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百里卿的愤怒
说完,他便松了缰绳,毫不犹豫的跳下了马车。
百里卿还在里面躺着,不明白他这话是在阴阳怪气的说什么。
车厢唯一遮挡视线的车帷被撕扯的稀碎,恍若无物。
他随意撇了眼前面。
这一看不打紧,吓得浑身一哆嗦。
前面哪是路,是断崖!
百里卿手忙脚乱的坐起了身体,但视线漆黑又慌乱的情况下,他猜到了自己的衣袖,又栽了回去。
他气的破口大骂:「卧艹,萧怀瑾你他娘的不是人,老子是在你家祖坟上撒尿了还是睡了你祖奶奶,你要这样阴老子!」
好马有灵,也察觉到了前面的危险,但蹄子已经收不住了,只能屈起了前腿仰天鸣叫。
百里卿抓住了时机,用力蹬了一下前室的木板,手拉住缰绳的瞬间身体腾空而起。
他身体后撤拉紧了缰绳,马在离悬崖边缘几寸的位置停了下来。
马蹄落地,地上的碎石滑落到深不见底的悬崖,许久都未听见回声。
身后传来脚步声,鞋底摩擦着砂砾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带着震人的逼迫感。
百里卿扭头,只见萧怀瑾不知何时跟了过来。
萧怀瑾墨色衣袍快要与这浓稠的夜色融为一体,英挺好看的五官似附上了一层寒雪,清冷淡漠。
他拍打着身上方才不小心沾上的灰尘,轻嗤一声,「是不是本谷主没死,让你失望了?」
萧怀瑾睨了他一眼,声音低沉发冷:「这点雕虫小技都会要了无音谷谷主的性命,今日怕就轮不到本王了。」
百里卿抻衣袖的动作一顿,轻笑一声,转身从马车上掂了两盅酒出来。
他随手抛给萧怀瑾一瓶,然后往四周看了一圈,坐到了崖边矗立的大石头上。
从崖底卷起的风吹了上来,比宫里的那阵风更凉,也更入骨些。
墨丝随风飞扬,衣袍猎猎作响。
拔开酒塞,香醇辛辣的酒香四溢开来。
百里卿抱着酒罐仰头大饮一口,抬了抬下巴,颇有些好奇的问道:「站在本谷主面前的你是鬼刹楼楼主,还是沧漓战神翊王?」
萧怀瑾答非所问:「你知道本王来找你的目的,是什么身份重要吗?」
「重要啊,怎么不重要」,百里卿点头,就着那石头斜躺了下来,一手支着头,一手拿着酒盅,身侧便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悬崖。
纵然入朝为官,他也依旧随心随遇,很少上早朝,衣服也是最为喜爱的大红色,在夜晚有些鬼魅的妖艳。
此刻的他,桃花眼笑的阴冷凉薄,像极了地狱里爬上来的妖孽罗刹。
「你若是以鬼刹楼楼主身份前来,本谷主尚能考虑一下,你若是以战神翊王前来,那这件事就还是不要劳开君口了。」jj.br>
萧怀瑾掂了掂手里的酒盅,那一刻便猝不及防的扔给了他,「那你可知,鬼刹楼不愿看见的事,会有千百种阻止方法?」
百里卿稳稳的接住了酒盅,摇头笑着,语气极为肯定。
「本谷主只知这件事你也筹谋多年,盼了许久,你比任何人都盼着那一天。」
他打开扇子轻轻摇着,不急不缓道:「边疆布军的改变,已经隐退的帝师,鬼刹楼名下当铺金银的突然流动,这里的哪一桩哪一件不是在为翊王你的野心铺路?」
「本谷主再过几天就可以帮翊王铲除多年的仇人和最大的障碍,说来说去,翊王应该谢谢本谷主才是。」
萧怀瑾眯着眼睛,对于他把自己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这件事毫不意外。
百工各善其职,鬼刹楼的情报主要是对各国皇室,而无音谷则是包罗万象,天下所有杂七杂八的事都会知晓一二。
尤其是,百里卿还有意地一直盯着他。
萧怀瑾负手而立,凝视着面前的万丈深渊,冷声道:「仇本王自己会报,不必劳烦谷主。」
百里卿道:「本谷主知道上次马匹的时候你就想动手了,但那时你在京城的根基尚未稳固,前有太子后有晋王,皇帝老儿又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你还需要用楚怀仁来分散别人的注意力,暗地里排兵布阵,所以你只能暂时放他了一次。」
「这次你也俯视着这一切,水灾,匪寇这两件事奠定了你在百姓心中的地位,毫不夸张的说,你如今的风头已经盖过了太子,朝廷各个部门的权臣你都拉拢到了自己麾下,你手里除了东大营八万兵马,还有一直驻守边疆不能动的六万大军,皇帝眼睁睁的看着你只手遮天也毫无办法,只能对你一忍再忍,开始扶持晋王的势力来与你抗衡。」
说到这里,他缓了一口气,喝了口酒才继续道:「你虽没有太子那般位高权重的母族扶持,但也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需要瞻前顾后,小心隐忍的翊王了,就算后几日东窗事发,你护一个人也是轻而易举,你又何必来阻挠本谷主?」
「再说了,本谷主敢这样做就是有万全之策,根本用不到你出手,对你,这局一举两得。」
萧怀瑾听完,勾着唇角冷嘲一笑。
「本以为在官场上的这些日子,谷主耳濡目染的也该学的聪明了些,没想到还是一如既往的走一步看一步。」
呵呵。
百里卿冷笑。
不就是圣贤书读多了,拐着弯的骂人么,他也会。
「本谷主不需要算的多,够用就成,毕竟本谷主的目的自始至终就那几个,不像翊王,目的多的像那八百个心眼子一样,无时无刻都在想着该怎么算计人。」
萧怀瑾懒得和他打嘴仗,侧目看着他,顿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谷主以为,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你真的可以功成身退?」
「你是有万全之策可以护住她,但你能护着府里她在意的其他人吗?你所谓的方法就是让她改名换姓,甚至一辈子见不得光的活一辈子?!」
百里卿忽地坐起了身,定定的看了他片刻后突然摔了手里的酒盅,嘴角弧度带着冷嘲,话里话外都带着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