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赛马 我就是对你一见倾心

第一章-赛马 我就是对你一见倾心

凭着我这三寸不烂之舌,总算是把这婚事又拖了仨月。虽说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但眼下总算又有几天清闲日子过了。

起初,那叫一个惬意啊!

身为王府独女,父母自小对我便宠爱有加,虽说以往在课业和教习方面对我的要求是严厉些,但无外人的时候,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在自家里更不会用劳什子的规矩箍着我了。我便成日睡到中天,随意梳洗过后与父母一起进个午饭,之后的时辰便任由我安排了。

可这后宅的日子打发起来就是那么几样:琴棋书画和女红。至多便加上这院子里转圈,赏赏花鸟鱼虫……如此过了几日,便着实无聊的紧。

这日,我正迷迷糊糊地坐在梳妆台前任了知在我的脸上笔走龙蛇,母亲身边的丫头浣纱便来到我房里。

“郡主,王妃差奴婢请您去前厅。”

“知道了。今日的午饭可有预备我爱吃的粉蒸小排?”

“……奴婢不是来请郡主去用午饭的。”

“喔?这不正是午饭的时辰嘛,不然是为何?”说着,我便来了精神。这是终于有点新鲜事儿要发生了吗?

“平渊侯府上的小厮受侯府二公子之命,请您去马场一聚。”浣纱答道。

我刚提起来的兴致瞬间熄灭,并且内心深处强烈拒绝,但又不好在浣纱面前表现出来。

“那母亲是什么意思?”

“王妃自然是希望您同二公子走动走动的,但去与不去还由您自个儿做主。”说了半天,就还是叫我去呗……

“那你替我回了母亲,我这换身轻便的行头便去前厅。”

“是。”浣纱说罢便退了出去。

“了知,去叫小厨房赶紧给我端上点吃食来,本小姐可不能空着肚子去斗鸡。”

“嗯?斗鸡?”了知正准备依我吩咐去小厨房,半路停下来回头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对啊,斗鸡。”我对了知笑着答道。

了知带着满脑袋的问号走去了小厨房。

我被侯府的马车带到了京都郊外的一处马场。

“郡主,您不是说二公子约您来是斗鸡的吗?这怎么来的是个马场啊?”了知在我身旁小声地嘀咕。

我并未回答,只是笑了笑。

刚下马车,就有小厮来引着我同了知去了一处毡房。

“郡主,我们二公子为您预备下了骑马的装束和护具,请您换上。”

“不必了。我这身装扮足够轻便,直接引我去见你家公子就是了。”

说罢,我们便径直朝着马厩处走去。

这马厩本就气味难闻,再加上现下正值夏日当午,这马的粪便和着湿的草料味经过此番暴晒后,更加恶臭难耐。

身后的了知和带路的小厮纷纷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我却内心不禁发笑。

要给我个下马威啊这是?可这手段也太幼稚了些吧?了知说这二公子是个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主,今日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了。

只见一个身形高大,皮肤麦色的男子正温柔地摸着身旁的一匹棕色骏马,一边摸着它头上的鬃毛一边附在其耳朵上满是笑意的说着什么。

我走上前,他那笑意霎时间便消失了。

“见过郡主。”

“见过二公子。多谢二公子今日相邀,以观才有此机会好好享受一下这夏日的郊外风光。“

“好说好说。”谢玉仲敷衍地答道,眼神却并未离开他身旁的马。

过了一会儿,他见我并未不悦,只是静静地站在那看着他,他似是意识到有些不妥,才终于抬起了头看向我。

这二公子五官英挺,轮廓分明,眉宇间透着几分野性的粗旷。“今日邀请郡主前来,是听闻郡主的马术是惠王爷一手教授的,很想亲眼见识下郡主的马上英姿。”

“马上英姿以观实不敢当,倒是二公子精于骑射的美名一直不绝于耳,以观今日也着实有幸可以亲眼得见。”虽然你这坏小子肚子里肯定憋不出什么好主意,但这世家间的互相吹捧还是少不得的。

只见谢玉仲的脸上闪过一抹狡黠的笑容,随后答道:“不胜荣幸。既然到了马场,不妨我们赛上一赛,才更有趣。”

“客随主便。”

“郡主爽快。这既然是比赛嘛,必定要有个彩头才能让人尽了全力。”我内心不禁翻起了白眼。这个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的家伙,我连怎么比赛都懒得问,就是给足了你面子让你赢我一场,全当我成全一下你‘精于骑射’的名声了,如今还要彩头。看起来是要得寸进尺了。

“二公子的提议甚是有趣,那依你之见,什么彩头合适呢?”虽然我腹诽了他一通,但还是面露微笑,假装饶有兴趣地问道。

“郡主自小锦衣玉食,这首饰器物都没什么稀奇的,如若郡主赢了,玉仲愿意答应郡主一个要求。”

“哦?那如若二公子赢了呢?”

“如若玉仲赢了,只希望郡主在考虑未来夫婿人选的时候,将玉仲不算在考虑范围之内。”他一脸郑重的样子直视着我。

原来今日的这一出戏的戏眼在这儿等着呢!难为他这么个直肠子还能想出这么个绕弯子的法子。

“好。”

我在马厩里挑了一匹稍显矮小但看起来十分灵活的黑马,谢玉仲则是牵着刚才的那匹棕色骏马,我们一起来到了起点准备。

只见马场上三个栏杆等距分布,依次升高,最后那根栏杆更是接近一人的高度。这个比赛的规则是:依次过了三个栏杆之后,谁先到终点抢到旗子便是最终胜者。

好你个谢玉仲啊,你不想当我夫君,直说便是。何必整出赛马这么一出!赛便赛了,这种级别的障碍赛马,别说是对我这种在深闺后宅已待了多年马术渐生的女儿家来说颇为费力,就是对那军营男儿来说也绝非易事。对我毫无半点的怜香惜玉之情也就算了,这是要叫我摔胳膊断腿啊!我不禁后悔当初为何要在生辰宴上说出要考虑伯仲二人的鬼话,明明可以想出其他不用玩儿命的方式来拖延这婚事的嘛。

“郡主准备好了没?”谢玉仲这声询问把我拉回到这个残酷的马场。

“嗯。”我没有好气地应道。

看来我只有自求多福了。

只见身旁的小厮在得到示意后挥下了旗子,示意我们比赛开始了。

我前面两次过杆还算十分顺利,但谢玉仲同他这棕马配合多年,默契感情自是不必说,到第三个杆之前已超我半个身位过去。

只见他猛地一挥鞭,意在加速为第三个杆做准备,我也同样用力挥鞭抽打着我的小黑马,希望它能加完速后成功越过第三杆。

可是小黑在还有离杆半尺的时候自己突然慢了下来,我正准备再次挥鞭的时候,只见它低下马头,马腿微屈,我还未来得及反应,下意识地一手拽着缰绳,仰头贴在马背上,杆子便从我鼻尖高一寸处略过。

谢玉仲见状有些愣住,但很快便回过神来,奋起直追。他的棕马扬起前蹄,轻松地跨过了最后一道高杆。

过杆后,我还来不及细想小黑刚才的谜之操作,便狠夹了一下马肚,朝着终点狂奔。

这场赛马最后我以微弱的优势险胜。

谢玉仲虽心有不甘,也不好张嘴分辩些什么,但那涨的通红的脸分明是有些许气不过。

我瞅着眼前这个气鼓鼓的二公子,着实是又好气又好笑。我便决定逗一逗他,也算是报了今日之仇。

“二公子,今日承让了。”我故作谦虚的说着。

“是郡主马术精湛,玉仲甘拜下风。”谢玉仲咬着后槽牙,没好气地挤出了几个字。

“那是否按照今日赛马之前所约定的那样,以观可以向二公子提出一个要求,任何要求都可以?”我不依不饶地继续问道。

“那……是自然。”此时的谢玉仲仿佛是要杀身成仁一般,闭着眼等着我的‘宣判’。

我沉默了一会儿,做思忖状,然后说道:“二公子今日的马上风采,让以观一见倾心。虽说女儿家不应如此直白,但想来你我两家本就有婚约,将此想法诉与二公子也没什么。以观想要从今以后与二公子朝夕相处,骑马射箭,好不潇洒。还烦请二公子今日回府就回了侯爷伯伯,就说我主意已定,选二公子做以观的夫君,想同二公子尽快成婚。当然,我今日回王府后也自会向我的父王讲明心意的。”

这谢玉仲装了一日的沉稳淡定,终是在此刻破了功:“不行!绝对不行!”

“为何不行?是比赛前二公子自行提议这彩头是答应本郡主的任何一个要求的。”我假装委屈又带着一脸好奇地看向他问道。

“因为……因为……因为你没有按照比赛规矩跨过三个杆,这第三杆是你伏身避开的,所以这比赛结果不作数。我们再比一次。”

好家伙,跟我比耍赖,你怕是还嫩些啊!

“这比赛只说顺利过了三杆,抢到终点旗子即为赢,何时规定了过杆方式了?更何况,你我两家本就有婚约在身,如今你未赢比赛,我又倾心于你,为何不可以选定二公子你做我的夫君呢?”我扬起眉头看着他。

他此时更加气鼓鼓了,只是踱着步,却不知如何开口应对。

我示意了知和身旁的小厮们都退下,然后问道:“以观可是何处惹你厌烦?”

“不是。”他毫不犹豫地答道。

“那是以观长相丑陋,不堪入目?”我继续问道。

“也不是。郡主您虽算不上倾城之貌,也还算清丽可人的。”

“还算”……行吧,真是难为你了啊……算了,现在我也懒得同你这个呆子计较。我又问道:“难道是二公子已有钟情之人了?”

谢玉仲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不知所措地别过头去。过了一会儿,突然大声说道:“是……是又怎样?反正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娶你的。”

“可我就是对你一见倾心,非你不嫁啊!”我顿了一下,假装痛心疾首地继续说道,“算了,本郡主自小便被教导要贤惠大方,我可以允许你在我二人大婚之后纳你那心上之人为侧室,我们姐妹共同伺候二公子,也算是有个照应。”我憋着笑意一本正经地说道。

“不行!芜沅说过她只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此时的谢玉仲已经又急又恼,恨不得将我扔到马厩里让他的棕马踩我几脚。

“芜沅?你说的可是太傅之女沈芜沅?”

“正是。’‘谢玉仲并没有马上继续说下去,似是在下什么决心。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既然郡主您如今已知晓,望郡主能够成全玉仲。前些日子我本打算禀明父亲后去太傅府上提亲,谁知父亲说起你我两家的婚约,说是无论如何要待你选定夫君人选之后,再作打算。”他说着说着声音小了下去,听着有些许无奈。

我内心虽然十分感激我这侯爷伯伯对我的重视和厚爱,却也不禁感慨这世家子弟的婚姻大事,果真是从来都由不得自己做主。即使是再通达的父母,也不由得掺着些门第的考量。

我赶紧把自己从思绪里拉了回来,转而用轻松的口吻跟他说道:“今日以观犯了规,自然算不得赢。那我便答应你先前的彩头,不将你考虑在我未来夫君的人选里了。”

“真……真的?”他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我问道,“不是你才说对我一见倾心,非我不嫁的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实在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谁叫你这呆子这赤日炎炎里诓我来这马场,先引我去那臭气熏天的马厩,还设下这么个玩儿命的赛马比赛。我还不吓你一吓,难道白白受下这委屈不成?”

谢玉仲此时难为情地摸了摸头,小声嗫嚅道:我不是想着,给你留个坏印象,让你知难而退嘛……谁曾想你毫不犹豫地应下了比赛,还说什么非我不嫁,着实害我心惊了一番。“

”呦,这会子不喊我郡主了?“

”呵呵,郡主显得生分不是,以后唤你以观妹妹吧。如果有人之后欺负你,你尽管说与我听,我定给他些颜色看看!“看着眼前这个涎皮赖脸的家伙,我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一个”以观妹妹“直接把我划到了他的亲友团里,彻底堵上了与我成亲这条路的可能。这如意算盘打的,我今日算是第二次领教他得寸进尺的本领了。眼前这个高大的男子,粗砺的外表下全然一副小孩子的简单心思,喜怒哀乐尽显于面上,也的确是个值得相交的朋友了。

他这显而易见的小心思和那副撒娇耍赖的嘴脸着实好笑,我也只得一脸无奈地应声:“是,玉仲哥哥。那便劳烦你教训一下今日拉我来障碍赛马的家伙吧。”

“哈哈哈哈哈哈……”我们看了一眼对方,一齐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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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放春秋佳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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