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秦牧,反了
两界山,镇龙关。
烽火连天,风沙染血。
浓浓的血腥味刺鼻,有风干的血,在断刃上相映生辉;有数十丈妖兽残肢断体林立,狰狞可怖;有撕裂的大地,有割裂的山体……
凄凉,惨烈,如苍月霜白。
数日之前,大运皇朝在叛贼配合下,突然发起战争,百万戍城将士死战,血染黄沙,十不存一。
唏律律……
忽然,战马嘶鸣,打破暗夜寂寂。秦牧,镇龙关总兵秦守之子,一人一骑跨越战火,杀出重围,消失在黑夜之中,奉命回京求援。
一路疾驰,不分昼夜,秦牧横跨三万里,终于来到京都城门之外。
「辛苦你了纵横。等一切事定,我定让你晋级灵兽。」秦牧呢喃一声。
纵横,即是他战马名,是一只异兽,极通人性。这七日时间,陪着秦牧不眠不休,不食不饮。..
抬头看着巍巍城门,秦牧微微一顿,随后从怀中取出镇龙关的旗,包裹在身上。
希望近在眼前,剩下的袍泽的身家性命,就在眼前。
突然,一道道声音从深处流传出来,如天雷炸响,轰鸣全城。
「宣,秦牧于斩将台晋见!」
「宣,秦牧于斩将台晋见!」
「宣,秦牧于斩将台晋见!」
秦牧心中一惊,眼中凝重起来。
「为何是斩将台?」
常年厮杀疆场的直觉,让他生出一种危机感。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不管要面临什么,他都要去,为了死去兄弟的期望,为了镇龙关数十万袍泽的身家性命,也为了……那烙印在骨血之中的信仰!
肩抗万劫火,热血酬家国!
斩将台!
两个高耸百丈,有龙雕盘旋的石柱冲入云霄,还有几条手臂粗细锁链悬在虚空,扎入高台之下。
而在最高处,则是悬挂着一柄石刀,刀名斩邪。这是承载国运之兵,上斩妖邪,下斩女干佞!
高台中心的位置,一个的身穿皇袍的中年人,帝冕流光,不怒自威。
此人,就是大胤皇主,陈紫薇!
此时他双目紧闭,颔首沉默,更是凸显几分帝王霸道。
一眼望去,秦牧心中一突。看到那深沉身影,之前在心底的危机感更浓郁几分。
这是……在等自己。
秦牧,踏前一步,准备禀明情况。
可不等他开口,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忽然出现:
「罪将秦守、秦牧卖国求荣,致使戍城将士枉死,镇龙关失守。依大胤律法,重犯秦牧,斩将台斩,秦家株连,满门皆杀!」
声音震荡全场,萦绕虚空。
秦牧瞠目,脑中瞬间一片空白。
秦牧猛然抬头,看向高居其上的皇主,眼神中露出嗜血的寒芒。
「此去回京,怕被不容。若有可能,抓住一切机会,活下去。」这是临行之前他父亲的话,本来他还不理解,但这一刻,他懂了。
功高震主。
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在秦牧心头浮现,就为了他的猜忌,竟要百万将士惨死,竟要他秦家血亲入罪,何其不公?
「秦牧,你可知罪?」那声音又出现,尖锐又阴冷。
秦牧咬牙,缓缓抬头:「我秦家一门忠烈,何罪之有?我秦牧一片丹心,何罪之有?」
「放肆!」
「大胆!」
「斩将台下还不伏法!」
「戴罪之身,还想狡辩?」
秦牧声音一落下,场中顿时出现一片声音。
斥责,鄙夷,愤慨……无数情绪聚集在他们脸上。
「放肆?大胆?我秦牧六年征伐,御敌于国门之外,斩敌上万!你们安享太平,现在说我大胆?」
「我父戎马一生,一诺镇疆,为你陈家天下,马革裹尸。若非我父子,大胤苍生罹难,山河如火。现在说我放肆?」
「镇龙关将士,沐边城烽火,食血染风沙。若无他们,何来如今京都繁华?现在,说我戴罪之身?」
「你们……良心被狗吃了吗?」
秦牧一连几句,声声质问,言辞悲戚。
「反了,反了,皇主,这秦牧要造反。」
「竖子小儿,目无皇主,目无朝廷,你罪该万死!」
「皇主,老臣建议,立即处决这乱臣贼子!」
整个斩将台上骚乱,似是被秦牧戳中龌龊,恼羞成怒。
大胤皇主这时也终于睁开眼:
「斩!」
下一刻,高台之上,六十个刽子手手持罚刀,走向秦家众人。
但此刻,秦家上下,无一人求饶,无一人说冤。
只是目光都落在秦牧身上。
沉默中,秦家老夫人上前一步:
「牧儿,奶奶信你,我秦家信你。我秦家无罪!」
话落,双眼一闭,转身贴上屠刀,自尽而亡。
噗!
血溅三尺。
「小牧,大伯信你。我秦家无罪!」随后,效仿老夫人,转身自刎。
「牧哥,我信你!我秦家无罪!」这是秦牧堂弟。
「我秦家无罪!」
「我秦家无罪!」
声浪滔天,一个接着一个秦家人高喊无罪,慷慨赴死。
我以我血鉴苍天。
「不!不要啊!他们要杀的是我,是我啊!」
秦牧仰天痛哭。
秦家傲骨,宁死不屈!
这是烙印在血脉中的气节。
但这画面,却如万箭穿心一般,让秦牧痛不欲生。
「哥,我……秦家无罪!」
这是一个小姑娘,比秦牧小两岁,名秦韵。
她的怀中,还抱着一个牙牙学语的小男孩,此时,也学着样子:
「哥,我秦家无罪!」
他们,是如今秦家仅剩的两人。
下一刻,秦韵转身,就迎向刽子手中的屠刀。
秦家人可死,但绝不承受欲加之罪。
「纵横!」
就在这时,秦牧一声爆喝。
紧接着,一声战马嘶鸣出现场中。
秦牧一步纵横,飞入斩将台,一把抓住秦韵两人,随后一甩,直接丢在战马上。
战马冲天而起,背负两人,狂奔而出。
「放肆,你……是想造反吗?」大胤皇主开口,冷漠之中,杀意盎然。
「哈哈哈,可笑。」
秦牧凄惨一笑,眼中带着疯狂:
「久居庙堂是不是让你忘了,是谁在守你的天下。」
「想我袍泽千万,碎尽铁衣,蓬蒿白骨,最后就守护你们这一群猪狗不如的东西?」
「不值,不甘!」
「你逼我反,我就反给你看!」
话落,秦牧奋力一挣,气血涌动。
哗啦啦……
一身铁甲崩溃。
「我秦牧,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