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身世
姜凝动了动嘴唇，刚要说话，就被沈和平打断，“不用，我们自己找，不麻烦你了，你现在就离开我们家。”
“沈和平，我才帮你们找到了人，你这么快就过河拆桥，你到底有没有一点良心啊？”
“没有。”
“你……”
沈和平看都不看陆婉柔一眼，拉着姜凝进屋了。
陆婉柔在院坝里狠狠跺脚，“你们会后悔的。”
姜凝抬眼看向沈和平，“你有啥办法？”
“我在县城也有朋友，我明天就去让他们帮忙，找他们帮忙也比找路婉柔靠谱。”
“真的吗？”
“嗯。”
见姜凝还想说什么，沈和平一把抱紧她，柔声在她耳边说：“任何人想用任何借口来分裂我们，都不可能。”
“你……”
姜凝的话还没说完，余光就瞥见倒水回来的沈安沈宁。
她赶紧红着脸推开沈和平，径直走向沈安沈宁，接过沈安手里的水一口气喝光了。
沈安白了她一眼，没好气说：“又不是没见你们抱过，你脸红啥？”
姜凝：“……”
“你们继续，我和妹妹回房间了。”
“啥继续啊？你别乱说……”
姜凝都没说完，就只能看着沈安沈宁回了房间。
沈和平对她无奈耸肩笑笑，“其实安安说的也没错，咱们又不是没抱过，你没必要脸红。”
姜凝白了他一眼，也回了房间。
陆婉柔当天离开了黄山村，去县城朋友那里去了。
但她还没有停止找王碧芳的事，她打算找到王碧芳，把王碧芳藏起来，让沈和平和姜凝来求自己。
隔天，沈和平一大早去了县城，找朋友帮忙找王碧芳。
姜凝去看看沈家地里种植的松茸后，嘱咐沈和顺，沈和勇精心照看，又去了厂子里。
随着姜凝的厂子产品增加，厂子里需要的人手也越来越多了，再加上还要外出采购材料啥的。
姜凝算了一笔账。
厂子里在外采购的辣椒，黄豆，小鸡，牛肉等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如果黄山村能自己种植辣椒和黄豆，自己养殖小鸡和牛肉的话，那就能给自己省去不少采购所需的人力费和车费。
姜凝想了想，去找了李东升，打算和李东升商量，由他出面让村子里的人种植辣椒，黄豆，养小鸡和牛之类的事情。
姜凝到李东升家，把事情和李东升说了。
李东升听完后，面露难色，“让大家放弃种地，大家怕是不会答应啊。”
“村长，我已经替大家算过账了，大家每年种地也挣不了多少钱，我让大家种辣椒，黄豆之类的东西，一定能让大家挣的比之前多。”
“真的？”
姜凝点头，“我可以和大家形成长期的合作关系，咱们村民划分好，一部分人种植辣椒，一部分人种黄豆，一部分人养小鸡，一部分人养牛。
剩下没啥事干的人，可以到我厂子里干活儿，咱们在村子里形成一个产业链，让村子里的每家每户，人人都能挣到钱。
如果咱们村子的富裕起来了，那咱们评选先进村不是就更容易了吗？”
李东升仔细回味姜凝说的话。
姜凝的脑瓜子聪明，在村子里办厂子取得了显著的成效，不少人跟着她打工都挣到了钱。
姜凝的想法肯定是可行的，可他还是担心不好说服村民们。
“村长，您还有啥顾虑的？”见李东升迟迟不开口，姜凝焦急问。
“主要是你的想法很大胆，我还从来没见哪个村子这样干过，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啊。”
“村长，您相信我，我这样做的目的是想带着咱们全村人富裕，也是为大家好啊。”
“可……”
李东升还是有些摇摆不定。
姜凝倏然起身，道：“村长，要不您再想想，我先回去了，等你想清楚了再来找我？”
“成。”
从李东升家出来后，姜凝叹息着往前。
她知道自己提出的想法很大胆，李东升一时间说不服不了村里人，这个还是需要时间的。
她不着急，慢慢来。
先说服一部分人，再说服另外一部分人。
姜凝一边想这些事情，一边往前走。
刚走出没多远，迎面就碰上了王碧华，她的大姨。
她对王碧华避之不及，扫了王碧华一眼，打算假装没看见转身离开。
王碧华立即追上她，大喊：“姜凝，你跑啥啊？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姜凝无奈回头看向她，“咋了？”
“我好歹是你大姨，你对我就一直这个态度？”
不是姜凝没礼貌，是王碧华这个人真的很不受待见。
见王碧华磨磨蹭蹭也不说自己来的原因，姜凝又打算扭头离开。
王碧华小跑到她面前，满脸得意看着她，“我来这里是想告诉你一个很重要的秘密。”
“既然是秘密，那就请你保守住它。”
说完，姜凝再次往前走。
她真心觉得王碧华这种人的嘴里，没什么值得她知道的秘密。
见姜凝全然不搭理自己，并且还一副不肯相信自己的模样，王碧华焦急对姜凝的背影大喊：“你知道你妈为啥躲着你，为啥不肯去医院做检查吗？”
闻言，姜凝立即停下脚步，狐疑回头看向王碧华。
王碧华面露得意之色，双手叉腰道：“你终于舍得听我好好说了？”
“因为啥？”
“我告诉你的话，你能给我啥好处不？”
姜凝勾唇冷笑，这些人还真把自己当大冤种了？
谁都想在她面前，拿根鸡毛当令箭了？
用余光白了王碧华一眼，姜凝冷冷转身往前走。
“姜凝，你要是不听的话，你肯定会后悔的。”
姜凝没搭理她，继续往前走。
“我说，我现在就告诉你，你根本就不是你妈亲生的。”
姜凝迈出去的脚顿时停在半空中，整个人僵在原地。
她不是王碧芳亲生的？
刚来这里的时候，她想到王碧芳母子对她的态度，的确也怀疑过自己不是亲生的。
但转念一想，这个年代本来就人口多粮食不足，谁家会养活一个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呢？
她逐渐打消了自己不是亲生的念头。
此时，王碧华提起来，她又再次想到了那些。
她缓缓来到王碧华面前，皱眉冷声问：“你咋知道我不是我妈亲生的？”
“我和你妈是亲姐妹，你妈生了几个娃，我当然比谁都清楚了。”
“到底咋回事？”姜凝继续追问。
见姜凝对自己的身世感兴趣了，王碧华又开始装腔作势了。
“这回你想知道我说的秘密了吧？”
“嗯。”
“我总不能白白告诉你吧？你都总得给我一点好处吧？”
“你想要啥？”
王碧华笑嘻嘻凑近她，“我想去你的厂子里工作，成不？”
“不成。”
就王碧华这种人，要是让她去了自己的厂子里工作，那自己的厂子估计离倒闭也不久了。
姜凝可不能让王碧华去祸害自己的厂子。
都到这个时候了，姜凝还如此反对王碧华进厂子工作，王碧华彻底不高兴了。
“姜凝，我好歹是你大姨，我想去你厂子里工作咋了？你就这么不待见我？”
姜凝翻了一个白眼，“如果王碧芳不是我亲妈，那你就不是我大姨。”
“你……”
“你要说就说，不说我就把王碧芳找回来，亲口问问她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
说完，姜凝作势又要继续往前走。
见状，王碧华继续拦下她，开始妥协，“那你总得给我点钱吧？”
“二十块钱买你一个秘密，划算了。”
“二十块钱也太少了。”
“不要就算了。”
见姜凝又要离开了，王碧华赶紧开口，“要，我要，那你先给钱。”
扫了王碧华一眼，姜凝从兜里掏出十块钱来递给王碧华.
“不是说好二十块钱，你咋就给我十块钱啊？”
“十块钱是头款，等你说完了我再给尾款。”
知道姜凝是做生意会算计的人，王碧华不再和姜凝讨价还价，索性就先拿下十块钱。
有也比没有强。
把钱收好后，王碧华扫了周围一眼，凑近姜凝小声说：“你爸和你妈当年结婚后一直没娃，村里人都对他们说三道四……”
原来当年王碧芳两口子结婚多年，王碧芳一直没怀上。
村子里的人就开始在背后嚼舌根子了，都说王碧芳有毛病，怀不上娃了。
那个年代的人对女人有些许偏见，认为生不出孩子就是女人一个人的事情。
事情越传越难听，王碧芳两口子在村子里都抬不起头来了。
忽然有一天，王碧芳在外头捡到了一个孩子，正是姜凝。
虽说是个女娃，但好歹也是个娃，有了娃后，村子里的人就不能再对她说三道四了。
王碧芳两口子把孩子带回家养，对外假装怀孕，几个月后生下孩子。
当时的伙食不行，生下来的孩子本来就瘦瘦小小的，即使瞒了几个月，姜凝看起来也就像才出生没多久的孩子。
村子里的人没怀疑啥，就都以为姜凝是王碧芳生下来的。
有了姜凝后，王碧芳又怀上了姜武。
姜武出生后，王碧芳就处处不待见姜凝了，要不是想着她能在家里干活儿，早就把她赶出去了。
听完了王碧华的话后，姜凝迟迟没开口。
王碧华：“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不信的话就等你妈回来了，你再亲口问问她。”
姜凝没多说什么。
对于这个震惊的事实，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王碧华伸出手，“我的钱呢？”
姜凝抬眼看向她，“啥钱？”
“你答应我的……”
“没了。”
说完，姜凝不再搭理王碧华，径直走远了。
…
回到家，沈安和沈宁正在院坝里玩儿。
姜凝没和他们打招呼，闷闷不乐进了屋子里，沉着脸坐在堂屋里。
沈安觉得今天的姜凝很不对劲，遂踮起脚尖往堂屋看了看，还小声嘀咕着：“她这是咋了？”
沈宁摇头。
“你在这里待着，我进去问问。”
沈宁点头。
沈安走进堂屋，站在闷闷不乐的姜凝身边，“你咋了？”
“没事。”
“你没事不是这个样子的，你就别瞒着我了。”
看了沈安一眼，姜凝长叹一声，“我有些累了，我回屋睡会儿，晚饭别喊我吃了。”
说完，姜凝径直回了房间。
沈安回头对沈宁无奈耸耸肩。
姜凝不肯说，沈安也就没继续追到屋子里问，二人继续在院坝玩儿。.
快天黑的时候，沈和平回来了。
沈安立即小跑向他，“爸，你终于回来了，我妈有点不对劲。”
“咋了？”
“不知道，我问了她不说。”
沈和平抬眼看向堂屋，“她人呢？”
“说是累了，在房间睡觉。”
“嗯，我进屋看看，你们继续玩会儿。”
“好。”
…
快天黑了，没开灯的房间一片漆黑。
屋子里静悄悄的，连风扇都没开。
姜凝这么怕热的人居然不开风扇，的确很反常。
沈和平在门口拉亮了灯，见姜凝侧躺在床上，双眼却一直睁着。
他径直来到姜凝面前，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摸向自己的额头。
“没发烧，你没事吧？”
姜凝长叹一声，没说话。
“在厂子里今天累着了？”
姜凝还是没说话。
“那你躺平，我给你揉揉。”
见姜凝不动弹，沈和平直接把她身子扳平，给她捏肩捶背，想让她舒服一点。
过了许久，姜凝幽幽出声：“沈和平，我不是王碧芳的亲生女儿。”
沈和平手上的动作一顿，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今天在村里碰上王碧华了，她亲口告诉我的，结合这些年王碧芳对我的态度，再看看她宁愿不回家，也不肯跟我去省城做检查。
王碧华说的八成是真的。”
沈和平微微皱眉，“那你的亲生父母是谁啊？”
姜凝摇头，“我也不知道。”
沈和平继续给她捏肩捶背，“你就为了这件事难过？”
“不是。”
姜凝面朝沈和平坐起来，“以前我们都以为王碧芳是最后一个能救阿宁的人，现在我不是王碧芳的亲女儿，她根本就救不了阿宁。
而我的亲生父母在哪里，还不一定能找得到，那阿宁咋办？”
沈和平坐在她身边，抬手揽住她的肩膀，把她自己怀里带。
“你先别着急，万一你大姨骗你呢，咱们先找到你妈，仔细问问再说。”
姜凝挣脱他的手，摇头道：“我不是王碧芳的亲女儿没跑了，不然她为啥一直躲着我们，就是不肯跟我去医院做检查？”
沈和平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上回王碧芳宁愿跳河，都要离他们远远的，的确让他们都觉得很可疑。
王碧华的话似乎有几分道理。
“如果找不到我的家人，阿宁咋办？我……”
姜凝说着说着就哽咽了。
来到这里，第一次当妈妈，就要让她经历这些，对她真是太残忍了。
如果没对沈安沈宁注入情感，当初来到这里后，就马上甩了沈和平，拍拍屁股走人，也许就没这么多折磨人的事了。
没人能逃得过感情二字。
沈和平再次将她搂回怀里，温柔亲了亲她的头顶，“别多想，阿宁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会想办法救阿宁的。”
姜凝安静靠在沈和平怀里，这样能使自己平静不少。
晚饭是姜凝和沈和平一起做的，特意做了很多沈宁爱吃的菜。
沈安盯着桌上的菜，又看了看沈和平和姜凝，赶紧给沈宁夹菜。
“今天的菜全是你爱吃的，你多吃点。”
沈宁对沈安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埋头吃饭。
沈和平和姜凝都没啥胃口，只能硬着头皮吃饭。
饭后，沈安带沈宁回房间吃药。
沈和平和姜凝一起收拾碗筷和灶房。
沈安忽然来到灶房，站在灶前，“阿宁是不是要死了？”
闻言，沈和平和姜凝立即停下手上的活儿，同时看向沈安。
“你胡说啥呢？”沈和平小声训斥道。
姜凝赶紧关上灶房的门，不想让沈宁听到他们的对话。
灶房昏黄的灯光照着沈安发红的眼眶在反光，灶房的氛围一下子就变得有些压抑、紧张。
沈安吸了吸鼻子，倔强抬眼看着二人，“你们今天从外头回来就怪怪的，晚上还做了一桌子阿宁爱吃的菜，阿宁是不是没救了？”
沈和平和姜凝对视一眼，姜凝率先来到沈安跟前，耐心和他解释道：“不是的，你别瞎猜了。
你成天都和阿宁在一起，可不能在阿宁面前胡说，阿宁听了该害怕了。”
“那阿宁咋回事啊？你们不许瞒着我了。”
沈安比沈宁早熟不少，而且一直照顾沈宁，他也很担心沈宁的身体状况。
沈和平和姜凝再次对视一眼，姜凝索性就把沈宁的情况，以及自己的身世都告诉了沈安。
沈安听完后，盯着姜凝看了好久，才说：“我就觉得姜家人和你不像，看来你们果然不是一家人。
不是一家人就不是一家人呗，谁愿意和他们那样的人成为家人？”
姜凝敲了敲沈安的小脑袋，“都像你想的这么简单吗？要是找不到我的家人，阿宁咋办？”
迅速反应过来，沈安再次耷拉下小脸。
“好了，爸爸妈妈会想办法解决这件事，你要做的就是保护好阿宁，别让阿宁知道这些事。”
沈安重重点头，“嗯。”
姜凝温柔揉了揉沈安的头顶，“真棒！”
“快回去陪阿宁吧！不然阿宁该来找你了。”沈和平嘱咐道。
沈安看了二人一眼，往灶房大门走去。
开门之前，他又回头看向二人，重复问：“阿宁真的会没事吗？”
姜凝和沈和平同时点头。
得到二人肯定的回答，沈安放心离开了灶房。
姜凝和沈和平安静站在原地，二人的内心翻江倒海。
王碧芳不知去向，姜凝的身世无法求证，救沈宁的人也迟迟没找到。
眼下有一道道难关正在等着他们。
沈和平率先回过神来，走近姜凝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的，交给我来解决。”
“嗯。”
…
隔天一大早，沈和平再次去了县城。
姜凝和两个孩子吃了早饭，就去姜家找姜武了。
姜武正在院坝里蹲着洗衣裳，林小芳坐在院坝里嗑瓜子，完全把姜武当保姆使唤。
看了二人一眼，姜凝径直来到姜凝面前，“妈回来了吗？”
姜武抬眼，“没有。”
“你过来，我有几句话问你。”
姜武刚要起身，就听到林小芳的咳嗽声，又立即蹲了回去，继续埋头洗衣裳。
“他忙着呢，我们都没空。”林小芳一边嗑瓜子，一边说。
冷冷扫了林小芳一眼，姜凝继续看着姜武，说：“姜武，你起来，我有话问你。”
“姐，我……”
林小芳倏然起身，把手里没嗑完的瓜子放回衣裳兜里，拍着手说：“有啥就问我。”
姜凝一脸不耐烦看向林小芳，“我们家的事情，问得着你吗？”
“你这话说的，我都和姜武定亲了，我也是这个家的人，咋就不能问我了？”
白了林小芳一眼，姜凝都懒得跟她废话，直接一把拽起姜武来。
“跟我过来。”
把姜武拽到姜家屋子旁边，姜凝小声问：“你和妈躲在外面的时候，妈真的没对你说过啥？”
“没啊，你上回不是问了吗？”
“你仔细想想，最好别骗我。”
“我、我哪里敢骗你啊。”姜武满脸心虚看着姜凝。
王碧芳不在家，姜武不敢和姜凝对着干，因为没人给自己撑腰了。
他也怕把姜凝惹恼了，姜凝下死手揍自己一顿，自己也划不来。
姜凝追问了姜武好久，姜武一直说不知道。
盯着姜凝看了几眼，见姜武没有心虚的表现，姜凝也不再继续追问了。
“如果妈回来了，或者和你联系了，你一定要马上告诉我，明白？”
“好好好。”
姜武点头如捣蒜。
…
姜凝去了厂子和沈家地里一趟，两边都没什么问题。
她又回家了。
到家才发现李东升带着几个村干部来了，姜凝立即上前走向他们。
“村长，你们都来了？”
李东升对姜凝笑笑，“我把你昨天的构想和大家商讨了一下，大家都觉得你的想法不错，想再和你谈谈，我就把大家都带来了。”
“好，大家都进屋坐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