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我命由我
回至阁的路上路过宗祠,往祠内一瞥便看到余策跪在宗祠内,旁边站着的是他的随从小厮实成。一张踏实凝目的背影在庄严的祠室内显得格格不入,好似这本不该是他应该出现的地方。但见他双手于胸前合上嘴里念念有词,“儿孙日后定会谨遵当日在列祖列宗面前的许下的誓言......小女如愿醒来......儿孙余策定......还愿。”
余轻清见状默默走了心里复杂万分,是啊,‘余轻清’醒了他们做为家人当然高兴了。
千思万虑中不觉得便走到了至阁,这是她和柳氏居住的庭院。余轻清突然想见这位母亲,想和她说说话。
想到这里余轻清二话不说,直接大步走向柳氏房门,推门而入。
越过客室,走进卧室,不见其人想着她可能在佛堂侧身就往佛堂走,果真在此找到了她。柳氏身边的华妈妈见到她连忙报以微笑表示安静,因为夫人在礼佛。
余轻清见此点点头默默退出佛堂,在门口角落的凳子上坐着等。坐于门口边上也不忘看着正在拜佛的柳氏。
柳氏秀丽、霞姿月韵、从她的一停一顿中让人感受到的尽是雍容闲雅,真真是一位美人。些许片刻柳氏起身,点香、上香,就算礼成了。
俩人坐在客室聊了有好一会的天,柳氏和余轻清讲了许多关于与发生在余轻清身上的事,例如什么爬树了、怎么和哥哥去玩啊、怎么学习啊、怎么被罚啊等等。又说到她出事那天她是如何如何的担心、如何如何的害怕,说那天有多么多么的乱啊,说她出事之后她是多么多么绝望无助,她是如何每日向神明祈祷,每日这样那样的边照顾她边祈祷。
柳氏最后说了句,“你能醒。阿娘真的很高兴,那几日阿娘与你爹爹把毕生的医术都用在了你身上,可你依旧没有半点气息。到最后啊,就连你父亲这么个不信神佛的人那天竟然会破天荒跑到佛堂跑到宗祠里边跪边拜。想想,他那天连点香的手都是抖的。”
和柳氏谈话过程中余轻清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觉得自己并不是没有人喜欢的,爸爸妈妈都多疼爱姐姐,在家时自己只能吃姐姐吃过的东西,穿姐姐不要的衣服。就连那天为什么会出现在马路上也是姐姐准许参加她的生日会自己才跟着妈妈出去的。也是那次,自己有了由始以来第一件新衣服。可是穿不到半天,就出事了,这下他们又该责怪我了。
半响,余轻清忖思着道:“阿娘,以后女儿都会陪在你身边,哪都不去。”
柳氏婉婉一笑捏了捏余轻清的脸,说:“好哇。”
晨曦,余轻清早早地就起床,在女使们的一番梳洗后,她立马去找柳氏。
既然打算要在这里活下去,那我就要开始好好生活了。已经死了一次,这次,我定不负这美好时光。
不管原主之前是怎样的人,但现在,我,余赞,才是拥有这副身体的那个人!在等柳氏梳妆打扮的时间里,余轻清脑中闪过一个问题,余家虽说不是什么皇亲国戚,也不算是豪商巨贾,但好歹也是家族传乘好几代的医学世家啊?!怎的也算得上是清贵人家了吧?若是出门不带个贴身丫鬟,会不会被人看笑话?余轻清无奈表示;一个人挺好的。不想多带一个。
书塾门外,刚下马车的余轻清远远的就看到了她的那俩个性格截然不同的哥哥,其实也难无视他们,他们往哪站目光就往哪移。还和围在身边的人群有说有笑的惹得几个姐姐红了脸。
这一看就是余二哥在起哄,因为余大哥正在一旁与另一位友人以文会友中。那人刚好站在货架边上,架围正挡住他的肩膀以上,不过额头漏了出来。
看得出此人也是属于高挑儿个的那一类。缘由是,俩人一样高。
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的余策向兄弟俩挥了挥手,兄弟二人会意在那推了推辞越过人群走来。
余策看向余舒世好奇地问:“刚刚那人是?”
余舒声抢先答道:“京上的朋友,来拜访儒执书的。”
“哦?”余策有些不信,因为他知道他这二儿子是出了名的会哄人。
“真的,他听说儒执书那两句名人真言,又知道了儒执书为天下教书人起了名。也顺便打听到了儒执书曾上过皇榜,便奇怪他费尽心思、花费大量时间考上了最后为何不入朝为官,而是要下乡蜗居在此。在加上这近两年放榜的名单上有好几位在榜的学子名师列表里填的是儒执书的名讳,他就一直都想来拜访这位能人异士,然后他刚好知道我们在这就来了。”余舒声脸不红心不跳一口气就把缘由交代了。
余策心低暗暗窃喜,这孩子若是与人发生口角定不会吃亏!感叹道:“儒执书声名远望,是个德高望重的执书。人人都想拜入门下,我瞧着每年从各地赶来各种书生学子有一半他是不收的,也不待见。”
余轻清走上前接过余舒世递过的糖人不明所以道:“为什么?”余舒声见状也把手里的狻猊灯笼一把递给了余轻清,眉目扬了扬会心一笑。
柳氏站在余策旁解释,“那一半多是来自繁华地带,要么是京都要么是荣都、浮城,而儒执书早已立下誓言,门下绝不收繁华地带的学子。只教州乡学者,你们那位朋友是从京都来的吧?我看他想见儒执书有点悬啊。”
余舒声道:“看个人造化吧。”
“你们明天上京来得及吗?!”余策问,话锋一转大家愣了一下。
余舒世正正经经回道:“水路比陆路快,来得及。”
“轻清的事我们可以解决也不用陪着,你们这样也只是耽误行程。”余策语重心长又温言讲:“可行得话,午时过后你们就动身吧。”
在他们对应如流的时间里余轻清已经把糖人吃上了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余舒世刚要回答可余舒声比他快,“没事的,爹娘你们就放心吧,我们都安排好了。我们留下也不完全是因为小妹,刚刚那人也是京都的又是朋友。你想啊,人家大老远的跑来找我们,我们如果不等他自己就先跑了,那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啊!是不是?”
余策两根手指点了点他无奈道:“你啊!最是能言会道。晚些时把他带回家里吧,既是朋友就不要让他住外面了。”
余舒声双手抱拳向前拱了拱道:“多谢父亲。”
几人进入书院后就被请到了前厅,不稍等一会儒执书就从后庭缓缓踏步而来。
年过五十的样子,身着苍色海浪花纹的和景锦服,刚出现便挥挥手示意身旁的小厮退下,余策起身向几个小辈点点头示意长辈说话小辈回避。
三人被带到偏厅这里也有个人,此人衣着仪观甚伟牡丹刺绣相附于衣领袖口、典则俊雅、松形鹤骨。
卓荦不凡、卓尔不群的气质在俩位兄长面前也丝毫不逊色。余轻清一愣,暗暗道:“帅啊!”
余舒世走向前打招呼道:“季和?可已如愿见到儒执书?”原来此人就是先前在书塾门前与余舒世以文会友之人。
那人尴尬笑着回道:“这不是在此等着,俩位就来了吗。”
心大不拘的余舒声直径地拉着自家小妹找了个离自己近的椅子让余轻清先坐下而后才开口道:“季兄你要放宽心,我们也在等消息,我们刚好可以做个伴。”
那名唤季兄的友人汗颜道:“舒声兄,我们等的可不是同一个消息啊。”
余轻清把狻猊灯笼放于膝上就开始盯着季和看,一时间定住就了神。
直到三人谈话间季和看看向她这边,俩人四目相对时余轻清才反应过来,向他报以微笑后转头看向窗外强装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