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章 第一百零八章

管家捡起地上的瓷片，拿着印着标记的底片，状似痛心疾首的说道，「这可是皇宫出来的物件。」

皇宫出来的，自然都以为是御赐的。将军府管家道，「您可知罪？」卿来祖母不信，叫了儿媳一道看，果真，这瓷片底部，因着大周元年御制的记号。

还真是御用的官窑瓷器。

卿来祖母本能的往二儿媳身上推，说二房人自己弄坏的，可是，二房分家出去了，这地方，虽说二房人之前住这里，可是进来的时候，这院子是空着的，二房人没住这里，推是推不掉的。

卿来祖母不禁有些庆幸，将二房的聘礼充公，自己担心被人说闲话，没请族人们过来，好在，知道这事儿的人都是自家人，若传出去，她人头不保，这下，真是吓坏了。

老太太正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管家将老太太手里的碎片拿了过来，朝院子里抬聘礼的壮汉们道，「其他的聘礼，先拉走，您若想平平安安的，这事儿，就烂在肚子里，日后离二房人远着些，不然，您打破御赐物件，是杀头的大罪，这么多送聘礼的人亲眼所见，想赖也赖不掉。」

惊魂未定之际，聘礼已经抬出了院门。

卿来祖母眼睁睁的看着到手的聘礼，被拉走了，心里虽然着急，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方白氏指挥着人，将还未送进卿来祖母家的聘礼，转弯带去卿来家，不一会儿，热热闹闹的鞭炮声，在卿来家噼里啪啦的响起来。

方白氏热络的跟卿来母亲交接着聘礼单子，一样样的说着，孙将军准备这些聘礼的心意，卿来母亲看出瘦三对女儿的心意，对这桩婚事，更满意了。

老太太因打破御用瓷器，吓得都不敢露面了。之后议亲的诸多事宜，格外顺利。

瘦三将吓唬住卿来祖母这事儿告诉卿来时，卿来看瘦三的眼睛，发这亮光。

她从来没想过，有人能将自己不讲理又胡搅蛮缠的祖母，治得服服帖帖的。

顿时对瘦三心生崇拜，瘦三这人，真是什么办法都能想出来，连诓骗怎么这样的阴招都使出来了，不过，卿来了解自己的祖母，瘦三这么做，还真能唬住她。

婚期定在六月，距现在好有两个月。瘦三有些着急，却又想挑他和卿来两人最好的日子成亲。

说来奇怪，没想成亲的时候，不觉得一个人孤单，这有了心上人，竟觉得两个月，都挺难熬的。

卿来听了他如何算计她祖母的，脸上不自禁的带了笑意，瘦三趁机偷个香，麻溜的跑了。跑出去老远，瘦三的心，还砰砰的跳个不停，卿来的脸颊，亲上去，怎么那么舒坦！

被瘦三偷了一口香，卿来总算有了即将嫁人的感觉。

慧美来京的路上，已经过了大半月的功夫，见到外祖父时，已经到了四月中，慧美打听到五月问斩的一批人名单，果然不出所料，外祖父定在五月初的名单中。

慧美想替外祖父张罗后事，可是，朝廷重犯，问斩后，尸身都由义庄的人收走，慧美独身一人，去了义庄。

慧美打听到义庄，求见庄头，她想将外祖父的尸身带走。庄头听了她的请求，庄头一口拒绝了，义庄每次替重犯收尸回来，是要烧成灰的。

他可不敢冒着杀头的风险，让犯人亲眷将尸身带走。

被拒绝后，慧美一脸挫败，心灰意冷，心里十分难受。此刻，让外祖父入土为安，是她的心愿。

慧美去了一趟外祖父留给她的那个院子。

到了那个院子外，慧美祖父提到的砖缝找出钥匙，打开院门，发现里头收拾的很干净，被褥什么的，都齐全。只是，许久没人打理落了一层灰。

院子里空荡荡的，走路都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慧美从西侧房中敲了几块，听到一个有异响，挪了四块砖，里头有个箱子，都是银子。慧美从中拿了三百两银子出来。而后，将地砖放回原样。

来京城前，贾悍给了她盘缠，这些日子，在京城住着倒是没花用多少，不过替外祖父准备吃用的，花费了不少，慧美本来想着，当了自己的首饰替外祖父办理后事，如今有了银钱，倒是不用当了。

后日，是外祖父行刑的日子，慧美定了副上好的棺木，虽然，不知道这棺木能不能给外祖父用上。

闹市口斩首，慧美却不敢去看。

她看着日头，觉得快到行刑的时辰，心里紧张的很，手心都在冒汗。

到了行刑的时辰，刽子手扬起手中的砍刀，慧美外祖父闭上眼睛，临死前，心里平静的很。

刀起到落，几个人头落了地。

很快，聚集在此处的百姓们散去。

负责刑场的人，捡起慧美外祖父的人头，跟尸身一起，送去义庄。贾悍安排人路上保护慧美的人，一直在不远处跟着，直到义庄。.

到了义庄，仵作验明正身后，登记在册，命人焚烧。

贾悍的人，使了银钱，给仵作，请他帮忙，将慧美外祖父的头颅缝好，之后，给了庄头二十两的封口费。

庄头将慧美外祖父周围的柴火点燃后，人就走了，明显放了水。

贾悍的人，立刻用一旁的土灰灭了火，慧美外祖父的衣裳都烧焦了，看上去黑乎乎的，烧黑了，但脸上仍然能看清出原本的面目。

过了午时三刻，慧美雇车拉着棺木，去了义庄。

慧美还未到义庄时，看见贾悍安排护送自己的两个壮士，已经在等着她了。

令慧美吃惊的是，外祖父的尸首，没有化为灰烬。人虽然死了，依稀有着慧美熟悉的模样，慧美上前，拉着外祖父黑乎乎的手痛哭。

她本以为，今日外祖父烧成灰烬，她带了灰烬装入棺中，也算替外祖父收尸了。没想到，贾悍的人，帮了这么大的忙。

慧美没问，如何将外祖父的尸首要回来的，她哭了几声，忽然担心被人发现外祖父的尸首，赶紧抽噎着止住哭声。

慧美十分感激，外祖父总是保留了全尸。

贾悍的人，将尸首放入慧美准备好的棺木，钉好棺木后，找来了几个义庄附近的村民，在一处山坡，将棺木埋了。

起了坟冢，慧美连忙拿出十两银子答谢村民。

坟冢只有一个不大的土包，没敢立碑，罪臣哪敢立碑！

能安葬了外祖父，慧美已经十分感激。若不是贾悍提早安排，外祖父连全尸，都不能留。慧美塞给贾悍的人一百两银子，让他们买身衣裳。

安葬死人后，换身衣裳，以除晦气，这点礼数，慧美晓得。贾悍的人，倒是没再推辞，收下了。

慧美记住外祖父安息的地方。

慧美烧了很多从棺材铺买的纸钱，直到天色暗下来，她才回客栈。

圆坟那日，也是贾悍的人，一直陪着慧美，否则，一个弱女子，在荒野的地方，着实瘆人。替外祖父办完后事，慧美的心事了了。

慧美打算过了外祖父头七，便回济州。

慧美这日，特意找了贾悍的人，请他们跟着她，去处地方。

这两个人，雇了马车，跟着慧美，到了慧美外祖父留给她的京郊的院子那里。

慧美将外祖父留在炕头的银钱，都取走了。

听闻瘦三婚事在即，慧美去了瘦三府上，用贾悍的名字，随了一千两银子的礼金。慧美知道，行刑前，去鸿胪寺大牢见外祖父的事情，其中，便有瘦三帮忙。

方臣刚初到京城，人脉不广，瘦三也是济州故交，多半是瘦三的授意，才能顺利见了外祖父一面，瘦三的这份恩情，她感念在心。

慧美定下回济州的日子，去告诉方白氏。

慧美跟方白氏提议，「我有宫廷养颜秘方，我们一起合作吧，我负责制，你负责在京城打开销路，我们四六开，如何？」

方白氏道，「正巧，我明日觐见皇后娘娘，你养颜的东西，我跟皇后娘娘提一提。不知道能不能成。」

养颜的东西，若能送进宫，口碑自然更好。

慧美在方臣刚家借用纸笔，写下六张方子，两张养颜的，一张养发的，一张黑发的，还有两张，滋养肌肤的。让方白氏明日带进宫。

方白氏觐见存悠，说起济州好多旧事。

她来京城后，将济州的酒窖，交给慧美打理，慧美懂酿酒。还说起慧美的养颜方子。一起说了好多旧事，如同在济州时，闻着咸味儿的海风，多么恣意。

进宫后，虽说做了皇后，可当真没有在济州时，那么自在了。

存悠忽然想起一件事，乾祐帝的好多产业，归了国库.

但是，乾祐帝做二皇子时，就经营的藏金阁，虽说乾祐帝死了，宫变时，藏金阁掌柜早早的关紧大门，里头值钱的首饰早都藏了起来。

当时，京城好多铺子都遭了哄抢，可藏金阁那段时日，似乎早有预料，一直闭门不开。

官兵们撞开藏金阁的大门，里头早就空了，一个跑堂的都找不到。

后来，郭后虞下令，皇宫内不可滥杀宫人，不得强抢城内富户，不可骚扰百姓。

有再犯者，当众处罚后，京城才安稳下来。京城内安稳后，藏金阁过了半个月才再次打开了大门。

如今，乾祐帝死了，但藏金阁仍然在经营。

藏金阁的口碑一直不错，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后来，京城世家见乾祐帝大势已去，早有盯上藏金阁的，想要占为己有，奈何藏金阁掌柜的十分有手段，铺子每日只接一单，不到晌午，就早早关门。

想贪昧了藏金阁的人，意图找茬，不好下手。

盯着藏金阁的人有好几个，都想据为己有，几波人无影的争斗，这藏金阁，反倒相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