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心之所向
看见她,陆随想到:爱情让人敏感,脆弱与迷惘。
他不吝于递给这个坚韧又脆弱的强者一根她想要的救赎的绳索。
得到自己求索多年的消息,柳二龙欣喜又痛苦。当激动的情绪沉淀下来,她又突然归于冷静,但陆随看得出那只是表象,那内心中压抑的火山,等待真正地爆发出来。
“院长想做什么?”陆随问。
“你以为我会不管不顾的去找他?”柳二龙轻嘲一声,“以前的我大概真的会这样做。”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继续道:“可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脾气火爆的小女孩了。找过去能怎么样?他这是存心在躲我啊,还有弗老大,呵~”一声冷哼带着凉意,“怕是一不留神,又被他跑掉藏起来。”
见陆随依旧平静地看着她,她轻笑起来,“现在的小孩儿都像你这么老成精干吗?”在她的气势下也能从头到尾不变脸色。
她没有听陆随回答的意思,更像是想找个能听自己说话的人。
“他有了弟子是吗?那我就等他自己送上门来好了。”
陆随眉峰微动,“你怎么知道他会来天斗城,来蓝霸学院?”
柳二龙笑起来,笑地明媚张扬,“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想要什么,为了给他的学生铺路,为了实现自己的抱负,他一定会参加魂师大赛,也一定会来天斗城寻求出路。”
为什么这样肯定柳二龙没有提,但陆随才也因此她才会将自己的学院建在这里,也许就为了在这里等某个人。
“至于来蓝霸嘛,天皇学院不是久留之地,弗兰德不可能看不出来,除此之外,难道他们还会舍好求次吗?”
陆随看她的目光变了变,说实话在此之前他觉得柳二龙是一个强者不错,但更是一个困于情爱中的女人,现在他却不会那样认为了。
“看来我说这些算是多此一举了。”他道。
“不,我很感谢你告诉的消息,若不是这样,我怎么会沉得下气。我等的太久了,比起结果,也就不急于一时了。”她此刻更像一个经历过沧桑的睿智院长。
也是,能凭自己创办这样一所学院的人,怎么会是个省油的灯。
“当然,我更希望你能帮忙在他来之前告知我一下,这是我的私人请求。老朋友相逢得有个准备不是么?”柳二龙将一块状似令牌的东西推到陆随面前。
看着她眼底的期许,陆随笑了下,收下了。请求是个很好的词汇。
而这是一个类似定向发信的魂导器。
“我有个问题刚才就想问了,不过你不回答也没有关系。”解决完心头的事,柳二龙不禁心中轻快,露出些好奇来。
“什么问题?”陆随说。
“你好像对兄妹相恋反应很平淡呀,若是旁人就算没有鄙夷也会很吃惊的。”
陆随沉默了一下,仿佛对她的问题很意外。在柳二龙以为他不会说什么时,他开口了:“兄妹之恋不被接受是因为什么?伦理纲常?有违天和?这些又是谁定下来的?你追求的爱是灵还是肉?你的事与旁人何干,端看自己的心罢了。”人类社会视兄妹恋为逆伦自然有其社会意义,但爱到深处,谁还想去管那些。
柳二龙放肆地大笑起来,笑地眼角都泛起红,“你能这样为什么有些人就想不明白?”笑了一会儿她才停下来,“谢谢你能这么说。”
陆随觉得作为一个受过现代知识教育的人有必要加一句:“不要有后代,那是对自己创造生命的不负责。”
柳二龙一滞,即便自诩成熟的长辈也忍不住耳根发热。
“……自……自然,”她忍不住摸了摸耳后的碎发,“……你小小年纪居然在这上面看的透,呐,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陆随一顿,眼眸垂了垂。
啊,算是吧。
柳二龙第一次见他变了神色,深邃的眼底多了些犹豫。她忍不住开口道:“虽然有些交浅言深,但作为一个过来人,我还是忍不住想提醒你一句。缘分这东西深远又脆弱,一个转身就可能错过。既然有意就要牢牢抓住,不要给自己后悔的机会。”.br>
“您说的我懂,我也不是那般犹豫不决的人……”
思绪回笼,陆随已远离了那片喧杂。透过稀疏的林木,望见一碧如洗的天空,嘴边的笑容有些惬意。
今天是个好天气。
指尖习惯性地在方形锦盒上摩挲,片刻又将其收回。
他脚步一停,转头向林中看去,微眯起眼。
糖糖在这儿?那……
“糖糖,醒醒~”闻靖乐戳了戳晒了一会儿太阳就打起瞌睡的小猫咪。
糖糖动了动鼻子,长长的胡须跟着颤了颤,随后不胜其烦地把头一扭继续睡。
“小懒猫。和我待在一起有这么无聊吗?”闻靖乐无奈地叹了口气,若不是自己检查过多次,也看过医生,他真会以为他把糖糖养病了。
整天除了吃就是睡的。
看着它一副睡得舒服的样子,闻靖乐有些羡慕,摸着手下柔滑的毛道:“你怎么这样没心没肺,你主人这么久一点消息也没有,你不怕他把你丢给我,自己跑了?他那人那么坏。”
不知是不让说它主人坏话还是被他的碎碎念吵地烦了,糖糖粗声粗气地喵了两声,尾巴啪地拍在闻靖乐手上,却不见睁眼。
闻靖乐见状哈哈低笑两声,看了两眼也跟着躺下了。他长舒了口气,别说,身下的石头被太阳晒地暖洋洋的,确实很舒服。
他将不再搭理他的猫拉到身边用力揉了揉,其实他更想把软乎乎的毛茸茸放在身上,但即便他现在的身体强度非同昔比,但也禁不住这么一大坨猫压在肚子上,只能作罢。
轻柔闲适的日光中。
朗逸灼华的青年手肘撑地将温顺明丽的猫儿虚虚拢在怀里,抚琴的纤长指尖划过皎白如雪的皮毛。分不清二者是谁在晃人眼。
墨绿的眸中噙着笑,细碎的驳光下尽是醉人的温柔,似湖底珍藏的翡翠。
微风撩起他及膝的长发,丝丝缕缕与清风纠缠,最终那风也留不住它的柔,不甘地看其宛若轻纱,飘飘而下。
严整的装束被叛逆的风扰地微微凌乱,瓷白的皮肤在阳光下晕出柔和的珠光,恰似那文火精心熬制的奶糕,一定同样香滑甜腻。
鬼使神差地,陆随没有上前去,反而停住脚步,树荫似乎读懂了他的心思,遮挡了他的身形。
似对那一瞬过于直白的目光有所察觉,闻靖乐猛地抬头,一眼扫过却只有透过树梢的斑驳碎金斜斜投来。
错觉吗?呵,他在期待什么?
他晒然一笑,重新躺下去。头顶的阳光温暖却也刺目,索性闭上了眼。
有时候他也会想自己到底喜欢他什么?喜欢他的不行于色,神秘莫测?那只会因为琢磨不定,让人心神难安心。
但奇怪的是,他存在的本身对他来说好像就是一种莫大的安全感。没道理的想要靠近,似乎从第一眼开始,连呼吸都在告诉他,他是不同的,是整个世界中与你最近的同类。
不可忽视,不可抗拒,可怕的支配感。
就像那时理智告诉他危险,却还是迈出了接近的一步。也许有什么蛊什么毒真的能迷惑人心。
也许跨出那一步,有什么东西便已经开始沿着既定的轨道转动了。
真正让他泥足深陷的却是真正相处下来,那冷淡下不经意,却又独一无二温柔,让人忍不住依赖的强大与沉稳。
食色,性也,强者,心之所向也。
二者兼具,便化为致命的蜜糖,他就是那嗜甜的飞蛾。
往后命运,端看他是炙热且尖锐的火,还是炽白却内敛的月。
是火,不过是化作灰烬,是月,便得相伴余生。
嗯?
闻靖乐忽觉眼前一暗,阳光的灼热被清凉取代。他睁开带着几分朦胧的眼。
眼前硬挺的下颚,与再往上的熟悉面容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四目相对,对方清浅的笑映入眼帘。闻靖乐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不假思索猛地弹坐起来。
清晰地听到一声低沉的笑。
刚才的决绝的不适合他,现在就很好。陆随收回手后退两步,看着还惊愣的人道:“怎么,我有这么吓人吗?”
“你……你怎么总是这么神出鬼没的?”
陆随挑了下眉:“不是你在出神吗?”
他一撩下摆,跟着一起坐了下来,看着闻靖乐微微闪躲的眼神,玩味道:“在想和我有关的事?”
闻靖乐目光闪了闪,“你……少自恋。”又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陆随也没有抓着那点不放。
这么说刚回来就来见了他。闻靖乐心底漫出一丝甜。
却见陆随抬手将睡成抹布的白猫捞在怀里,轻轻地抚了抚。“糖糖最近怎么样?”
他心头一顿,眯起眼,“你是来要回你的猫的?”
陆随从善如流地点头,被“寄养”了两个月,不说别的,糖糖自己肯定也不愿意待了。
见状,闻靖乐脸色微沉:“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我是看不出什么。还是你这个做主人的自己来吧。”
这么明显的意味,陆随怎么会看不出,“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