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过往(一)

第4章 过往(一)

在冒险之前你决定再和其他同伴聊聊,趁着夜色未至。出了旅店看到兰恩已经在篝火旁等你了

兰恩向你点头致意:“来聊天的吗?我一直在等你,打算看看你的队伍里又多了什么奇怪的野兽。”

零:“我还想更了解你一些。”

兰恩:“让我猜猜--你的第一个问题是你头上长了一根角,这样还能戴帽子吗?'我说的对吗?”

零:“跟同部族的其他人比起来,你的通用语说得很好。”

兰恩:“通用语在地底下并不是那么通用,有趣吧。”兰恩如此说道,“但是你的观察没错。我以前跟父母在地面生活过一段时间,因此有机会学习几件事情:语言,还有每个农夫看到我这张带有鳞片的脸时,都会吓得尖叫一声恶魔!,然后逃跑的事实。,

兰恩:“我不知道你对这件事情感不感兴趣,不过我娘不是来自地底部族。她是个走私商,用坎娜布利的地城作为掩护,秘密转移和储藏货物。有一次,两帮走私商对于如何分享一批上等货无法达成共识,就打了起来,赢家就把输家丢进了洞里——死人跟活人一起。”

兰恩:“我爹去检查尸体上有没有能用的玩意,然后他找到了一个来自地面的女孩,还吊着一口气。他们两个之间擦出了不可思议的火花。或者那个女孩刚好就是喜欢有鳞片跟猫鼻子的男人-说不定就是这样啦!无论如何,他让她痊愈了,后来他甚至离开了自已视为家园的洞窟。她也抛下了往日的走私生活,跟他一起开始了实诚工作的新人生。

兰恩:“这就是老兰恩如何来到这个世界的快乐小故事啦!不过呢,下一章总要继续...我的家人跟我从来没有在同一个地方待上太.....我们有时候在地面生活,有时候在地底,找不到一个能称之为家的地方。在洞窟里生活对我娘来说很辛苦,而我爹的存在又让蒙蒂维产生了太多的猜疑,毕竟他们在跟恶魔打仗。最后,我的父母决定不要再让对方痛苦,分开了。我的父亲和我回到了部族。我想那些农民尖叫的恶魔!可能跟他们的这个决定有关吧。又或者是我爹受不了没有鼠尾汤的生活。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零:“你跟我一起走是为了能再次见到地面吗?”兰恩:“...不,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对某种特定的生物特别没有耐心....,我是指恶魔。如果他们想摧毁坎娜布利,我会和被他们攻击的人站在同一阵线。“兰恩看向旁边。

零:“兰恩,我们是同伴,而同伴应该信任彼此。我希望你老实地告诉我答案,而不是借口。

兰恩:兰恩一脸羞愧:“我想你说得没错。我不应该这样闪闪躲躲的。只是有些事情实在难以启齿。比如说....,我的家庭。”

兰恩:“我的诞生,对我的父母来说原来是大大的不幸,全都是因为我相对来说比较健康。真是见鬼了。穴居人和任何地面上的物种结婚后,能生下的东西,最好也就是我这样了。健康的孩子,手脚数量都正确,没有明显的缺陷,没少掉什么器官或出其他的问题。他们在我身上见到希望,所以冒险怀了更多的孩子。他们认为事情总会变好。”

兰恩的声音中混入了低吼:“我本来会有四个弟弟的。头一个比我晚两年出生,过三年就死了。他没有鼻子,甚至连功能差不多的东西都没有。他只能用嘴巴来呼吸。爹娘不敢把眼睛从他身上移开,生怕他被什么东西呛到,

窒息而死。但最后杀死他的,是他那脆弱的心脏。”

兰恩:“然后我娘又怀上了,然后又生了.我假装睡着了,但其实偷偷溜出了卧室,从门缝里偷听。从头听到尾。很奇怪,我都没有听见任何新生儿的哭叫声。我娘在呻吟_-没错。祭司在祈祷...然后我壮着胆子把门打开了一-条小缝,往里头看去。祭司们杵在那,脸色无比苍白。他们其中一个人手上抱着什么玩意,一个小小的东西,就他的手掌那么大。他问说,你知道这什么玩意吗?另一个回答道,‘我想是颗头。”兰恩停了下来。

零:“可以了。如果这让你很难受的话,就别继续了。”

兰恩:“这可不行!既然我都开始说了,我就会说完!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跟着你来到地面吗?这个嘛,原因是这样的。”

兰恩:兰恩停顿片刻,呼出一一口气,然后才用更稳定的声音继续说下去:““原来,我娘这次怀了三胞胎。第一个婴儿出生时就支离破碎,另外两个也没能活到头一次呼吸。大约三周之后,我父亲带着我回了洞窟。我从他的脸上看得出来,他并不想离开,但我想是我娘跟他一起决定要这么做的。自第一次圣战以来,我的族人就背负着诅咒,而这诅咒如今横亘在他们之间--更别说那四个死掉的婴儿了。而老化也迅速地在摧毁我父亲的身体。我们回到洞窟之后,他只活了四年。

兰恩:“所以,如果你问我为什么决定跟你起上到地面,加入圣教军..这个嘛,答案就是,我一直都想这么做。我曾经很害怕离开部族,但是一想到我可能会死在一个四次圣战都无法阻止来自深渊的狂兽,而且受害者不断增加的世界里,就让我感到很困扰。我想改变这种状况,最起码也要尝试一下。”

兰恩:“如果改变世界是痴心妄想,最起码我也要报点仇吧。世界之伤的幕后黑手可是欠了我很多啊。我四个弟弟的性命,我母亲流下的所有眼泪,我父亲那破碎的心。还有太多太多的事,多到光是杀几头恶魔对我来说根本不够。我想做点实事,而且我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你喜欢的话,大可以说这是我个人的圣战。“兰恩对你露出歪歪扭扭的笑容,“我以前会觉得,如果我不曾出生就好了。但现在我觉得,我生来就是为了做这件事。为了清算这笔旧帐。

零:“那你之前为什么不到地面上,加入圣教军呢?”

兰恩:“我不能就这样抛弃我的部族。我是族中最好的猎手,如果没了我,他们过得会更加艰辛。但现在,恶魔几乎摧毁了坎娜布利,而我们头上的洞窟也几乎倒塌,坐在原地等待已经不算是选项了。总之,我在上头这儿比在下头那儿更有用。另外,酋长也让我出行,这代表我欠部族的债已经还清了。”

零:“你想去找你母亲吗?”

兰恩:“不想。“这个词从兰恩嘴里飞射而出,快过箭矢。然后他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下去,“我不想见她,不是因为我对她有什么怨恨。只是因为她是个半精灵。她刚长出第一根白发时,我就已经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了。她埋葬的孩子已经够多了。没必要让她再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希望你能理解。”

零:“我真的感到非常遗憾。”

兰恩:兰恩笑了笑,但这次有点悲伤:“那我真是太幸运了。我碰到一个不只帮助了我走上正道,还乐意听我抱怨的人!”

零:“虽然你父母的爱没能度过难关,但这并不代表你也会如此。要是你找到了真爱,那个无论如何都不会弃你于不顾的人呢?”

兰恩:“然后五年后我就死在挚爱的怀里,伤透她的心吗?对挚爱的人做这种事可真好。不过话又说回来,说不定我能启发一-些悲剧诗人,让他们写出赚人热泪的歌谣呢!”

零:“再多说说你的故事吧。”

兰恩:“希望里面有值得你去听的部分...好吧,我说就是了。我娘是来自地面的走私商,而我爹则是当时酋长的斥候之-。他们相识后,不得不过着四处流浪的生活。洞穴生活对我娘来说特别辛苦,而我们在地面上生活时,我爹经常被误认为恶魔的间谍。毕竟,蒙蒂维一直被世界之伤的入侵行动所威胁。”

兰恩:“我父母最后还是离婚了。长期的焦虑、无法找到家园_-以及主要是因为我弟弟们的死。自然本身就反对他们的结合。或者不是自然,而是我们血液里流淌着的诅咒。他们所有的孩子中,我是唯-个出生时相对比较健康的孩子。三胞胎刚出生就死了,而我的弟弟则只活了三年左右。”

兰恩:“这对我们来说已经司空见惯了。新世代的混种人会有新的突变,而许多都相当要命,要不然就是会让你残废。许多部族里的父母要等到小孩子三岁,才会给他们取名字。我娘最后受不了了,离开了我父亲跟我。她回去过地面的正常生活了。”

兰恩:“我成年后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部落里度过的,但我一直想离开,加入圣教军。混种人的生命很短暂,我想将我的生命用在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上。我想在对抗世界之伤的战斗中发挥自己的作用,或者帮助那些被它的邪恶力量折磨的人。这就是我的故事。”

零:“混种人的寿命很短,但你看起来并没有衰老,也不像在步向死亡。你多少岁了?”兰恩:兰恩笑着说道:“我实际上就是这个年龄,没什么出人意料的地方。不过.....你还记得苏尔吗?他只比我大十岁。我还记得他曾是个无所畏惧的战士,我亲眼看着他一天天变成了老人。我的父亲也是这样。”

兰恩:“衰老来得非常突然。首先是你开始射不准目标了,因为你的眼神不如以前那么清楚了。你会以为是你的眼睛太累了,你安慰自己,说明天就会好起来了。接下来你会发现,你的呼吸变得困难,爬山也比以前费劲了。“兰恩人类的那半身体握了握拳头,又再次松开。”如果没人帮你的话,你甚至连自己的袍子都穿不上。当你在溪流中洗脸的时候,你偶尔会在指间看到某个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人。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直到有一...你在洞窟里遇到了怪物,你会发现,你已经跑不过它了。”

兰恩:兰恩吸了一口气:“我爸爸写了日记,把所有的迹象都记了下来,而我也亲眼看到了这一切。到了最后那年,我不得不帮他下床,帮他穿衣服,提醒他吃饭。有的时候,他甚至会忘了我的名字...,我和他说过,我们当初应该呆在地上才对。而他开玩笑般地说,从女神眼皮底下逃跑可不是圣教军该干的事情。他指的女神,是法拉丝玛。”

兰恩:“每天早上醒来之后,我都会检查自己有没有哪里不对劲...不过目前还没有任何迹象。但即便如此,我也明白自己时日无多。我必须赶在忘记为什么会来这里之前,做些有用的事情。”

零:“我想谈谈关于雯朵格的事情。”

兰恩:“真的要谈吗?”兰恩叹了口气。“好吧。零:“和我说说你和雯朵格的关系吧。”

兰恩:“我和雯朵格的关系吗?我是说,我该从哪里说起呢?”兰恩把他没有表情的、仿佛爬行动物的半边脸转向了你。“我们一起长大,一起接受训练。她是酋长的女儿,她的生都被努力培养成最出色的猎人,随后我出现了。我们是竞争对手,但我们也救过对方的命。我一直都喜欢充满英雄气概的宏大冒险,有时候也会干傻事。而雯朵格则喜欢去没探索过的区域游荡,寻找新的洞穴,绘制地图。她之前想成为-一名伟大的女猎手,成为那个穿过盾牌迷宫的人。然而,她却..”

兰恩:兰恩摇摇头:“如果她死了,说不定会更好。朋友的死亡确实让人痛苦,但看着朋友一步步堕落下去.....简直让人无法忍受。”

零:“她并不认为自己正一步步堕落下去。”兰恩:“她当然不这么想了,她坚信她做的切都是对的。因为她一旦怀疑起自己,就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她不得不承认,自己不过是个被恶魔利用的食人者罢了。”兰恩皱起了眉头,脸几乎抽搐了起来。“她想变得越来越强..但这是为了什么?恐怕我永远都搞不清楚她是怎么想的。”

零:“你们仅仅是朋友吗?还是说,不止于此?”兰恩:“哇啊,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嘴下留情啊,是吧?“兰恩喘了一大口气,“以前有过一段时间,我也这么问过自己。雯朵格比任何人都更了解我,更理解我。她是我经历过的第一一个姑娘。但我们从来都没爱过对方。或许我本可以慢慢地爱上她,但她似乎根本就不明白什么是爱。或许,她只是没有能力产生爱这种感情吧。

零:“你和你的同胞们住在这些洞窟里是什么感觉?”

兰恩:喔!“兰恩对你咧嘴而笑。他的笑容很奇怪,彷佛是在他动物特征与人类特征交会的地方逐渐消失,“想像一下,全世界只有几百个像你这样的人。找不到那怕一寸肥沃的土壤,所以没办法种植粮食来制作面包,也没办法种植棉花、麻来做衣服。你的邻居们尽是些想吃掉你的野兽,或是想用幼虫感染你并拿你当养料的寄生虫。”

兰恩:“而且其实也没那么糟糕,因为大部分想把你吃下去的玩意,你都可以试着反过来吃掉它们。有时候可能得冒着中毒的风险,有时候则几乎完全没事。在最糟糕的那几年,去哪都见不着一个活物,无论是掠食者或猎物。这时候你就得喝蘑菇汤过活了。我是想说一三餐,但蘑菇汤的量大概只够吃一顿。“兰恩耸耸肩,“不过地底生活也有它的好处。你不用担心头上的屋顶会消失,也没有坏天气,当然啦,地震除外...”.

零:“你们真的是第一批圣教军的后裔吗?”兰恩:“我们更像是恶魔的子嗣,对吧?虽然让人难过,但却是事实。没有恶魔,就不会有混种人。世界之伤的魔力对我们的祖先产生影响,让它们的孩子变成了我们这副模样。酋长苏尔就和我们部族里大部分的人一样,自认是地底圣教军的后裔,也就是我们那些英雄祖先中被留下来守护洞窟的人。我不知道这是真是假。那个天使来到我们的洞窟是有原因的。或许他还记得我们?”

兰恩:“第一次圣战后的时光是-段邪恶又危险的时代。数百位圣教军有了孩子,而生下来的婴孩都有着獠牙、长角,疣长满了半张脸。人们不喜欢这种新奇的外貌,就更别说审判官们了。所以我们的祖先为了躲避迫害,在地下安了家。他们或许是想找到治疗自己孩子的方式,并希望能及时回到地面,但这些都没有成真。反倒是世界之伤这可怕的传承,-代代地传了下来。”

兰恩:“混种人父母只能猜测自己的孩子会长成什么模样。我们每个人出生时都带有新的突变,而许多突变相当致命。“”兰恩停顿片刻,然后轻声继续说道,“在底下的洞窟这里,我们一般不会庆祝某家生了小孩,除非他们家的小孩已经三岁了。大部分的孩子在那之前都不会有名字,因为根本没意义。

零:“离第一次圣战也没过去多久,为什么你们对自己的祖先几乎一无所知呢?”

兰恩:“我们的寿命也比大部分地上人要短得多。上面的人们只过了几个世代,许多人还记得旧萨阔力未被恶魔污染时的模样。例如高芙瑞女王。但在我们生活的地方..混种人开始老化的时间比人类早得多,速度也快得多,而且老化的后果也更要命。大部分人都无法活四十岁,能活到寿终正寝的人就更少了。比起时间,饥饿、疾病与怪物杀起人来更有效率。”兰恩:“所以,对我们来说,第一次圣战的故事。见证过的人都已经死了。我们有个传说故事,是说睿智而伟大的先祖留下我们来守护墓穴。但实际上,我怀疑他们只是一群绝望的可怜虫,找不出驱散魔瘟的办法,被同类所抛弃。”

零:“你们有办法分辨白天跟黑夜吗?洞窟里看不见太阳。”

兰恩:“每个混种人聚居地都会有面大锣,我们把它当作圣物看待。守锣人每天会敲两次锣,来记录一天的开始与结束。但这个习俗并不能准确地记录时间。每个混种人小孩起码都会有一次单纯出于恶作剧心理,偷偷溜到锣附近,在错误的时间敲响它的经验。我自然也不例外,就算我只有一一只耳朵也一样,这代表我要是被逮到就得受到双倍惩罚。所以,有时候正确的锣响之间会混入错误的锣响,部族的人们就会发现自已在午夜时分起床,准备迎接早晨。”

零:“混种人部族会彼此攻伐吗?”

兰恩:“会有一些突袭,而我先前也有被迫杀死同胞的经验。”兰恩的语气很平静,“最常爆发战斗的原因是食物。洞窟里是有法律的,有成文、也有不成文的,但我们都得遵守。我们尊重别人生存的权利。但是,饥饿....能够把人逼得发狂。”

兰恩:“我从来没有偷走别人的猎物,我说的是从来没有,我说话算数。但我能理解试图这么做的同胞们。听着你的孩子乞求食物,却无法喂饱他们的感觉....太可怕了。”他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零:“整个尼斯霍姆部落里面,只有你称呼你们自己为混种人,这是为什么?”

兰恩:“呃,因为所有葛拉利昂人都是这么称呼我们的?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纠结我们的称呼。要是谁有异议,觉得混种人这个名字侮辱人的话,他们可以带头反对这个名字,没人拦着他们。但就我个人而言,我不打算为了称呼这种无足轻重的东西挑起争端。”

零:“谢谢,我想知道的都已经得到解答了。”兰恩:“知道我的闲言碎语能对其他人有所助益,真是太好了。”

零:“你觉得地面上的生活如何?跟地底肯定很不一样吧。”

兰恩:“当然啦!就生活条件来说,地面绝对比地底好。更容易取得好的食物跟饮水,更别提盖房子了,甚至连种点东西都轻松。在历史悠久而且广为人知的定居点里,你不需要面对任何比老鼠或偷鸡的狐狸更吓人的玩意。”

兰恩:“至于你们地上人的生活嘛..,我听说过一个故事,说是恶魔信徒绑架了一整个家族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地献祭了他们,然后让其他人看着。不过附近正好有一群勇敢的圣教军,他们杀死了恶人,救了所有人。”

兰恩:“我还听过另-一个故事:-个年轻的铁匠在火灾中失去了自己的手臂,没办法工作养活自己的妻儿。他们竭尽全力、勉强度日,但仍-贫如洗。最后,走投无路的铁匠在某天晚上抢劫了过路的旅行者。不过附近正好有一-群勇敢的圣教军,他们逮住抢匪,然后把他关进了监狱。不久后,他的妻子闷死了他们的孩子,然后上吊自杀了。”

兰恩:“在地面上,一个人可以骄傲地声称他是在保护无辜之人免受恶魔的侵害,但是当同样无辜的人因为出身贫困而挨饿受冻时,却选择视而不见。女王高芙瑞用阳兰灵药延长自己的生命,而那种灵药的价格足以养活整个城市。在我们的洞窟中,大家都-样穷,如果有人挨饿,那整个部族都会挨饿。我们不会在有难时抛弃自己的同胞。这就是部族的力量。地面的法律是为了让一些人得到一切,而让另一些人一无所有。或许我只是一个来自洞窟的傻子,还很天真,但我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可以拥有这么多东西,分享出来的却如此之少。”

兰恩:“好了,看看我在跟谁说话。你肯定比我更了解地面的生活。”

零:“我们正在为生存与深渊争斗,现在可不是为了追求公平而颠覆社会的好时机。”

兰恩:“所以,你觉得世界之伤如果没有出现的话,地面早就变得更好了是吗?这我可不敢肯定。我甚至不敢保证,要是我的同胞们拿到了什么价值不斐,足以让人分配不均的玩意时,他们不会想办法发明出自己的贵族体系。不过,当你唯一的皇冠是用老鼠的颅骨制成、唯一的王座不过是块巨石时,你做万窟、万洞、万谷之王又有什么意思呢?”

零:“你说你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做有意义的事,你是指?”

兰恩:“发明一种新的沙拉,用我的名字起名。”兰恩严肃地说,然后随即叹了口气,“讲老实话,我不知道。如果我真的想要的是杀恶魔,然后再多杀几个恶魔,之后再杀更多的恶魔,那事情就简单多了!纯粹的愤怒,没有毫无意义的沉思。我想我其实很羡慕那些能够这样过活的战士。”

兰恩:“但我不能这样。如果说人生教会了我什么的话,那就是:世上没有简单的选择。仅仅光荣赴死是不够的。一部分圣战的英雄不仅光荣赴死,还拯救了他们的城市,竖立起了守护石。是他们的英雄行为,保障了蒙蒂维几十年的安宁。这就是我想实现的目标,我希望我愚蠢而短暂的一生有意义。

兰恩:“你觉得我是不是有点太高看自己了?我不过是个从洞窟里爬出来,长着鳞片的怪物,却打算高举着艾奥梅黛的大旗,成为守护石的保护者。随便哪个傻瓜都可以冲到恶魔大军面前,战死沙场,可这又有什么用呢?我想实现某..有意义的东西,你明白吗?就算不得不付出巨大的代价也无所谓,而且,我很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那些更有价值的人必须在这场战争中存活下来。这样他们可以告诉所有人,我们都是群什么样的疯子。”

零:“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么多”

兰恩笑了笑:“我也感谢你的聆听”

接下来就是大门前的席拉了,看起来她正和其他圣教军聊的很开心。

席拉热情地对你微笑:“嘿你好啊!在那段地城行军中我们一直没有机会好好打招呼。现在是时候来握个手了!”

零:“我想更了解你一些。”

席拉:“当然可以。尽管问吧,我会如实回答的。”

零:“说说你自己吧。你从哪来?”

席拉:“我有一点点盖布出身,一点点卡塔佩什出身,但主要是来自艾奥梅黛骑士团。我十四岁时被他们接纳,开始接受训练。我对骑土团的归属感超过了其他地方。”

零:“你走了漫长的路来蒙蒂维,对吗?”

席拉:“非常漫长!“席拉兴致高涨地看着你,“旅行者一般都有动人的故事。但可惜我只有三个有趣的故事,我想把它们留到下一次宴会上。否则到了要开始吹牛的时候,我就没什么可显摆的了!那可不行。更何况,我那段大战啜牲血兽的警世故事肯定会成为当晚最好听的故事。”

零:“你不能用一段大战啜牲血兽的故事勾起我的兴趣,然后就不了了之!顺便问下,啜牲血兽是什么?”

席拉:“是种极度令人厌恶的魔法兽,敏捷而危险。它们.以..好吧,看来我已经被某人忽悠着开始讲故事了,我猜我得从头到尾把它讲完!

席拉:“想象一座卡蒂拉的小镇,在地牢里有两个等待处决的杀人犯。给他们准备的绞刑架已经建完,绳子也买好了。但有时候,人生会发生出人意料的转折。突然之间,一位艾奥梅黛的圣武士出现在门口,向这两个杀人犯提了个提议。只要跟她一起去铲除些怪物,他们就可免于死刑。前提是他们能活下来。’

席拉:“必死无疑和--线生机之间有巨大的不同,你不觉得吗?所以我们就开始穿越荒漠一一我和我的朋友,一个莎恩芮的女祭司,向我们求救的那个鼠人小伙子,还有那两个杀人犯。我们到了鼠人的村落,看到他们的尸体躺在周围,都被吸干了血。根据那个小鼠人对袭击他们村子的怪物的描述,我们认为这回得跟吸血鬼交手了。所以我们才毫无顾虑地进去了。当时日头高照,而吸血鬼在黄昏前不可能来袭。”

席拉:“但我们一直没机会察看周围的情况。一些快如疾风的黑影从四面八方袭击了我们。不是吸血鬼,而是啜牲血兽。我们从绞刑架上拉下来的哥们儿马上就被杀了,第二个则逃之天天。这么一来,就剩下我、鼠人和凯拉,那个女祭司的名字,我们都打起精神,准备拼死一搏。”

席拉:“那些啜牲血兽像猎熊的狗群-样将我包围,我们的鼠人朋友受伤倒地,行动最快的可恶怪物咬住了凯拉的肩膀。就在我们以为大限将至的时候,就在一切希望都泯灭的时候.另一个从绞刑架上下来的哥们儿突然跑回来了。他杀死了攻击凯拉的猛兽。我想你一定知道战斗的转折点是什么样的。嗯,就是那样。前一刻,我们茫然无措,后一刻,我们又控制住了局势。啜牲血兽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小鼠人和躲在地下室的家人团聚了。女祭司和我合上了那个救了我们的死刑犯小伙子的眼睛。很可惜,他没能在战斗中活下来。愿诸神在通往来世的旅途中保佑他的灵魂。”

零:“这是个好故事。他本来会在绞刑架上屈辱地死去,但最后死得像个英雄。’

席拉:“我想这段耍帅能为他的最终审判挣得一些分数。聪明人会记住我们的旅程并不以死亡为终结。”

席拉:“如果不是因为那份仁慈,米洛斯,那是他的名字,就会被绞索吊死,而我、凯拉和所有鼠人都会死在那个村子里。有人跟我说过,一个不善良的人所做的善事,有百倍的珍贵程度。同样的道理,一个高尚的灵魂所做的恶事,也有百倍的可怕。这才是我真正想表达的意思。啜牲血兽的故事只是个不错的切入点。”

零:“你是怎么成为艾奥梅黛的圣武士的?”

席拉:席拉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接着她叹口气道:“这是个严肃的问题,也是一个好问题,你应该对同伴提出来。但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首先,十二年前的我完全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我和其他无家可归的孤儿起在索尔库的街头游荡。我偷东西,打架,还当过一段时间的雇佣剑士。对于圣武士来说,这不算一个合适的出身,对吧?

席拉:“那时,索尔库还是一座满是孤儿、寡妇和鳏夫的城市。豺狼人经常来城市里大肆屠杀,我的父母也被他们杀了。那里的人还来不及哀悼之前的死者,新的讣告就到来了。有一天,一群艾奥梅黛骑士给城市带来了一丝希望。但当别人把他们视为救世主和守护者时,我却在忙着给他们的名贵马匹和闪亮的秘银盔甲估价,想知道他们那一把华丽的剑能卖多少钱,哈哈!”

席拉:“人们都说,小偷活一天算一天。我就是那种从来不考虑将来的人。总而言之,我潜入了骑士们的营地,偷走了他们的一顶秘银头盔。“席拉停顿了一.下,她的声音悲伤而平静,“而当一个豺狼人攻击那顶头盔的主人,她的名字叫艾瑟米,并击中她毫无保护的头部时,我就在现场。这个豺狼人跟被她无畏地赶出索尔库城门的其他豺狼人没什么两样。那一击是致命的,但谁才是真正杀死她的罪魁祸首呢?是豺狼人袭击者,还是那个叫席拉的年轻小偷?”

零:“我知道有时为了生存需要做什么,我无权评判你。

席拉:“嗯,但我有这个权利。我相信每个人都应该有救赎的机会。但救赎意味着你要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并且愿意从此以后对自己更严格。”

席拉:“但你刚才问的是,我为什么会加入艾奥梅黛的麾下。我们各自都有选择圣武士的道路的原因。有的人被高尚的精神所指引,有的人则意图对抗不公。而我是为了忏悔和还债,才成为现在的我的。艾瑟米为保护我的城市而死的那天,我因强烈的内疚而想过自我了断。但后来我意识到,这不会让世界有所好转。我决定代替她的位置。我要成为她那样的人,保护那些她无法再保护的无辜者。”

零:“艾奥梅黛的圣武士会遵守哪些原则?”席拉:席拉笑着说道:“我就告诉你吧。我喜欢背诵我们的准则。虽然我好像已经说过上千次了,但永远都不会腻。这些祷词中蕴含着力量.“她稍做停顿,随即便用缓慢而沉静的声音开始咏诵,“我明白手中之剑的重量。若没有我的心来指引它,它毫无价值。我的力量不在于剑,而在于心。如果失去了我的剑,我不过丢失了工具。如果背叛了我的心,我就与死无异。”

席拉:“我信任后继者。我以此身传达她的力量。我将在她的军团中发光发热,一举一动都定不负她的威名。我将身先士卒,殿后离开。我绝不会自愿被俘。我绝不会交出自己的部下。虽然我尊敬自愿的牺牲,但我绝不会抛弃同伴。”

席拉:“我必捍卫同伴的荣誉,无论是思想或是行为皆如此,我也将对他们报以信赖。当我心有疑虑时,我可以迫使敌人投降,但我必须为他们的性命负责。我绝不拒绝公平的挑战。我对值得尊敬的敌人报以敬意,其余的我只投以蔑视。我宁死不辱。我的行动节制,举止温和。我将努力效仿后继者的完美。

零:“谢谢。我想知道的都清楚了。”

席拉:“希望我没让你感到无聊!如果还想问什么,尽管说吧。”

零:“伊拉贝思说你的朋友珍娜阿尔多瑞失踪了。你知道我们该去哪儿找她吗?”

席拉:“伊拉贝思担心她麾下的战士。这我明白。我想自己去找珍娜,所以没打算打扰你。但既然你也有这个打算,我会需要你的帮助。席拉:“我跟珍娜前几天刚在坎娜布利认识,我们一拍即合。不但一起喝酒,也一起去参加了那场令人难忘的庆典,但后来我们被人群冲散了。所以,我们应该从主广场开始寻找--那是我最后见到她的地方。“席拉皱起眉头,“虽然珍娜缺乏经验,但她身手不错,不然成不了阿尔多瑞的一份子。我希望这代表她安然无恙。”零:“你对坎娜布利发生的事有什么看法?”席拉:“真是一团糟。幸好有我们来处理,对吧?“席拉灿烂地笑着,然后担忧地看了你一眼,“我说话的方式会不会让你不满?我知道我看起来...很淡定。许多善良的人,还有我们的守护者特伦笛利弗,都在坎娜布利牺牲了。身为一名艾奥梅黛圣武士,应该表现出适当的庄重和严肃。”

席拉:“但我更喜欢用微笑和一-点常识来面对困境。悲伤是敌人用来对付你的武器,它可以消磨一个斗士的精神。在把最后一个恶魔和邪教徒赶出这座城市之前,我们最好先把悲伤情绪放在一边。”

零:“如果我们想赢的话,就不能日夜为逝者哀叹。况且,快乐是能治愈灵魂的良药!”

席拉:“能和长官想法一致真是不错。“席拉温柔地微笑。

零:“你追求的只有与恶魔战斗吗?你有没有别的目标?”

席拉:“你觉得让自己满身荣誉,成为被一百首民谣歌颂的英雄怎么样?或者至少十几首吧,只要够生动就行....“席拉的眼睛兴奋地发光,“总之,说得再严肃点...世界之伤周边地区对于一个希望锄强扶弱、惩恶扬善的圣武士来说是绝佳的场所。能成为圣教军的一员对我来说已经是足够的奖励了。但有件事让我很担心。”席拉:“我不想表现得像是在批评我的战友。但神鹰卫和其他骑士团都只专注于一个目标:对世界之伤的战争。所以,他们有时会忽略一些小事,你知道的,就是那些普通人的不幸遭遇。”

席拉:“我一-直喜欢当一个流浪骑士,这样我就可以随时站出来,帮助一个家人被绑架的可怜鼠人,或者最喜欢的狗不见了的老太太。所以我的答案是:我没有一个辉煌远大的目标,但我很乐意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这里帮一点,那里帮一点。”

零:“感谢愿意和我说这么多。下回见!”

席拉:席拉微笑道:“回头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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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魔之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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