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我家主子要你死
河北道易州城。
此刻天色渐晚,一驾马车在十多名护卫的簇拥之下沿着城外的山道缓缓前行。
路面传来的颠簸感令车厢内的青年公子一阵恼怒,他掀开车帘向四周看了看,发现自己身处深山老林之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若是再找不到村寨借宿,今夜只怕是要以天为被地为席了。
见少主面色不悦,贴身护卫立即策马靠了过来:「少爷息怒,方才斥候回报,前方十里处有一处庙宇,咱们可以去那里借宿一宿。」
「若非你信誓旦旦,告诉本公子今日必定能抵达幽州,咱们便和住在易州城里,又何苦夜宿破庙?」
「若非山路塌方,以车队的速度的确是可以赶到幽州。」护卫长立即赔笑,「不过出门在外难免遇上一些意外,还请少爷多担待。」
青年公子想要宣泄怒意,但护卫长也并非胡说八道,嘴唇翻动了几下,还是将满腔的怒火化作一声冷哼,重重一甩,将车帘合上。
暂时稳住了自家少爷,护卫长长舒了一口气,正打算打马返回自己的位置,突然感觉脊背传来一阵刺骨凉意,凭着积年累月的经验,他猛地将身子一侧,堪堪避开破空而来的一支利箭,抽出腰间的长刀对着尚未做出任何反应的属下大喝一声:「敌袭!」
他的反应足够迅速,却依旧阻止不了隐秘在树林深处的敌人有心算无心的进攻,伴随着一轮突如其来的箭雨,数十名属下惨嚎连连,有人直接中箭身亡,有人因为马匹受惊被掀翻再被马蹄踏出了脑浆,有人被倒地的马匹压在身下,腿骨折断无法动弹。
箭矢来去匆匆,只是一个照面,己方便已经损失惨重,能动的也只不过区区四人而已,这群护卫倒也衷心,受了埋伏之后却不逃散,而是背靠着马车结出一个简单的战阵,将早已吓得瑟瑟发抖的少主护在中央。
护卫长环视四周大喝一声:「来者何人?是好汉的便不必藏头露尾,可否出来相见?」
正所谓暗箭难防,若是敌人一直躲着等待偷袭,只凭现存的这几个人根本毫无胜算,但若是对方露面,护卫长觉得他们尚有一拼之力。
不过他也知道,这帮人不打招呼便直接动手,已经是起了灭口的心思,若是他是对手,断然不会出来与自己见面。
而下一刻,护卫长的表情便是微微一愕。
前方不远处的密林里,一队身着黑衣的汉子缓缓走了出来,紧接着护卫长的瞳孔便是猛地一缩,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因为为首的来者,他竟然认识。
「曹郁?」
听护卫长喊出来人的姓名,原本快要吓尿裤子的青年公子立即恢复了往日的傲慢,他拨开护在自己身前的两名护卫,怒指对面的曹郁大声骂道:「曹郁,你竟敢以下犯上,简直胆大包天,相爷待你不薄,此行还委以重任,你便是这般报答杨相的恩情的?」
「杨国忠那厮于我有恩?笑话。」曹郁发出轻蔑一笑,「这个军需职位是老子花重金买来的,与杨国忠何干?」
「你!」青年一阵揶揄,竟然想不出任何回怼的话,思索良久,这才想到以利诱人,「你不就是要钱吗?本少爷是杨相的外甥,家母是陛下亲封的虢国夫人,,只要你放了我,回到长安之后,便可以得到用之不竭的银两,如何?」
「裴微,你觉得老子花钱买官,是为了银子?若是只为钱财,我大可以用买官的钱生钱,又何必来幽州这等苦寒之地?」
「不要钱?」裴微尚在疑惑曹郁所求究竟为何,却被护卫长猛地向后一拉:「少主小心,他要的是我们的命。」
既然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曹郁也不打算多做唇舌,直接抽出了腰间长刀,聚在他身边的都是曾经跟随鄂王李瑶出生入死的兄弟,家主去世之后便一直受到排挤,如今总算是有了用武之地,动起手来杀招尽显。
纵然裴微身边的几名护卫也是高手,但气势上已然矮了不止一截,双方只是一个照面,便彻底落在了下风,若非有强烈的求生执念撑着,只怕早已全军覆没。
一个交锋过后,树林中恢复了平静,裴微仅剩的几名护卫死伤殆尽,还能站着说话的只剩下了护卫长一人。
「念在你尚算忠心,我给你一个痛快。」
曹郁是个杀伐果决之人,并未因为自己是偷袭获胜而起了恻隐之心,不等对方回话,长刀在眼前一挥,一道血箭喷出,护卫长应声倒地,只留下早已被吓破了胆的裴微独自一人在风中凌乱。
直到此刻,他依旧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便在他所率领的一万精兵抵达恒州之前,眼前这位曹郁还是自己的军需官,可如今同僚却对他这个主帅下手,到底是为何如此?
「曹郁,你不能杀我,我舅父是杨相爷,我姨母是杨贵妃,我是大唐皇室贵族,你杀我便是犯上,是谋逆,要被诛九族。」
看着死到临头的裴微依旧在喋喋不休地宣称自己的贵族身份,曹郁很是不屑地朝他吐了一口吐沫:「若是我没记错,如今的大唐依旧是李氏的天下,何时轮到你杨家外戚在此耀武扬威了。」
将染血的刀锋在裴微的锦衣上擦了擦,曹郁蹲下身子面对早已瘫作一滩烂泥的裴公子:「对不起了,裴小将军,我家主子要你死,你的命便留不得,不过在了结你之前,我倒是可以告诉你原因,免得将来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糊涂鬼。」
「此刻站在你面前的,都是鄂王府的旧将,当年的太子之争,李瑛中计,鄂王府失势,经过十多年的韬光养晦,我家小王爷王者归来,自然要拿回本该属于鄂王府的所有荣誉。既然李瑛的后人怕了,由我鄂王府重新夺回昔日的荣光,裴小将军以为我们的所作所为不算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