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第一百二十五章
文初现在的身体状况是有心无力,没法带着小可怜去找爹爹。
他轻轻叹息一声,叮嘱谢怀枭道:“不要让宴商舟跟着去。”他的脾气,容易坏事。
谢怀枭也清楚这个极容易冲动的弟弟,会坏事。
“皇上放心。”
说完,他抱着小可怜欲要转身离开,却又听文初问道:“你腿怎么了?”
宴商舟已经查到了谢怀枭身上的顽疾是什么了——在他的腿上,常年的腿部疼痛。
并且丝毫不漏的马上告知了文初。
谢还枭被文初突然的问话,弄的怔了下,然后似是反应到了什么,眼底有幸福之色泛起,但不想让帝王为他担忧,便道:“没什么事,一点小毛病。”
正事要紧,谢怀枭回答完文初的话,便抱着小可怜离开,赶去了南宫府。
文初望着男人离开的方向,喃喃:“一点小毛病?小毛病怎么还用了这么多年对身体有伤害的药物维持!”
因为带着小可怜,谢怀枭不能驾马,只能坐马车。
坐在马车里,他望着怀中瘦小的跟个猫崽子的婴孩,都于心不忍起来。
希望他父亲不要再疯魔了。
清醒些吧。
马车停在南宫俯时,南宫冥已经站在大门前相迎。
看守大门的护卫大老远的看到摄政王的车马,便通知了南宫冥。
此刻,马车停在大门前,谢怀枭撩起车帘,从马车中下来。
他怀中还抱着一个小婴儿。
南宫冥视线不由被他怀中的婴孩吸引,但马上收回,上前拱手道:“不知摄政王到来,下官有时远迎啊!”
说着,他的视线又忍不住瞧了一眼谢怀枭怀中的小可怜,显然已经知道这个婴孩是谁了。
南宫冥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尽收到了谢怀枭的眼底。..
“这婴孩是你的孙儿。”说着,谢怀枭将小可怜抱给了南宫冥。
南宫冥小心翼翼的将小可怜接了过来,叹道:“这孩子太瘦太小了。”
谢怀枭没接他话,问道:“南宫飞在吗?”
南宫冥极其无奈的道:“他能去哪,整日憋在房间里不出来。”
一旁一名年轻的男子,接南宫冥的话道:“若不是如厕,他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进,比那闺阁中的姑娘还老实乖顺呢。”
谢怀枭目光落在说话的男子身上。
男子二十多岁模样,年轻俊美,但骨子里却透着一股子妖娆的骚气,尤其他的眼睛,带着不易察觉的阴霾,一看就是心术不正之人。
“他是谁?”
南宫冥回道:“他是飞儿母亲的远房亲戚,现下投靠了下官,在府中当账房先生混生计。”
慕容莲向谢怀枭欠身行礼道:“草民见过摄政王。”
南宫飞因为柳明伊之事,什么都顾忌不上,慕容莲便又使用手段让南宫冥接纳他,让他住进了南宫府。
这种人让人看着就会感觉不舒服,谢怀枭收回视线,提步向着府邸走去。
南宫冥抱着小可怜紧随其后。
慕容莲跟在他身后,走了一段路将小可怜从南宫冥怀中接了过来,亲昵着。
一看就知,他对这个孩子很感兴趣,毕竟他这样以色视人的人,迟早会色衰,若是能有个孩子,待他到老时,便会有人孝敬养活了。
谢怀枭略微颦起眉,伸手将小可怜从慕容莲怀中抱了回来,声音拢着不悦之色对南宫冥说道:“小可怜娇贵,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抱的,本王给你抱,是因为你是他的祖父。”
南宫冥忙赔不是道:“是下官做的不周,以后定然不会犯下这种错误,”
谢怀枭瞥着他道:“不是你对本王不周,是对你们南宫家的血脉不周。”
说罢,收回视线,加快步伐向着南宫飞的卧室走去。
显然是不想瞧见慕容连这种人。
南宫冥忙识趣的将慕容连挥了下去。
推开南宫飞的卧室门,扑鼻而来的依然是浓重的酒气。
南宫飞为了不让人怀疑,每日都会将酒洒的满室都是。
这会人到是没有握着酒瓶装喝酒,而是躺在床榻上。
他刚从柳哥哥那里回来没多久,心情很糟糕,没有心情在这群人面前演戏。
柳明伊自那日吐血之后,便一病不起。
最重要的是人不肯吃药,也不肯吃饭。
用这种方法对南宫飞对抗。
南宫飞苦恼着。
他清楚,柳哥哥如此是想让他放了他,可是他舍得的,他清楚这次他一旦撒手,他便会永远的失去柳哥哥,再不会有机会了。
所以南宫飞这一刻哪里会有心思演戏给一群人看。
不过人躺着也是一种颓废的表现,是无形中的演戏。
室内的酒气对小可怜有刺激,谢怀枭吩咐人打开窗户透气,待屋内的酒气散没了,他才抱着小可怜进了卧室。
来到南宫飞的面前。
“本王抱着你的孩子来了。”
南宫飞心头一颤,但忍着没有睁开眼睛,一副醉酒沉睡的模样。
谢怀枭略显无奈的叹息一声,旋即将小可怜放到了床榻上,南宫飞的身边。
孩子身上淡淡好闻的奶香在南宫飞的鼻息间萦绕着。
谢怀枭又道:“这孩子现下的状况很差,因为他是先天不足,身体格外差,一些病因其他医师根本无法查清,对症下.药,他又恋着柳明伊的乳汁,自从柳明伊失踪后,小可怜几乎不吃不喝,因为哭啼,嗓子也发了炎,总之身体越来越病弱,若是柳明伊再不回到小可怜的身边,小可怜怕是撑不了几日了。”
南宫飞蓦地睁开凤眸,看去身旁的婴孩。
小可怜这一刻并没有哭,安安静静的躺在南宫飞的身边。
像是知晓南宫飞是他的父亲一般,干裂的小唇瓣轻轻开合,“咿咿呀呀”的朝着他发出低弱干哑的细弱声音。
好似在问南宫飞他的爹爹在哪里,他想爹爹了。
南宫飞目光落在小可怜已经瘦成皮包骨,苍白的小脸上,细细打量着。
孩子很像柳哥哥,一定也会是个善良温雅之人,不似他这种恶劣的败类。
南宫飞起身,将小可怜抱在怀中亲昵起来:“宝贝,我是你……不负责任的父亲啊!”
他说着,伸出一根手指,在小可怜稚嫩的小脸蛋上似对他说着话。
南宫飞望着自己可怜瘦小的孩子,忽然捂嘴痛哭起来:“是父亲对不起你,还有你爹爹啊。”
哭了一会后,他抬眸看向谢怀枭,起唇方要说话,却被南宫冥截住,他一副忧伤的对谢怀枭道:“摄政王,你莫要见怪犬子这副疯癫模样,他每日都要又哭又笑上一段时间,神智处在不清醒当中。”
他说着,忙将小可怜从南宫飞的怀中抱了过来,送到了谢怀枭的怀中:“下官府中没有医术高超的医师,这孩子太病弱了,不宜在这里逗留太久。”马上又道:“下官若是有柳院判的消息,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摄政王。”
南宫冥明显是不承认南宫飞将柳明伊藏了起来。
南宫飞起唇要说什么,却被南宫冥一个深沉蕴含着不能为外人知晓意思的眼神阻止了。
到底是宫中医师多,若是出了意外,好应急,谢怀枭只能就此告一段落,将小可怜抱回去。
但他临走之前,对南宫飞道:“小可怜已经没有太多时间了,不能再耽搁,你好自为之吧。”
显然谢怀枭看出南宫飞的心已经动摇,只是南宫冥在从中作梗。
南宫冥将谢怀枭送走后,便匆匆来到南宫飞,朝着南宫飞重重叹了一口气道:“原来那柳明伊真是被你掳走的啊!”
刚刚南宫飞因为小可怜露出了马脚,否则南宫冥一直被蒙在鼓里。
他马上又问道:“你这整天都不出大门,这是把人藏到了哪里去了?怎么藏的啊!”
“滴水不漏的。”
“不是滴水不漏,只是有些事情,在很早以前你就选择刻意遗忘。”
南宫飞在南宫冥的错愕下继续道:“还记得废弃后院的那处通往府邸外的密道吗?当年你背着我母亲偷偷从那处密道出去偷香,后来被我母亲发现后,就被堵死了。”
这种龌龊丢人的事情,南宫冥一直试图选择遗忘,不去想,所以以至于他没有发现南宫飞会利用上这处密道。
“没有的事情。”南宫冥还在师徒狡辩自己当年做的不轨之事:“别听你外祖父一家胡扯。”又道:“你居然将那处已经堵死的密道打通了,堵在里面的可都是极重的巨石啊!”
南宫飞半边唇角一勾,乖戾轻狂的笑道:“只要有决心,没有事情可阻止我,尤其我那么的。”又道“你没看出摄政王和皇上在慢慢妥协,只要再等等,他们就会同意你与柳明伊同归于好了。”
南宫飞眼神微亮:“老爷子这是彻底接受柳哥哥了吗?”
南宫冥对南宫飞露出心疼之色:“我心疼我的儿子,所以一切都可以接受了,要极力的为你争取了。”
南宫飞感动之余,又担忧起来:“但我的孩子他现在很危险,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说着,南宫飞眼中迎上泪水,捂住自己的心口道:“我心疼。”
南宫冥道:“你别信摄政王的话,他是故意吓唬你的。”
南宫飞道:“可我瞧着我的孩子的状况真的很不好啊,他那么瘦小……”
“他毕竟是早产儿,会有些先天不足,定然是不会像其他健康的孩子。”南宫冥故意岔开话题,问向南宫飞:“你把柳明伊藏到哪里去了?”
南宫飞静默着,没有回他的话。
南宫冥锁眉想了想又道:“是城西的那处别院。”又道:“假山中密室里吧。”
有很多大户人家,谨防出现乱世危机,便在建造房舍时,暗暗建造密室和密道,来用作躲藏和逃生用。
南宫飞眸色轻颤了下,显然是被南宫冥猜中。
“为夫真累。”南宫冥一副憔悴的道“冲动是魔鬼,你先冷静这一晚上,明日.你想怎么做为父便不再管你了。”
言毕,人提步离开了房间。
慕容莲一直在屋外等着南宫冥。
二人去了客厅商谈。
此刻,慕容莲略显惊讶的说道:“老爷的意思,是要派人暗杀了柳明伊?”又道“可少爷他一定会知晓是你做的啊,会怪你的。”
南宫冥轻嗤一声,道:“我是他老子,难不成把我杀了不成,我这样做都是为了他好,柳明伊他就是一个扫把星,灾星,飞儿若是与他在一起,迟早要被他克死了。”又道:“飞儿现下就是钻进牛角尖里出不来了,到时柳明伊死了,时间一长,他自然会走出来,还会想自己当时是有多愚蠢了。”
他越说越气:“那个柳明伊看似温文尔雅,与世无争的样子,实则可不是好左右的主,不似楚锦那般言听计从,城府心机极深,我南宫冥容忍不得这种人,他死了就万事大吉,我那孙儿,皇上和摄者王也不能再把着了,也会归还我南宫家。”
南宫冥又道:“那孩子好生养活养活,没有灾星爹在身边克着,不至于向摄政王说的那般严重,孩子到底不是他们的,不会用心照看。”
慕容莲问道:“老爷,你是派府邸里的人去做这件事吗?”又道:“这样怕是会有隐患,毕竟那贱人若是死了,皇上和摄者王那里也得查啊?”
南宫冥眯起眼眸,赞同慕容莲的说法:“需要到外面找一批杀手,越快越好,那柳明伊死了,我方才能彻底放心下来。”
慕容莲凑上前道:“我到是认识一个杀手头目,他们做事干净利落,从未被发现过,就是价钱有些高。”
说着,他伸出一个手指:“要一万两白银。”
“只要无后顾之忧,钱多也无妨。”南宫冥道。
随后南宫冥给了慕容莲一万两,让他去雇佣杀手了。
慕容莲马不停蹄的与杀手头目见了面,拿两给了那杀手头目。
杀手头目一只手接过银票,一只手暧昧的搂上慕容莲的腰,说道:“这每次都是我给莲儿钱两,这次倒了过来,还给了这般多。我还有点不习惯了呐。”
慕容莲嗔他一眼:“那就把钱还给我啊。”他说着,要去抽回杀手头目手里的银票,杀手头目忙把银票收了起来,嬉笑道:“我得用这些钱两,来慢慢嫖你啊,你也不给免费嫖。”
慕容莲不再浪费口舌,道:“给我杀两个人。”
杀手头目苦笑道:“可你的钱两只够一个人头的钱两啊……哎,好吧,一会都被你给瞪死了,不过得给白嫖几次哦。”…
南宫飞躺在床榻上,脑中却都是小可怜又瘦又小的可怜模样。
耳旁也都回荡着谢怀枭对他说的那一番话。
“啊……”
南宫飞忽然呐喊了一声,旋即跳下床,奔出房间。
不过,这次人是正大光明的从府邸大门驾马出去的。
一路驾马狂奔,来到了囚禁柳明伊的地方。
石门被推开,南宫飞望着床榻上也瘦成了皮包骨的柳明伊,蒙上一层泪雾的眼睛,充满了心疼之色。
他奔了进来,将拴在柳明伊脚腕上的铁链打开:“柳哥哥,我送你回宫。”他在柳明伊远睁的凤眸下,继续道:“现下我才发现,原来你与我们的孩子安然,才是最重要的,其余的都是次要的了。”
南宫飞抱起了瘦骨伶仃的柳明伊:“我这就送柳哥哥回宫。”
他说完,便抱着柳明伊大步向外走去。
然,人方才抱着柳明伊出来,一群黑衣蒙面人便手持大刀,杀气腾腾地冲了过来,向着南宫飞和柳明伊二人砍了下来。
刀刀都是向着二人的要害落下。
显然是要杀了二人。
这种情况下,容不得南宫飞去多想,只能拼命的保护着柳明伊。
小可怜没有他这个不责任的父亲可以,但不可以没了柳哥哥这样的好爹爹。
南宫飞抱着柳明伊连连倒退,躲闪着一群杀手的杀戮。
他想抱着柳明伊逃离,可是前路已经被杀手截住。
他忙放下柳明伊,一只手扯着柳明伊,将柳明伊紧紧的护在怀中,一只手抽出腰间佩剑,与一群杀手激烈的厮杀起来,找寻着机会护着柳明伊逃脱。
可是一群杀手步步紧逼,丝毫不给南宫飞机会带着柳明伊逃脱。
柳明伊望着一群凶神恶煞的杀人,对南宫飞说道:“不要管我了,你找机会逃吧。”
的确,以南宫飞的身手是有可能找到机会逃脱的,但带着柳明伊却是必死无疑。
南宫飞却丝毫不犹豫的说道:“不,我不会抛下柳哥哥的,我一定要柳哥哥完好无缺的回去,我死了,就是我死了,可柳哥哥不一样啊,你若是死了,小可怜也会死的。”
此刻一个杀手,手握锋利的大刀,便向着柳明伊的心口砍了过来,南宫飞被其他杀手缠着厮杀,若是他收回剑去迎挡砍去柳明伊胸口的刀,其他的杀手也会向着二人的要害砍了过来,是横竖都要死的。
危及时刻,南宫飞抬起另一只手臂,硬生生的挡下了杀手砍去柳明伊的一刀。
血肉被锋利的刀刃破开,瞬间露出雪白的肉和被砍断的筋脉,紧接着殷红的鲜血喷涌而至。
柳明伊紧紧闭上眼眸,复又睁开,红着眼眶向南宫飞喊道:“不要管我了,快逃吧。”
南宫飞摇头:“我都说了,一定要让柳哥哥安然离开的。”
他说着,眸色锐利的瞪向一群杀手:“你们再不滚,可就晚了,援兵很快就要到了。”
杀手头目“哈哈哈”笑了起来:“我会信你吗,这是你们这些垂死挣扎的人惯用的手段。”
说罢,他扬起大刀,恶狠狠的就冲南宫飞砍了下去,其他杀手也一拥而上。
激烈的打斗一番后,南宫飞身上又添加了许多道刀伤,身上的玄色锦袍,已经被鲜血浸透。
俊挺的脸上毫无血色可言。
而被他护在怀中的柳明伊却完好无缺,丝毫都没有受伤,只是身上的白袍被南宫飞的血液染红,触目惊心。
杀手头目没想到南宫飞如此难对付。
人面目狰狞起来,旋即命令一群杀手,主攻南宫飞怀中的柳明伊。
明显看出他在乎怀中的柳明伊胜过自己的性命。
想要工于心计。
打乱南宫冥的方寸。
果然,杀手的计谋得逞,让南宫飞施了方寸。
杀手头目趁其不被,狠厉的一掌劈到了南宫飞的头颅上。
剧痛袭来,南宫飞脑中轰隆隆,如山崩地裂了一般,转而七窍流血。
不过人还是在最后的意识中,将柳明伊紧紧护在怀中,用身体挡住杀手们砍向柳明伊的刀。
他一直撑到看见影卫们冲了过来,与杀手们打斗在一起,柳明伊彻底安全下来时,人才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