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偷听
“老奴只怪自身愚昧,不能替陛下排忧解难,白吃皇家粮,可是,不管发生什么事,老奴拼了这条老命都会支持陛下,陛下万万不能做伤害自己的事啊,退一万步来说,燕国百姓都需要……陛下?”说到动情之处,王福察觉头顶的暗影散去,抬头一看,哪还有姬厌的身影。
“陛下!”王福撩起赶忙衣袍追,“陛下慢些,小心脚下,等等老奴,还有匕首……”
姬厌脚步一顿,“有多远扔多远,她丢掉的破铜烂铁,孤才看不上。”
“是,陛下。”王福捧着镶金带钻的破铜烂铁,肉痛不已。
要说这把匕首可谓国库镇宝,来历可以追溯到开国皇帝那阵,金贵得很呐!都能在王城那种寸土寸金的地方买下好几座三进式庭院。
王福劝阻的话汇成千言万语,可一个字也不敢说出口,匕首再值钱没有命值钱,人上了年纪就尤其怕死。
当即脚一蹬,心一横,闭着眼睛不管不顾往后扔去,心里嘀咕道:这是破铜烂铁,这是破铜烂铁……
身后,起居郎难以置信的看着被利器一分为二的记录册,一口气没上得来,差点原地升天。
对此一无所知的沈皎在姬厌离开之后翻来覆去没睡着,左思右想后还是决定去把那把匕首找回来。
不管她刺杀燕帝与否,匕首给了她就是她的,待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后,就找个当铺典当了,照那珠光宝气的架势,不少奋斗十几年都说不过去,她现在身无分文,可太穷了。
主要还是发现小太监有个不声不响就串门的臭毛病,万一问起匕首她也不好交代。
为保证燕帝人身安全,这处庭院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侍卫巡逻,待侍卫走后,她才提着灯出门,绕了大半圈才找到匕首。
“奇怪了,我好像不是扔在这个方向的吧?”沈皎小声嘀咕,莫非有人捡到之后看不上又给扔了?什么家庭啊竟这般壕,怎么办,真的好想和这种败家孩子做朋友呢。
她一边感慨一边擦拭干净匕首上的灰尘。精华书阁
忽然,不远处响起若有若无的谈话声,沈皎立马灭了灯,缩在墙角,一动不动,安安静静当个存在感极低的路人甲。
“使臣大人下午送来密函,是他近日打听到的有关燕帝的信息,使臣大人说了,燕帝极爱与人赛酒,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燕帝已经挑中了我们当中的某个人,老三,你酒量在我们当中排第一,我估计,燕帝挑中的人肯定是你,此事不容小觑,你一定要使出浑身解数来应对。”
沈皎疑惑:嗯?极爱赛酒?说好的喜欢喝蜜水呢?
“虽然传闻说,燕帝不近女色,但是,我认为,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传闻不可全信,燕帝始终是个男人,我相信,以我们貌比天仙的姿色一定可以得到燕帝的垂青!到时入了燕帝的后宫,我与各位还做姐妹。”
沈皎震惊:哇,好牛逼的自信心,连燕帝那种级别的暴君都敢肖想,佩服佩服。
“成败在此一举,大家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关键时刻不可掉链子,若有变故,到时候看我眼神行事就是,总之,万万不能出纰漏,知道了吗!”
沈皎算是听出来了,占据主导地位说话的这人是魏国的舞姬头头,舞姬头头有一个让人过目不忘的名字,叫,叫……叫什么来着,反正挺好听的,只是她忘了。
不过,魏国使臣让她们去勾引燕帝充填后宫,应该是打着打入敌人内部的目的,但为何又让她去行刺燕帝呢?这明显是自相矛盾,自己给自己找事不是。
沈皎蹲累了,干脆席地而坐,魏国使臣和小太监细作截然不同的命令,到底是故意安排还是一时兴起?总有种不知不觉掉进了个大陷阱的错觉。
但也不必太过杞人忧天,沈皎安慰自己,反正已经做好逃离琅琊关的准备,就算有天大的阴谋也与她没太多关系。
假山后的说话声此起彼伏,有人问:“姐姐,那那个人怎么办?”
这明显说的是她,沈皎背脊一挺,竖起耳朵仔细听。
舞姬头头冷哼一声,“管她做甚?她算个什么东西?若非老七犯了错,哪轮得到这半路来的野狗和我们做姐妹,给我们提鞋都不配,不过是个凑数的废物,我们的主要目的是燕帝,不用管她死活。”
“好姐姐,我只是担心……担心她出了纰漏,毕竟,一颗老鼠屎能坏一锅汤,她除了那张脸就一无是处了。”
舞姬头头嗤笑,“也不能这么说,倒时候将她推出去给燕帝做美人灯笼也是她的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沈皎:“……”反弹!
翌日晨起,沈皎一夜好眠,心情极佳,哼着不成调的江南小曲儿悠悠转醒。
她乐呵呵的撩开帘幔,表情陡然一凝。
“你怎么可以这么能睡?你是来刺杀燕帝的,燕帝知道吗?他杀人如麻,手段残忍,是个十足的大魔头,没有人不害怕他,怀着刺杀燕帝的目的在燕帝的地盘上睡觉,你怎么睡得着?”
小太监的嗓音清润低凉,听着激动又愤怒,对她的佛系的态度颇有意见。
“刺杀燕帝和我睡觉是两件互不干扰的事好吗,睡不好哪有精力去行刺。”
毕竟,她压根不会去行刺,她计划明天趁大家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悄悄溜走,完全没有心里压力,为什么睡不着?
还有,这小太监夜里走正门,白日翻窗户,多半是脑子被水泡坏了吧。
但他眼眶殷红,耷拉着眼皮,恹恹的,那本就白得不健康的肤色更发无血色,看起来不像没休息好,更像是受了欺负之后的恼羞成怒。
沈皎明了。
难怪大清早就发脾气,想来是受了责罚,也是,身为燕帝身边的小太监动不动就往敌国舞姬这边跑,很难不被怀疑动机,她对燕国的奖惩制度不了解,也猜不出小太监经受了些什么折磨。
她叹了口气,“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早些提醒过你,在燕帝身边做事要谨慎为上,尤其是你这种见不光的身份,更要小心。”
姬厌:“???”她在说什么胡话,怎么听不懂。
沈皎想着她都要走了,日后也不会再见,对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太监说:“你我相遇也算是个缘分,听我一句劝,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凡事还需靠自己,你若一直仗着帝王的恩宠为所欲为,小命难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