证,不过有物证。那灵芝是在牛头村的牛头山采的,那牛头山上有个山神庙,山神庙往东约二十丈有一棵歪脖子树,民女就是在那树下采的。且那日雨方停歇,林小红在那里将我撕打,定有留下痕迹。”
林小红听了,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县老爷,我想起来了,就是在那歪脖子树下摘的灵芝。”
陈县令见她满口胡诌,也不戳破,道:“林小红,你既说是在歪脖子树下摘的灵芝,你倒说说,那里可有何特别之处啊?”
林小红顿了半晌,说不出话来,慢慢地低下头去。
陈县令又对柳阳问了相同的问题。柳阳昨日已录过口供,便不假思索地道:“回大人,民女在采灵芝的时候,因旁边还有两棵刚冒头的小灵芝,民女想着以后再去采摘,怕弄坏了那小的,所以大的紫灵芝是被我用镰刀切下来的,留有整齐的切口。”
林小红听了,赶紧接道:“没错没错,就是这样,小女子一时忘了。”
“哦?”陈县令似笑非笑地看着林小红,“那你说说,你的灵芝放哪里了?”
林小红心想,我要说了实话,万一被讨要回去,还是编个谎的好。便心虚的道:“因为阿爷身体不好,给阿爷吃了。”
“真看不出你还是个孝顺的!”陈县令语带讽刺地道。他对钱师爷使了个眼色,钱师爷高声道:“带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