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怨

四 怨

“馆主,怎么了?”三人来给街上给相识的老板送葡萄。

葛轮一动不动,盯着山那边看,叶渺渺好奇,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半山腰有大片乌云笼罩着而已。

小树看了眼云,看了眼葛轮,“难怪你最近有点阴晴不定。”

叶渺渺:“有什么特别的吗?不过是要下雨了而已。”

小树:“下雨?啊,晾的葡萄干还没收呢!渺渺快跑,回去收果干。”

叶渺渺:“好。”说完两人狂奔起来。

葛轮一个人慢悠悠在最后晃,他刚刚从店铺老板那里听说,一个月前,金明搬来了一户人家,厉害呢,金明池附近的地价可不便宜呢。他一手摸着下巴沉思,一手拿着金算盘在晃动。他走了几步,突然停下了。

“打扰了,姑娘,一个人吗?”一位穿着牡丹花大氅的男子手里拿着一把印花油纸伞。

面前的女子抬眼看见男子漂亮的眉眼,红了脸,“嗯,就我一个。”

男子:“实在是冒昧,只是在下看这天快下雨了,小姐没有带伞,在下不忍小姐被淋湿了,感染风寒就不好了,对吧?”男子粲然一笑。

女子难得低头,再抬眼瞥见了男子身后的丫鬟,她装作害羞,看着丫鬟轻轻摇头。

女子看了眼男子手中的伞问:“能劳烦公子送我回去吗?我家就在金明湖旁。”

男子:“能陪美丽的小姐走这一趟,是在下的幸运。”

女子心花怒放,“公子才是花容月貌。”

男子撑开伞,“小姐,请。”

二人从葛轮身旁走过,真有意思,上次见他时还不是这位小姐,这就换人了?葛轮转着左手腕上的珠子,胡乱想,要不要寻个机会知会梁渠一声?

***

夜半,有个红眼披头散发的怪物四肢着地,尖牙穿透了羊崽的躯体,嘴里低声呜呜着,正试图吓退野兽,怪物利爪在地上用力,朝前扑过去,双方扭打起来。

临近清晨,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彩落到怪物身上,怪物就褪去尖耳尖牙,爪子也慢慢的变化为人手,散着头发的女子缓缓转醒,她茫然的看着山林,惊慌的想捂住自己的嘴,才感受到自己手上有血迹,呜呜....怎么会这样?怎么变成这样呢?她害怕的抱着膝盖哭泣。

***

叶渺渺:“馆主,前院有人求见。”

葛轮点了下头,去了二楼看见有两个村民,“坐,别站着。”他拉开椅子,自顾自坐下来,两个农人见他坐下了,这才坐下来,两位老人局促的搓着手,小树上了茶,“请用。”然后退下了,立在葛轮身后。

葛轮:“说吧,为何而来?”

两位老人互相看了眼,妇女犹豫了下,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说:“是这样的,我女儿婚期快到了,女儿很孝顺,男方也很大方,本来一切都朝着很好的方向发展,只是...”

葛轮:“直说就好,我就是干这个的,有所隐瞒我反而不好办事。”

妇女:“好...一个月前,发生了一件怪事,我女儿常常清晨从外面回来,衣服凌乱,手和衣服总是带血。”妇人说着,忍不住捂住脸低声哭泣,“我们都很害怕,我们问她,可是她什么都不说...我们只能半夜蹲守,我看见,我看见!”妇女有些害怕的抖着肩膀,

见妻子说不出来话,男人叹气,说:“我们看见,子时刚到,一个好生生的人瞬间就变成了妖怪,她长出了尖牙,尖耳,手也变成了鹰爪...我们想叫住她,她回头瞪着猩红的眼睛看了我们一眼化成了一缕红烟消失不见了。”男子说起这事,粗糙的手在抖,“次日清晨,她又会变成正常人。”

葛轮:“她半夜出去做什么了?”

男子:“杀了家畜。我们很害怕,等家畜都杀完了,她是不是会杀人?”

妇人:“道士,她是不是被邪祟附体了?一定是邪祟作乱,是不是?”

葛轮:“...是。”反正也差不多。

妇人用袖子抹眼泪,开心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小花有救了!小花有救了!”

男人:“对,把邪祟赶跑就好了,她会好起来的。”

葛轮看着互相安慰的二人,笑着喝茶。

男人:“那道士你什么时候可以去我家?”

葛轮放下杯子,“不急,我们先来谈一下费用,如何?”

男人:“这...”

葛轮:“想必你也知道这市面上的价格吧?”

男人点头:“二十两?”他之前打听过。

葛轮笑,“不是,我收费比较贵,五十两。”

妇人:“五十?五十两?这位道士能不能商量商量?这...”

葛轮:“太贵了?你们既然能寻到这里来,肯定是试过别的术士,旁人解决不了,才推荐的我吧?”

二人不说话。

葛轮继续,“既然是这样,那就知道我的规矩,五十两保底,上不封顶。先收一半定金,事成再付另一半,失败了全款退回。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

站着拿着托盘的叶渺渺看着穿着朴素的两位老人,在葛轮的寸步不让下,十分为难,她忍不住出声:“馆主,要不...”

葛轮优雅回头,“要不你去?”

叶渺渺不吱声,她那微薄的法力....去找死吗?

葛轮:“小树,送客,二位什么时候准备好钱,什么时候再来,我会再在这里等你们。”

小树上前,“客人,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二人见这位年轻人毫不犹豫下逐客令,有些愤怒,“哼!”男人挥袖,拉着妇人走了。

叶渺渺气呼呼的上前坐下,“馆主,一看他们那身穿着就拿不出五十两啊?人家姑娘要结婚了诶,你就不能成人之美吗?驱逐一只小妖对你来说应该很简单的吧?!”

葛轮见她同情心泛滥,说:“你可以去啊,我也不会拦着你。”

叶渺渺:“我有这本事吗?”她要是有她立马就过去了。“你不能看在为人父母的份上吗?”她看着葛轮那淡然的表情,“哼,差点忘了,妖天生地养,哪来的父母?”她有些心疼,站起来走了,不想面对铁石心肠的妖王大人。

葛轮难得没有回怼,只是捏着茶杯发呆。

小树:“渺渺她就是感性了点,别介意。”

葛轮没有接话,只是说:“这几日,我不在。茶馆需要你照看了。”

小树:“去哪里?”

葛轮:“洛州。”

小树点头,“有点远呢...”下一秒,身旁的位置空空如也。

这一走就是一月,葛轮很少出门这么长时间,也很少不和他们通风信符,叶渺渺一个人在屋子里闲的很,一个闲着就很爱胡思乱想,她总觉得会不会是这次事件很棘手,葛轮被人暗算,然后死在外边了。叶渺渺越想越害怕,一个月都没有心情做饭,正巧卖包子的大娘推着小车来卖包子,她就在门口拉着大妈闲聊。

大妈:“你是不是没事干?所以耽误我卖包子?”

叶渺渺:“哎呀,别这样嘛!我也是你的客人,聊几句。”

大妈:“买几个?”

叶渺渺:“还剩几个?都是什么口味的?”

大妈:“十多个吧,有七个菜包,五个肉包,四个红糖包。”

叶渺渺:“肉的全要,四个菜的,两个红糖。”

大妈:“你这剩几个,我也不好卖呀。”

叶渺渺:“那我也吃不完啊,你说这一次我家馆主出去的时间有点长,不会出事了吧?”

大娘一脸复杂的看向她,这仆人怎么还咒自己老板呢?“出去干啥了,时间这么长?”

叶渺渺:“还能干啥,我们是茶馆,当然是进茶叶了。”

大妈:“可能路不好走吧?”大妈一边说一边打包。

叶渺渺突然惊慌,“你说他不会发生了什么意外,死在外面了吧?”

大妈皱着眉看着叶渺渺,这话她没法接。这姑娘的嘴...

“听说这段时间,你到处和人说我死了,叶渺渺。”

“诶?!”背后响起熟悉的声音,她猛的回头。

葛轮从马车上下来,立在茶馆门口还没站稳,突然嗖的一下窜出一颗球直奔葛轮怀里。

“嗯!”葛轮闷哼,有东西一把抱住了他的腰。葛轮低头看人,好吧,除了这个化形不过百年的小妖外,人间的礼数早就把女子禁止在他半米开外了。

大娘:“哎呦喂!你的包子!”

站着门口的小树看了二人,说:“给我就好,多少钱?”

大妈接过钱看着光天化日之下有伤风化的二人,摇了摇头推着车子走了。

葛轮稳了稳身形,摸摸怀里毛绒绒的脑袋,懒洋洋的说:“虽然你家馆主我风姿卓越但是摔个四脚朝天也并不好看。”

叶渺渺环住葛轮的腰哼哼唧唧,小脸在葛轮怀里蹭,“馆主,你不要怪我,我想你了嘛。”

葛轮用rua屠生的手法揉她,“嗯?说的什么鬼话?想我了就就造我谣?”

叶渺渺从怀里抬起充满期待的大眼睛,略带可怜的问:“馆主,下次带我好不好?你去那里我去哪里。”

葛轮眼也不带眨,略带思索下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不行。”

叶渺渺立马收起满腔热血,撒开手,站直了,一副木得感情的表情,说:“欢迎馆主回来。”

小树抱着几袋包子,笑着看葛轮,“终于回来了。”

葛轮看着小树大包小包,合理猜测,“不会我不在的这一月,你们天天吃的包子吧?”

小树:“...差不多。”

葛轮回头看叶渺渺,“你就是这么挥霍我的血汗钱的?你那身厨艺是摆设吗?”

确实是摆设,叶渺渺心虚转移视线。

葛轮:“回头再和你算账。”二楼有人在等他。

二楼坐着两个人,依旧一个妇女一个中年男人,男人略大的肚子,头上一冠帽子,左手的五个手指头上都戴满了玉扳,衣服上的花纹清晰可见。而一旁的妇人挽着头发头上是金簪,耳朵上挂着绿色的玉,衣服上也有刺绣,此时,男人正拍着妇人的手背安慰她。

葛轮在二人前坐下来,正要开口。

男人抢先说:“我们此次来,是来着诚意来的,事成之前会付你五百两,事成之后再付你五百两。”

葛轮笑,很上道。

男人见他不说话,问:“不够吗?”

葛轮:“可以了,说说情况吧。”

男人叹气,“说起来今年我们运势一直不太好,先是搬了家,现在女儿又遭遇了这种情况。”

葛轮:“说重点。”

男人:“好,一个月前,我们从一个山脚下搬到了金明,本来一切都好好的,突然半月前,我的女儿说她被一个怪物缠上了,本来我还不信,直到她精神状况越来越不好,我内人只好半夜守着她,有一个晚上,内人睡着睡着,感觉到有东西在啃食她的脚趾头,她被痛醒了,一睁眼看见了青面獠牙怪物,而女儿则蜷缩在角落哭泣...”

葛轮:“怎么突然就找上你们?仇家?”

男人:“我十几岁开始行商,从不做黑心事,大家都是客客气气的,仇家?”他捏紧拳头,“不至于报复家人才对。”

看来他也不清楚有没有仇家,葛轮:“看清那怪物的模样了吗?”

男人看了眼妻子,拍了拍她手背,“”我后来也蹲守了几日,但是我没有看见过,内人倒是看清楚了,尖牙,尖耳,鹰爪,猩红的眼睛,女儿说每次见到那妖怪,嘴里总是滴着鲜血...“”

“真的吗?!”叶渺渺突然兴奋。

葛轮咳嗽一下。

叶渺渺:“对不起,你们继续。”

葛轮:“你们的需求是杀了那妖怪?”

男人:“是,死了最好。什么时候能动手?”

葛轮:“我今晚就过去小姐屋外等它来。”

男人:“那太好了,这是五百两。我回去和漾儿说一声。”

葛伦:“好,回见。”

男人扶起妇人慢悠悠的走下楼梯,小树跟在后面送客。

叶渺渺开心的坐下来,

葛轮知道她想问什么,只是说:“等小树回来再说。”两人等了一会儿,小树上楼梯了。

葛轮:“你觉得这只妖和之前那对夫妇女儿邪祟附体的是同一只吗?”

小树:“我觉得有这个可能。”

叶渺渺:“我觉得就是诶!你说巧不巧,这家人就是从山脚村落搬过来的,那对妇人也是村落来的!”

葛轮看向叶渺渺,“你怎么知道的?”

叶渺渺不好意思嘿嘿笑,“自然是我去问过那对农妇的住址了,万一我有更好的法子去帮他们呢?”

葛轮:“...你的善心是不是多的无处安放了?”

叶渺渺立马闭嘴。

小树:“是的话,可能有点麻烦。”

叶渺渺关切道:“什么麻烦?”

葛轮瞥了她一眼,“你守好店就行。”葛轮去了府邸,借助树木掩蔽身形,连着去了几日怪物都没有来,他闲着无事,靠着树干思考。

“啊!救命!”屋子有人大叫。

葛轮立马从树上滑下,踹开窗户进去,他警惕的四处看,屋子里除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半分鬼影都没有。葛轮从怀中取出折子一一点燃蜡烛,烛光逐渐照亮屋子,他端起其中一个烛台,走到抱头哭泣的人面前,“吴大小姐,鬼叫什么?”

女子依旧抱着头缩在角落,“怪物!你别过来!”

葛轮站着看着抱成一团的女子,“我没打算过去,蜡烛放凳子上,我出去了。”

女子逐渐听清了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心里感到安慰,抬头立马说:“你别走!”她面前站着一个高大的男子,穿着黑衣,袖口和领口是金色描边,黑色腰带,宽肩窄腰,男子抬着烛台笑着看向她。他太好看了,女子觉得狼狈不堪,摸了摸眼泪,说:“你骗人!”廊洲如此人杰地灵吗?这里的人怎么一个比一个俊美。

葛轮:“怪物没来,有事再叫我。”

女子:“你等等!”她突然小声,“我腿麻了,你扶我站起来。”

葛轮把烛台往前面的桌子上一放,笑着看向她,“不行,这不在我的业务范围内。”随即转身跳出窗。

女子:!!!这十五年来,她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待遇,这个术士比前几日遇到的人更好看,性子也更恶劣。她气哼哼的站起来,被男人气的忘记了害怕的事,放松后竟睡了个好觉。

又是一日晚上,葛轮依旧躺在树上,屋子里的灯依旧亮着。有枚绿点在葛轮身侧飞舞,像一只苍蝇一样飞来飞去,葛轮嫌烦抬手赶走了光点。

女子在床上躺着,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想再见那个术士一面,他高大英俊,她忽然觉得安心,甚至...有一点期待那个怪物来,怪物...她总觉得它有种熟悉感。她忍不住叹气,闭眼翻身,突然有个黑影徐徐从地上升起...

“妈呀!!!”女子大叫,把枕头往地上一扔,“道士救命啊!”

下一秒,一个高大的人影挡在了女子面前,怪物发出低吼的声音,四肢用力朝前一扑,葛轮甩出一条鞭子,狠狠打在妖物的头上,妖物不敌,结实挨了一鞭子,从半空中摔下去。

“馆主,我来助你!”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一个青衣女子,手里拿着一把刀向地上哀嚎的妖物刺去。

“别杀她!”地上的妖物瞬间化为一缕红烟冲向青衣女子。

“哇!别杀我!”谁知红烟绕开女子冲破窗子。

青衣女子立马可怜兮兮的走上前,“馆主,它,它好可怕!”

葛轮:“待会儿再收拾你。”他转身质床上的人问:“你认识它?”

女子瑟瑟发抖,犹犹豫豫,“我...”

葛轮看着她,“想好了再说,不说实话,我立马就走。”

女子被吓住了,连忙表示,“说。”

葛轮:“叶渺渺去点灯。”被叫到的青衣女子挨个点灯。

女子套了件外衣,三人围着圆桌坐下,女子脸有些惨白,“我叫吴漾,事情是这样的...”

很快外面天逐渐亮起来了,“所以你怀疑那个妖物是你的好友桐小花变的?”叶渺渺问。

吴漾看了葛轮回答:“我们现在不是朋友了,她只是我认识的一个人而已。”

葛轮轻飘飘扫了吴漾一眼,没说话。

叶渺渺:“你说,她是因为嫉妒你才变成这样的?”

吴漾看了看叶渺渺,“不然呢?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一,她没我好看,二,她没我有钱,没我人缘好,她还嫁了个残疾丈夫,她自卑见识少,不是因为嫉妒我还能是什么?你们是没有看见哦,她连螃蟹都不会吃!”她话语里透露着得意,字字暗示她吴漾高桐小花一等。

叶渺渺不解,“会吃螃蟹是什么很了不起的事吗?”

吴漾:“城里人肯定都会啊,见识广嘛,只有乡下人没见过螃蟹,他们不会吃。”

叶渺渺用手拉了葛轮的袖子,“馆主,是不是要到了吃螃蟹的季节了?”

葛轮:“怎么了?”

叶渺渺一脸正经,“原来不会吃螃蟹是会被人当作一件天大的事情嘲笑的,我们秋季买,嗯,十斤?十斤多吗?”

葛轮手指扣着桌面,笑着附和,“仔细一想,金明湖的螃蟹也快熟了,十斤哪够?八十斤吧,每斤算2.5只螃蟹的话,总共200只螃蟹,能吃就吃,吃不完就研究下螃蟹的内脏结构。”

叶渺渺:“真的吗?”

葛轮无所谓点头,“反正不过五两银子而已。”

吴漾脸上有点挂不住,不自在咳了下。

葛轮:“所以呢?她那么不好,又自卑又浅薄,吴小姐想杀她吗?”

吴漾立马吓了一跳,立马摆手,“没有没有!我不想杀她!”

葛轮:“哦?那是希望我们替你杀了她?”他语气一转,直接的挑开含义。

吴漾冷笑,觉得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能和我比什么?智商?才华?还是家底?她连我一根手指都比不上!你们先试试能不能把她变回来。”然后语气一转,“如果不能,”她迎上葛轮的目光,“她又危及到我的性命,那还留她做什么?”

葛轮笑,“是,吴小姐。”果断聪明的女子。看向旁边发呆的人,“叶渺渺,我们走。”

吴漾看着二人要走,急忙问,“你,你明天还来吗?”虽然他脾气不好,嘴还毒,但是这些都可以看着那张脸的份上原谅他。

葛轮头也不回丢下一句,“我知道她在那里,你们负责准备好谢礼就行,告辞。”

***

如葛轮所想的一样,妖物受了伤后逃回了村庄,不过她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后山,她需要动物精气养伤。找到她其实很容易,一路的死鸡死鸭死兔子什么的。

桐小花一见二人立马想逃,葛轮一挥手,一根红色的绳子飞出去了,上面还有铜铃,绳子将桐小花困住。

叶渺渺上前,“哈哈,被抓住了吧!”说着想伸手把她扶起来,桐小花眼神凶狠,张大嘴就是一口,叶渺渺吓得往后倒,惊魂未定,她坐在地上,“馆...馆主,她的牙!”

“看到了。”葛轮上前,她的牙变尖了,才一个月,妖化这么严重。葛轮蹲下来,“桐小花。”没什么反应。“听说你和吴漾是朋友?”

桐小花像一条失去的梦想的鱼,一动不动。

葛轮:“我听吴漾说你嫉妒她?”还是没什么反应,“贫穷富贵不是你能选的,所以你就嫉妒,因为自己没有拥有,所以旁人就不能拥有。”

桐小花的竖瞳动了一下,叶渺渺看着那双眼睛,觉得哀伤。

葛轮站起来继续小嘴叭叭,“确实,出生是命,没得选,也许有贫穷人努力奋斗一生,发现还是达不到别人的富贵,这时不妨回头想想,是不是那些曾经难以企及的东西,是不是现在努努力就能够上了?现在的你是不是比之前过得好一点了,兴许还能让下一代过得好一点?”

叶渺渺看着没什么变化的桐小花,坐在地上小声说:“听说你要嫁人了?恭喜呀。”

桐小花竖瞳闪了一下,叶渺渺继续,“他是你喜欢的人吗?他长什么样子?高还是矮?是文弱书生类型还是成熟类型?”叶渺渺自说自话,“吴漾说他比你大十岁,那就是成熟类型的,听说是美男子,那应该和馆主差不多,哎呀,扯远了。只是,听说他双腿残疾,家境也很好...只是廊洲城有很多富裕又变态的公子哥,他们白天衣冠楚楚,晚上会拿藤条抽打小妾...而且吧,我听说其实你的婚期已经到了,但是你父母一直在推迟,男方家开始对你父母不满...”

叶渺渺说的投入,完全没有注意到面前的人散发着红色的妖气,在全力挣脱绳子。

“啪!”

“闪开!叶渺渺!”

叶渺渺瞪大眼睛,不行,僵住了...

好在危急时,葛轮抱走了叶渺渺,两人飘在半空,葛轮:“你和她说什么了?”

叶渺渺:“也没什么,就是婚期推迟了,男方对她父母不满什么的...馆主,”她看着化出尖牙利耳的人,桐小花正像野兽一样在地上低吼。之前桐小花从来没有在白天化妖,“馆主,我是不是搞砸了?”

野兽后腿用力,猛的一蹬,长着大嘴跳起来想生吞了二人,葛轮抱着叶渺渺躲闪,野兽咬空落了下去,葛轮将叶渺渺放在最高的树杈上,叮嘱,“呆在这里,它上不来。”

叶渺渺看着葛轮飞走,看了眼脚下,只觉得两眼发晕,救命啊...我恐高!

葛轮飞到地上,一甩鞭子,“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退婚吗?”野兽灵活躲闪,退婚,他说的轻巧,如果男方没有过失,女方被退婚了,是不能再嫁的,而且会连累一家人被村里人指指点点。

野兽继续攻击,而且更猛了,难道不是退婚?说起来,吴漾说男方家境还可以,送过桐小花很多首饰,葛轮心里有了主意,收起鞭子,从储物袋中拿出袋子,“不就是钱吗?我借你,这里是五百两。”他拿出袋子往野兽脑袋上砸,野兽依旧不停,又猜错了,不是因为彩礼用了还还不上的事情吗?叶渺渺究竟和他聊了什么?葛轮猜来猜去,好想直接把她打死...葛轮不想躲了,直接对着野兽出拳,不耐烦吼,“如果他对你不好,我替你揍他就是了!”

野兽竖瞳逐渐变圆了,脸上的妖纹渐渐消失,巨大的兽形褪去,逐渐化为一个少女。他的拳头离她只有半拳,但是他停住了。

葛轮收回手,眼前的女子浑身伤痕,瞪着大眼睛看着葛轮哭的稀里哗啦,“伸手。”

桐小花被他揍的反应有点迟钝,“什么?”

葛轮叹气,“像我这样。”葛轮伸出小拇指和拇指,其余三指弯曲。

桐小花不明白他想做什么,只好照做,反正打也打不过。

葛轮勾住她的小拇指,拇指在她拇指上印章,她拇指上的黑色妖纹很快不见了。葛轮很快收回手,说:“如果你日后受到委屈,你尽管呼唤我,我替你揍那个人一顿。”

桐小花吃惊,随后确是漫长的欢喜,眼泪更是止不住的流,如果当初也有人这么对她说,该多好...

“我叫葛轮,你只需要呼唤这个名字三声,我自会来。”

桐小花抬手捂住嘴,低着头哭泣。

葛轮不能理解,她又在哭什么?

“啊!啊啊啊!!!”桐小花突然痛苦倒在地上扭动,一缕红色的东西从她身体钻出。虫子从地上一跳,径直扑向葛轮。

“馆主!”叶渺渺凭空出现抱住葛轮,叶渺渺害怕的闭上眼,意料之外,她什么感觉都没有,只感觉到葛轮紧紧抱住她后脑勺,将她护在怀里,一手揽住她的腰,二人坐在地上。叶渺渺连忙推开葛轮,“你没事吧!”原来那瞬间,葛轮调换了二人的位置。

葛轮冷着脸,“我能有什么事?”二人站起来。

叶渺渺着急去检查他身体,葛轮冷漠着推开她,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她,“以后别做那种蠢事,少看点人类的话本。”

葛轮往前走,轻微的晃了一下,叶渺渺忍着难过去扶他。

葛轮躲开她的手,上前抱起桐小花。

叶渺渺伤心的看着他的背影,她只是担心他....担心也是一种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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氿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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