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何为天作孽,何为自作孽的?

第164章 何为天作孽,何为自作孽的?

夏侯氏姐妹赶到恭王府家眷居住的别院,便见门口已经有恭王府的护卫严密把守了,而且都是钟瓒非常信任的人。刚开始他们不肯放夏侯氏姐妹进去,说是恭王交代了,不论是谁来,都不准放行。

夏侯纾刷脸无果,只好厚着脸皮软磨硬泡,最后趁着护卫绞尽脑汁想拒绝理由的时候拉着堂姐就往里面冲。那些护卫也怕惹出事来,只得赶紧去追,但又不敢下手太重,所以就有些投鼠忌器。

因为这里是行宫的别院,院子比较小,住宅离大门也很近,钟瓒很快就听到了外面的吵闹声。他扫了一眼跪在下首的钟绿芙,又看了看站在旁边手足无措的钟青葵,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

「父亲,要不我去请她们进来?」钟青葵试探着问道。

钟家原本有个庶子钟蓝江就是与别人纵马时不慎坠马而亡,所以钟青葵从马背上摔下来后,钟瓒就以她伤到腿为名将她送了回来,然后她就一直被关在房间里不准出去,也接收不到外面的消息。

后来钟瓒回来了,还带着神情呆滞的钟绿芙,她就知道大事不妙。可是钟瓒却把其他人都支开了,只留下她们姐妹在这里问话。偏偏钟绿芙像是丢了魂一样,跪在那里一言不发,气得钟瓒吹胡子瞪眼睛,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她一边替姐姐着急,一边又害怕父亲惩罚,小腿肚子都在哆嗦,正是需要个伴的时候。

钟瓒没有回答,直接走到门口,啪的一声从里面打开了门,就看到外甥女被护卫追得满院子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够了!」钟瓒怒道,「你们当这是什么地方?」

几个护卫一脸惶恐,又有点委屈,只得战战兢兢的回禀道:「王爷,表姑娘非要进来,我们拦不住!」

夏侯纾也赶紧停住脚步,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笑嘻嘻的看着钟瓒。

夏侯纯很少跟钟瓒打照面,赶紧跟着站好,顺便向钟瓒行礼问好。

钟瓒对夏侯纯不熟悉,也没什么意见,所以微微颔首表示回应,可目光落在夏侯纾身上,立即就变得严肃起来,问道:「你在这里闹什么?难道我的命令是摆设吗?」

「舅父怎么这么说话?」夏侯纾赶紧挤出一个笑来,「我们听我父亲说青葵伤得很重,所以特意过来看看。可是舅父你却不许我们进来,这是把我当外人了呀!」

钟瓒自然不好说把她当外人的话。

夏侯纾吃定了钟瓒不会这么快动怒,便又往前走了几步,还刻意地往屋子里面打量了一番,看到钟家两姐妹都在,她故意提高了音量说:「咦?青葵不是好好的吗?看样子伤得不重呀!」

钟青葵哭笑不得,不停地向她使眼色,表示自己只是刚摔下来的时候有点岔气了,没有伤到筋骨,被关了这么久,早就没感觉了。

夏侯纾心领神会,又转向钟瓒,善解人意道:「舅父,我知道你现在正在气头上,担心我替她们求情,所以也不待见我。不过你放心,今天我跟你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也有好多话要问绿芙表姐呢。」

钟瓒静静地看着她,一副我就看你想打什么鬼主意的样子。

夏侯纾假装没看见他的鄙夷,继续说:「不过这件事跟青葵没什么关系,舅父怎么还兴连坐的?」说着她又故作惊讶道,「舅父一会儿不会连着我也要审问吧?」

钟瓒冷笑,心想这才说了两句你的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吧,还说不是来求情的?

「没想到你还挺讲义气。」钟瓒故作平淡道。

「那当然了!」夏侯纾大言不惭道,「我们不能放过一个暗藏心机的人,但也不能委屈了一个无辜之人。」

钟瓒饶有兴致地继续打量着她,又问:「你刚才说你也有话要问绿芙,那你倒是说说,你想问她什么?」

「我啊……」夏侯纾想了想,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我想问她怎么认识若谦表哥的,为什么不告诉舅父舅母,现在弄得大家多难堪?而且若谦表哥也受了重伤,至今昏迷不醒,医士说他的右手可就就这样废了。若谦表哥他平生最大的喜好就是读书写字,这叫他以后怎么办?」

钟瓒不知道许若谦受伤的具体原因,此刻也忍不住问道:「许若谦是被黑熊所伤,这跟绿芙有何干系?」

夏侯氏姐妹都诧异的对视了一眼,心想看来他们问了这么久,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问出来呀!

夏侯纾忍不住扫了里面的钟绿芙一眼,心想这人还真是固执,都这个时候了都不肯讲真话,也不肯服软,被罚也是活该。她的心顿时沉了下去,郑重道:「舅父有所不知,若谦表哥正是为了救绿芙表姐才受了伤。」.

「你说什么?」钟瓒满脸震惊了,「许若谦为了救绿芙受的伤?」

夏侯纾点了点头,又道:「若谦表哥本就不擅长骑射,可是为了绿芙表姐,他还是报名参加了此次射猎。如果不是担心绿芙表姐闯进围场里会有危险,以他的性格,根本就不会独自跟着进去。而且最先遇到黑熊的其实是绿芙表姐,若谦表哥为了引开黑熊以身试险,绿芙表姐这才得以逃出来。而后我二哥才带了人去救若谦表哥。但凡这中间再出一丝差错,那么今天躺在那里的就不只是若谦表哥了!」

钟瓒闻言若有所思。

他先前派出去的人只说钟绿芙和许若谦一前一后进了围场,结果搜了一圈却找不到踪迹。再后来就看到许若谦被夏侯纾救了回来,才知道许若谦遭到了黑熊的攻击。那一刻他确实是担心自己的女儿的,可是看到女儿就那样当着众人的面抱着许若谦哭泣,他的心又硬了下来,恨不得许若谦就此从他眼前消失,更痛恨自己教女无方。可是现在听到许若谦是为了救钟绿芙才受了重伤,甚至可能毁了自己的前途,他就有些底气不足了。

许久,钟瓒才摆摆手说:「这事不用你掺和了,我自有主张。」

「那舅父有何主张?」夏侯纾紧追不放。

钟瓒侧身扫了一眼依旧丢魂失魄,连跪着的姿势都没有变过的钟绿芙,严肃道:「我们与程家的婚事已经定下了,她必须嫁给程坚。」

「舅父,你这也太霸道了吧。」夏侯纾觉得自己说了那么一通都白说了,只好继续劝说道,「舅父既然已经知道了绿芙表姐与若谦表哥的私情,为何还非要逼着绿芙表姐嫁过去?就算她真的嫁过去了,那程家如今也知道了此事,以后会对她好吗?」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钟瓒冷冷道,「她既然能做出那样有辱门楣的事情来,就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夏侯纾并不认同钟瓒的说法,便追问道:「舅父是如何判定何为天作孽,何为自作孽的?」

「你说什么?」钟瓒愣了愣,一时没太明白外甥女的意思。

夏侯纾又说:「舅父自始至终没有问过绿芙表姐的想法,就替她做了主,如今又怪她不顺从,不认命。可是她是个人,也是你的女儿,为什么一定要顺从,要认命呢?」

此言一出,不光是钟瓒震惊了,就连夏侯纯都忍不住掐了她一把,暗示她不该这么同长辈说话。

夏侯纾却全然不顾,倔强的抬头望着钟瓒,希望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一丝心软和宽容。

钟瓒立马板着脸说:「婚姻之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须经过她同意?」

夏侯纾撇撇嘴说:「所以舅父觉得自己做的决定都是对的是吗?」

钟瓒一脸愕然。

「我不是要逼舅父说出个对错来。」夏侯纾放缓了语气,「我只是觉得,若谦表哥与绿芙表姐两情相悦,舅父又何必非要棒打鸳鸯?如果绿芙表姐日后真嫁给了程坚,过得不开心,难道舅父你就会高兴吗?」

「你在说什么胡话?」钟瓒彻底怒了,「你才多大,谁让你说这些的?」

「不用谁跟我说,我自己看到的。」夏侯纾继续争锋相对,「也是,舅父根本就不怎么关心女儿,怎么会在意女儿出嫁之后是何感受?」

「你放肆!」钟瓒骂道,「你这张嘴,简直是无法无天了!回头我一定要告诉你母亲,看看他都教养了一个什么样的女儿!」

夏侯纾却突然笑出声来,道:「舅父,你看你还是那么容易动怒。母亲要是知道了,也会劝你的。」

钟瓒怒不可遏,却也不想跟一个小辈多费唇舌,遂指着大门对她说:「你给我滚出去!」

屋子里的钟绿芙依然没有反应,倒是钟青葵被吓得瑟瑟发抖,一副要哭了的样子。她还以为夏侯纾是来救场的,没想到她是来火上浇油的。

夏侯纾看了一眼钟青葵,眼波流转,回头十分诚心的对钟瓒说:「舅父,火大伤身,您可别气坏了身子。」

钟瓒哪里还想理她,气得背过身去。

「滚!赶紧给我滚!」钟瓒几乎咆哮道。

夏侯纯被他们这一番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吓得不轻,怎么也没想到他们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而且夏侯纾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当面顶撞长辈。她左右打量了一会儿这对舅甥,赶紧一边说告辞一边拉着夏侯纾离开别院。

她们刚出大门,钟瓒便命人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姐妹俩走远了一些,夏侯纯仍然心有余悸。她皱着眉头道:「你这人,怎么说话颠三倒四前后不一的?你之前不是不赞成许若谦和钟绿芙在一起吗?怎么现在又劝着你舅父成全他们?」

夏侯纾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方道:「二姐姐,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提过的孙嘉柔吗?」

夏侯纯想了想,似乎邺国公太夫人寿宴时曾听夏侯纾提起过,遂点了点头,问道:「他们俩有什么联系吗?」

「从前孙家也是极力反对孙嘉柔与余修源来往,用了各种各样的办法来拆散他们。可是结果呢?孙家人越是反对,他们就越觉得非彼此不可,所以才做出了私奔这样的事情来,最后又闹成那个样子。现在我想通了,与其看着姑母和我舅父为了他们的事情操心,闹得几家都不得安宁,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把他们逼得那么紧。」夏侯纾解释说。

夏侯纯还是不理解她的做法,又道:「既然是这样,你为何不好好给恭王爷说,非得这么言辞犀利的去激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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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凤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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