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8 明光帝被下了绝育药
明光帝魏熙将皇位传给自己儿子后,就有预谋地做好计划,要去大西北。
他在离开建邺之前,去了宫中另辟的庵堂里,见了徐慧一面。
他不想声张,身边只带着贴身太监李德顺。临行前,大内监安排一番,主仆二人于宫门下钥之后,悄然而行。
魏熙在庵堂外静静看了许久,起先见着皇后半疯半正常的样子,并没有多少触动,直到:
“娘娘,天黑了,您刚洗漱了。”
“不要,不要!不要洗!不要洗!”
刚还安安静静如孩童一般玩着鲁班锁的徐慧,突然似受了极大的惊吓般,弹跳起来。
她慌张地站起来,往门外跑,快到庵门外时,却被她的奶嬷嬷一把抱住,拖了回去。
“娘娘,天黑了,该洗漱了。你怎么就学不乖呢?”
一道阴恻恻的女声响起,一个约莫三十岁的宫女端着一大盆热水缓缓走来。
盥器中的热水,滚起厚厚的热烟,看着温度明显不低。
魏熙还是没说话,但李德顺服侍了他一辈子,自是知道太上皇这是怒了。
“主子,可要帮一把?”
魏熙不说话,眼睛直直地看着庵堂内的三个女人。一双无情的丹凤眼,藏着滔天巨怒。
“暗九何在?”
话音刚落,庵旁静寂的大树下,忽而出现一个黑衣矫健的男子,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又好像一直在。
暗九单膝跪地,“微臣在。”
“将那两个女人收拾了。”
“是。”风吹过,人影无痕。再看庵内,刚还纠缠着的两仆一主,只余前皇后徐慧瘫坐在地,怔怔发呆。
“皇上,是皇上来了吗?”
“这个庵堂,有多少侍卫宫女?”
“回太上皇的话,共有侍卫八人,宫女一十二人,早晚轮班伺候着。”
“那他们人呢?”
“许是见庵堂冷清,怠慢了…”
“前日朕有一梦,梦见皇父说底下伺候的人大半投胎去了,他身边伺候的人不够数了。
这里的侍卫宫女嫌弃徐氏这儿是寒门冷灶,就让他们去伺候皇父吧。”
这是要这二十人殉葬啊,李德顺低垂下头,“是。”
庵堂内,徐慧稍稍恢复了些神智,只是正常的她比疯的时候还歇斯底里。
“魏熙,魏熙你出来!我知道你在这里!快出来!你快出来见我!”
徐慧越喊越激动,她眼中射出骇人的光,犹如黑夜中的鬼厉。
可随着她对此呼唤,无人回音之后,她越发疯狂,“魏熙!魏熙!你快出来!”
她嘶喊着,拔下头上的发簪,“噌”地戳入自己的左肩,再拔出。登时,血流如注。
绕是大内监李德顺,在禁宫内见多了阴私的人,见徐慧如此,也是愣了神。
“魏熙,你出来,你快出来!”
“噌,噌,噌。”徐慧以这种自虐的方式跟太上皇拉锯着,她在赌,赌自己的夫君对她还有一丝情谊。
“你真是疯了。”
许久许久,久到徐慧一身淄衣染完血迹,隐隐呈现暗紫和藏青色。
“魏熙,皇上,你终于来啦!”徐慧因失血过多,脸上色白得吓人。
可她见到太上皇后,眼神痴迷,嘴唇嫣红,口中疯言疯语,声音凄厉。在黑夜里,一举一动皆如摄魂女鬼。
她一直在等他,她的心上人。
“徐慧,你可知错?”
“错?我何错之有?皇上,是谁说我错了?是不是林婉榕,哦,哪个贱人已经死了我,哈哈哈,死的好!
那还有谁?李美人?张选侍?不,她们不敢,她们没有这个胆子!
那就是陈淑女,对!一定是她!这个贱人,趁虚而入,我要杀了她!本宫要将她千刀万剐!
皇上,你去砍她的头,夫君,你去帮慧儿杀了她!皇上!”
“够了!”魏熙怒及,“啪”一下,扇了过去。
这一巴掌,让二人都冷静了下来。
“当年,你三年未有孕。为大魏江山计,朕开选秀,充盈后宫。选秀这件事,朕是问过你的。
你说为皇家开枝散叶,也是你的责任;你要与我荣辱与共,共续大魏万代江山。
你说我只管前朝社稷,后宫交给我,定让我魏家枝繁叶茂,子嗣昌隆。
可你后来是怎么做的?
徐慧,若当初你可以这么狠,这么疯。绝不会聘你为后!”
闻言,徐氏瞪大了眼,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魏熙:“你知道,你一直知道!你居然知道!”
“哈哈哈哈,也对,别的女人都不行,怎么我就可以呢?”皇后娘娘大笑着看着对面的男人,眼中满是被识破的讽刺和讥诮。
“皇上,我不想的。在你纳其它女人进宫前,我从来不知道,我是一个善妒的女人!
我也是大家女子出生,家里从小按当家主母教育我。
臣妾嫁给你,做的是一国皇后。进宫前,臣妾早就做好了为你生儿育女,管理后宫,母仪天下的准备。
可是皇上,后来臣妾就做不到了。臣妾做不到看您一个个纳那些年轻美貌的女子入宫,臣妾做不到跟她们分享一个丈夫!
皇上,臣妾爱您!这般的爱,您也要与臣妾一般才对!”
“所以,你在生下昊儿后,就给我下了绝育药。
可你当年对昊儿也不好,你就不怕昊儿有个万一……朕就再不可能有孩子。
若昊儿有个闪失,你就是大魏的千古罪人!
徐慧,你可知罪!!”
“我只要你爱我!魏熙,我只要你爱我!昊儿,昊儿也不行!生生世世,你只能爱我一个!魏熙!夫君!!!”
“疯子!!”魏熙一把推开徐慧,夺门而出。
大内监紧随其后,他离开前回头望一眼前皇后徐氏。
不见了心上人,她又陷入疯癫,又哭又笑的。
李德顺摇摇头,紧跟自己主子脚步,徐氏不该怨皇上,她这一出,彻底绝了主子心中对她的最后一次愧疚。
主仆二人渐渐融入夜色,一如从没来过一般。
暗夜无殇,苍白月光下,徒留一个疯癫的女人对月起舞,口中咿咿呀呀唱着凄厉的戏词:
凭高洒泪遥望九重阁,咫尺里隔红云。
叹昨宵还是凤帏人,冀回心重与温存。
天乎太忍,未白头先使君恩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