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漆黑的终局与纯白的起始
这里曾是帝国的首都,在他到来之前。
他的怒火化作红莲,将曾经的繁荣尽数吞噬,无边的黑暗战胜了太阳,令以往的蓝天变成了漆黑的沼池。
世界在这一刻似乎只剩下了漆黑与赤红两种色彩。
在那仿佛延伸到世界尽头的火海中,他的身影异常显眼。
银白色的头发刚好遮住了他的双眸,漆黑色的大衣随风鼓动。
“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吗……”
明明身旁的火海在不断卷起滔天的焰浪,却没有哪怕一丝火星飘到他的身上。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明明双眸紧闭,他的视线却仿佛穿透了火海,跨越了时间,看到了那抹纯白的身影。
“……抱歉,与你的约定,恐怕我完成不了了。”
他的眼睛缓缓睁开,血红色的双眼仿佛倒映着这一整片火海。
“如若有下一世,我会尝试,去守护一个人……但这一世,我不愿为除你以外的第二个人挥下手中的剑……所以,原谅我的任性吧。”
他的话语融入黑暗之中,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似乎是收到了什么信号,他身边的炎浪立刻化身成择人而噬的野兽,无声地嘶吼着,吞没了他以及他脚下的土地。
······
“哈……哈……”
奔跑,奔跑,不停地奔跑。
不知道终点为何,不知道前路为何,或许根本就不存在这些东西。
眼前的一切早已变得模糊不清,唯独从身体各个部位传来的剧痛感十分清晰。
没有理会不知丢到哪去的帽子和靴子,没有理会前方那宛若凶兽巨口的黑暗。
不去担心身上不断滴着血的伤口,不去担心身体各个部位已经超出极限所产生的负荷。
因为她很清楚——
如果停下来,她会死。
“吼——”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仿佛压制着什么情绪的嘶吼,好似催促死亡的丧钟。
三头通体灰白,眼中闪烁着绿色光芒的狼从树林中的一处阴影中冲出,紧跟在她的身后,不断缩减着他们之间的距离。
血,染红了少女跑过的雪地,染红了少女紫色的洋装,也染红了少女如雪般纯白的长发。
精神上长期的高度紧绷,再加上失血过多,少女早就已经神志不清,濒临崩溃了,以至于她没有注意到前面的陡坡。
一脚踩空,少女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滚到了最底部。
蓄起来的一口气散了,现在的少女,哪怕是一根手指都动弹不了了。
“不想死……”
死亡的阴影在逐步接近,生命的热量在不断流失。
“我不想死……”
对生的渴望,不仅仅是源自于生物的本能,更是因为这十年的诉求。
“爸爸……妈妈……”
这就是,这名少女的悲愿。
“我好想……见你们……”
忍受了太久饥饿的这几匹狼,已经来到了少女的身边,准备将其分而食之——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哗——”
原本安静的雪地上,凭空出现了一个由魔力产生的风旋。
大气中的魔力,在雪地上勾勒出了一个闪着血红色光芒的魔法阵,令那几匹恶狼不敢擅自靠近。
仅仅几秒钟时间,这个突然出现于此的魔法阵就成型了,霎时间,庞大到可怕的魔力自魔法阵中放出。
伴随着这恐怖的魔力的,还有一个黑色的身影。
银白色的头发随风摆动,身着漆黑色的大衣,手部和胸口戴着不影响行动的轻甲,双眸禁闭,就像是站着睡着了一般。
他就站在少女的身边,除去那庞大的魔力之外,全身的气息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不起眼。
那三匹恶狼全身紧绷,死死地盯着这道黑色的身影,似乎是准备将其扑杀,毕竟怎么看他的肉都比那个半死不活的少女要多一些,更能填饱肚子。
然而就在它们扑出去的那一瞬间,它们眼前的一切景象都开始旋转了起来,它们甚至看见了自己扑出去的身子。
一柄漆黑的剑,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这名男子的手上。
他睁开了自己的眼睛,血红色的眼睛注视着自己身前的少女,以及她的右手。
在她的右手背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血红色的纹路,其形状,就像是一柄剑,又像是一只眼睛,显得十分狰狞。
“……Servant……Berserker……还有……她就是我的aster吗……”
消化着大脑中突然出现的这些知识,他也大概了解到现在的处境了。
“……‘尝试着去守护一个人"……命运如果能在以前就像这回这么听人说话就好了……”
敲了敲自己的额头,他开始打量起了身前的少女,然后他才发现,他们两人是如此地相像。
同样是纯白的发色,同样是赤红的眼眸。
若是有外人在的话,被认为是兄妹是有很大的可能性的。
沉默了片刻,男子抱起了少女,嘴唇微动。
空气中的魔力波动了一瞬,少女的伤口就不再往外冒血了。
似乎是察觉到危险已经解决,少女一直紧绷的那根弦彻底松了下来,疲劳感如潮水般淹没了少女,让她就这么依偎在男子的怀中,安详地睡了过去。
看着怀中的少女安详的睡颜,男子始终没有出声,犹如守护着睡美人的最忠诚的骑士。
“妈……妈……爸……爸……”
少女梦呓着,一滴泪珠,从她的眼角缓缓流落。
“……”
男子仿佛终于做出了什么决定,其左手的手甲缓缓消失,轻柔地用这只手拭去了少女脸上的泪珠,脑海中出现了一个纯白的身影。
“……我到底是否如你所说,拥有着守护他人的力量,说实话,我并不自信……但竟然命运给了我第二次机会,给了只会掠取他人的我再一次守护的权力,那么这一次,我便绝不会再放手了。”
黑色的骑士,在雪花的见证下,向怀中的少女许下了守护的誓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