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两个人的援军
1944年2月28日晚11点30分,东北挺进军远征军怒江前线指挥部。
半掩在地下的简易指挥部中,滴滴滴的电报声响个不停,神色凝重的作战参谋不停进出,不时抬头瞟向指挥部的挂钟,距离战区司令部制定的南天门战役总攻时间只剩下30分钟。
作战室内,一袭戎装的郭振东背对着众人,低声道:“团长,各前沿攻击部队准备得怎么样了?”
闻言,喧嚣的作战室内突然安静下来,一堆年轻的作战参谋下意识的停下了手上的工作,看了看总司令郭振东的背影,又环顾四下,最终眼神交汇,面面相觑。
总司令口中的团长,正是原386旅独立团团长,现任八路军东北挺进部队副总司令的李云龙。
而此时,身为战区副司令员的李云龙早已经带着自己的警卫连奔赴怒江前线亲自指挥渡江作战。
不只是身为战区副司令员的李云龙,还有战区政治部主任赵刚,第一集团军军长丁伟,第二集团军军长孔捷,坦克装甲集团军军长楚云飞,甚至连司令部警卫旅长段鹏都亲自带队上了前线。
留在郭振东身边的,只剩下一帮东北挺进军干部培训团的小年轻。
背对着众人的郭振东迟迟没有等到老团长李云龙的回复,突然猛地转过身来,那双原本黝黑深邃的冰眸子早已布满了猩红的血丝。
刷!
郭振东这一转身,顿时吓得作战室内一帮年轻的作战参谋一愣,紧接着迅速恢复手上的工作,或是埋头写写画画,或是行色匆忙的进出奔走。
“总,总司令,李副司令已经上前线坐镇指挥独立师去了!”
这时,一个年轻的作战参谋壮着胆子回答道:“总司令,十分钟前收到的各前沿渡江部队电报,将于3月1日零时准时向怒江对岸发起总攻!”
“只有,只有南天门地堡内的川军团联系不上!”
“嗯?”
郭振东眉头微皱,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个年轻的作战参谋,有些意外的说道:“你,是喜娃?陈喜娃?”
“报告总司令,东北挺进军司令部见习作战参谋陈喜娃向您报到!”
郭振东终于想起来,眼前这个年轻的作战参谋正是自己当年亲自操刀手术救下的大孤山下马坡小土匪陈喜娃,他还有个土匪头子的哥哥陈富贵,后来一并跟着自己参加八路打鬼子。
再后来,陈富贵在河源保卫战中壮烈牺牲。
原本作为郭振东警卫员培养的陈喜娃,在经过当年惨烈的河源清汾江一战后,也被郭振东送到了后方的学校学习,并且在东北时期组建学兵连到伏龙芝军校速成培训班进修时,把陈喜娃也编入了出国留学的学兵连。
一晃,过去了三年多。
看着当年那个很像郭振东家里网瘾少年弟弟的清瘦少年,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铮铮铁骨的铁血军人,多少让郭振东心里有了些许安慰。
他抬手拍了拍陈喜娃的肩膀,道:“陈喜娃,怒江战役期间,你就跟在我身边当个参谋吧!”
“是,总司令!”
陈喜娃腰杆一挺脚跟一并,神色肃穆而庄重的向郭振东敬了一个军礼。
见状,作战室内的其余年轻参谋,无一不向陈喜娃投来羡慕的目光。
轰隆!
突然间,一声凄厉的炮声在怒江对岸炸响。
一众年轻的作战参谋先是犹如触电般一愣,紧接着面面相觑,然后大声惊呼:“哪里打炮,哪里打炮?”
“这还没到总攻时间,谁那个火炮阵地提前暴露了?”
“什么,你们炮兵师也不知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突如其来的炮声,令整个作战会议室内乱作一团。
唯有身型笔挺的站在郭振东身边的见习参谋陈喜娃一脸淡定,掷地有声的说道:“报告总司令,是虞师祭旗坡阵地上的37战防炮!”
“祭旗坡?”
郭振东眉头一挑,当机立断:“陈喜娃,带上电台,跟我去祭旗坡!”
......
祭旗坡,虞师阵地。
一门几乎快要报废的pak37mm战车防御炮烤蓝的炮管还冒着缕缕青烟,一个穿着一身破旧川军军装的大高个正面无表情的将炮弹壳从炮膛中退出来,然后从身旁的弹药箱中重新抱起一枚炮弹,继续装填,拉绳。
咻——
轰隆!
又是一声爆炸,37毫米的炮弹准确无误的命中怒江对岸南天门上的鬼子阵地,直接掀翻了小鬼子一处隐藏的92步炮阵地,连带着92步炮阵地的弹药箱一并被引爆。
霎时间,鬼子阵地上火光冲天,八嘎声一片。
“疯了,都是疯子,你们这一群兵渣子炮灰,就没有一个省油的灯,我上辈子肯定造了什么孽,才摊上你们这群玩意儿!”仟仟尛哾
战防炮旁边漆黑的战壕中,一个抽着旱烟的老兵恨铁不成钢的骂着:“克虏伯,死胖子,你说你这又是何苦呢,你就这一门破炮,就算是把这门炮打废了,又能改变什么?又能救回来江对岸的那群炮灰?”
咻——
轰隆!
趁着老兵郝兽医喋喋不休的时间,川军团外号克虏伯的胖子时小毛又向怒江对岸打了一炮。
打完后,他一言不发的拽起37战防炮的支撑架就往战壕里拖,一边拖一边还不忘朝黑暗里怒吼一声:“死兽医,赶紧来帮忙拖炮啊,小鬼子的炮火反击马上就要来了,快啊!”
借助克虏伯脑袋上头灯发出的微弱光亮,躲在黑暗中的郝兽医终于现身,拽着战放炮的另外一条支架,跌跌撞撞的往战壕交通沟里拖。
一边拖,一边还说着:“克虏伯,你知道驴是怎么死的吗?”
“我告诉你——犟死的!”
郝兽医神神叨叨的说道:“没有上面的命令,你就擅自开炮,你要是影响了上面的全盘作战计划,八个脑袋也不够枪毙的!”
“好啦啦,烦死了!”
克虏伯终于不耐烦的回了一句:“上面什么计划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是川军团的士兵,只知道川军团的团长和弟兄们都在江对岸小鬼子的眼皮子底下,别人怎么样我管不着,但我时小毛能管得好自己!”
顿了顿,他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说道:“上面可以不管川军团的死活,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团长他们绝望至死,哪怕我只有一个......
哦,哪怕我们只有两个人,我也得用大炮告诉团长,他们不是在孤军奋战坚守,怒江这边还有人记得他们,怒江这边还有川军团的援军!”
"嗯?”
“哪怕,只是两个人的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