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决定
「辛苦你了！」将五张图全都送到了才旦嘉措手里，他将图一一摊开，摆放在桌上。说话间，他递了我一颗糖。
「坐！」示意我和萧蔷坐下，转身拿了一些朱砂，他开始在碟子里碾磨起来。碾一阵往里加一点水，如此往复多次，朱砂变得粘稠起来。这个时候才旦嘉措才拿了一支笔，沾着朱砂开始在那五张图上勾画起来。
「这么珍贵的东西，你就在上头随意落笔？」萧蔷见状起身问道。
「你的心还不如文正的稳，坐下，急什么！」抬眼看了看萧蔷，才旦嘉措继续在图上勾画着道。萧蔷无奈，只有坐下继续等待起来。半个小时之后，才旦嘉措终于停了笔。而碟子里那些碾磨好的朱砂，也被他用了个干净。回头拿来一张白纸，他轻轻覆盖到了画上。
「这糖还是上次你送给我的，一直没舍得吃。」见我坐在那里也不说话，才旦嘉措拿出糖罐子说道。
「那下次我再给你多送一些来！」我将手里的糖纸摊开了又折叠，折好了继续摊开。
「这可是你说的，做人要言而有信，别回头我吃完了，你却又不送了！」屋外传来一声闷雷，才旦嘉措朝外头看了看说。
「就算我没时间，也会委托萧蔷给你送来的。」我将嘴里的糖果嚼碎了说。
「其实人和天气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才旦嘉措的话让我有些不太明白。但是我知道他一准又要对我说些什么道理了。
「就跟这阴天一样，本来这场雨早就该下了。一直憋着，差不多憋了半个月。半个月之前要是下了，说不定只是一场小雨。可今天要是下来，最起码也是一场暴雨。人的脾气也一样，心里有事早点宣泄出来，就不会造成太严重的后果。可是憋久了一直得不到宣泄，等控制不住的那天再发泄的话，说不定就会造成无法弥补的后果。」才旦嘉措这么一说，我当时就懂他话里的意思了。他应该是看出来了我的心思，所以才用这天气来劝我。
「那图待会干了你就拿走！算是我谢谢你帮我凑齐了图册。」他指了指桌上的盖着白纸的图说。
「我觉得你不去算命简直是耽误了天分！上次你说，这最后一张图会成为我的一个转折点。当时我有些怀疑，现在我是信了。不过我更相信的是，我的转折点到了，其他人的转折点应该接着也来了。」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对才旦嘉措说。
「没错，有句话叫做牵一发而动全身。很多人的命运，其实从这张图开始，就已经走向了不同的结局。」才旦嘉措拿来了一壶茶，倒了三杯放到了桌上。
「不同的结局？这种结局不是他们应得的么？」我端起一杯茶问他。
「有的是，有的不是。人生如同剧本，走向和结局在开篇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你的这个转折，相当于中途换了个编剧。他把前任的稿子重头再写了一遍。你说，前任要是知道的话，心里会怎么想？」才旦嘉措看看我说道。
「既然剧本现在归我写，那么就要依照我的意思来。除非他把剧本重新拿回去。」我喝了口茶答道。
「没错，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要是前任因此而怪罪你呢？而你想要在这个集体当中继续生活下去，又不能太过得罪他。这种时候，你会怎么做？」才旦嘉措笑笑接着问道。
「最多生活过艰难一些，不吃这一行的饭咯！想要我当他的傀儡？门都没有！而且这个转折不是我造成的，而是他们造成的。种的苦瓜想收获甜豆？谁告诉他们可以这么干的。」我几口喝完杯子里的茶水，提起茶壶又给自己斟了一杯说。
说话间空中一声响雷，震得门窗一阵瑟瑟发抖。
「你现在就像是这一道雷，可以让人们觉得这场雨很大，但却改变不了干旱的结果。」才旦嘉措起身拿了一捧枣子送到我面前说。
「一天可能改变不了，但是持续半个月，我就不信还能旱下去。」
「到时候涝了又怎么办？那个结果可是你愿意看到的？」才旦嘉措的话让我沉默不语。
「那我就打两个雷，然后云开雾散？这么做他们高兴了，对我公平么？你是佛子，不能这么袒护他们。」我看向才旦嘉措说。
「我不是袒护他们，而是想告诉你，真到了那个地步，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你父母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平安的生活下去，享受他们留给你的荣华富贵，好好的活下去。他们不愿意看到你最后成为众矢之的。」才旦嘉措摇摇头，送了一颗枣到我嘴边说。
「可我更不愿意他们就这么死在那些人的手里，你其实早就知道了结果，为什么不告诉我，而非要我亲自去揭开它呢？」我伸手接住了那颗枣，却并没有将它送入口中。
「因为你是他们的儿子，不管结果是什么，都需要你亲自去面对，去解决！我是才旦嘉措，我不会偏袒任何人。我能做的有限，只能在自己能力范围以内，尽力去维持着大家需要的公平。我不是劝你放弃报仇，而是担心一旦这个阀门打开，最后会无法收场。你是我的朋友，我也会有私心，我不愿意看到你出事。」才旦嘉措面露慈悲的对我说道。
「其实这是一道无解，却必须去做的题目。我退一步，天下太平。可是我却要承受一辈子良心上的折磨。我的良心会每天鞭打我，每天对我说，你个孬种。最后的结果其实我已经想好了，就算今后我不能为你送糖，还有萧蔷！我能够接受这个结果，对于我来说，存在的意义只有报仇。这也不枉我父母养育了我这么多年！」我将枣塞进嘴里，咀嚼着说。枣子很甜，可是却让我的腮帮子有些泛酸。
「喝口水！」才旦嘉措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继续往下说了，我相信他已经感受到了我的决心。端起茶杯，我喝了一口，腮帮子上的酸意被茶水冲散。只剩下了舌尖上那一点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