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见面

【你站在我的面前

因为光从你的背后照过来

所以

我只能看见你的影子

看不见表情

看不见泪水

只看见从影子里伸过来的一只手】

“可可？”秦玥无法控制吃惊的表情。

“怎么回事？不是说可可是青亚牧师吗？还有，什么是种子？果实？这写的意思是我吗？我是个果子？在胡扯些什么？这本日记是不是你伪造的？你想做什么？你想把我框去干嘛吗？”秦玥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有些激动，她站起来走向萧蓝。

萧蓝看着她，笑了笑，握着她的胳膊给她紧紧的力量。

“你不要这么激动，如果我想让你做什么，不需要框你，会直接把你绑去的。现在我们需要冷静，好吗？”

萧蓝站起来，轻轻地把秦玥按回她的座位，随即转身给秦玥倒了一杯咖啡塞到她的手里。

“从宁宇的日记看来，他现在心跳没有恢复，应该是个正常的结果，而这个结果的产生来自神教，那个青亚牧师。本来我在想，我们要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估计要去教堂看看。但刚才这条讯息有些奇怪，你的感觉很对，为什么落款是‘可可’，而不是青亚牧师。而且青亚牧师应该知道宁宇的结果，也就是现状，怎么还会问他‘怎么样了’？会不会，可可与青亚牧师本来就是两个人？”

秦玥渐渐恢复了冷静，默默地听着萧蓝在分析。

“我们假设，她们真的就是两个人，但这两个人大概率也是认识的，甚至是有共同目的的。因为你看，可可的出现好像就是为了让宁宇去神教，去认识青亚牧师，她们好像是整个事件流水线上的两道工序。如果我们考虑下一步可以做些什么，那就从这两个女人身上下手。”

“不过在商量下一步做什么之前，我们也可以先聊聊你。”萧蓝慢慢坐下，温柔地看着秦玥。

“我？我的话，好吧。”秦玥喝了一口热咖啡，抱着咖啡杯，并不看着萧蓝说道。

“我想，我应该和你说一些，会令你吃惊或者会被你认为是胡话的话。”

“没事，你说什么都不是胡话，放心。”萧蓝依然温柔。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嗯，不是你们这个叫做‘界世’的、每个人都不会死的直到0岁的、生下来就是老年人或者成年人或者，嗯，就是你跟我说的你的这个界世的人，我不是。我的世界与这里完全不一样。我们出生的时候都是婴儿，从妈妈肚子里生出来，你们这里好奇怪，生下来是老年人或者成年人？怎么生？谁生？”萧蓝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秦玥也没有停下来等待答案。

“我们每个人活着的年岁都不是一样的，也不是绝对的，或者说不是统一的。我们可能会活的很长寿，也可能会因为病痛、意外就死去，在死去之前，我们谁也不知道自己的一生会是多长。而且，我们有决定提前结束自己生命的权利，嗯。”秦玥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她又喝了一口咖啡，继续说道。

“你昨天说你的父亲二十几天以后就出生了，你的父亲是你生的吗？你有太太吗？你太太生？不对，你太太生的话也是生你的老丈人，你的父亲，那你有妹妹？或者姐姐？你的家庭都有谁，我觉得你们这个世界好没有逻辑啊。我真的是没有办法理解，所以，我是由我爸爸妈妈相爱后从我妈妈肚子里生出来，我长大了可能会遇到我的爱人，我们两个相爱后再由我的肚子生出我们的孩子。

这是我的世界，你是不是也不能理解呢？”

“还好，我可以理解。”萧蓝轻轻地答到。

“可以理解？”秦玥本来在琢磨萧蓝不理解的话要怎么才能用更加清晰的语言去解释的更明白，现在萧蓝说他可以理解，秦玥反倒有些不知所措。

“你为什么可以理解？你和我一样是生活在我之前的世界吗？”

“当然不是。”萧蓝笑了。

“你说的话，我并不是第一次听到。很多年前，我认识一个朋友，他跟我说了类似你刚才讲的那样的世界，只不过他说那是他构想的世界，问我有没有趣。我觉得很有趣，还和他聊了很久。”

“他是谁？他在哪？他是和我一样的人吗？”秦玥好像发现了曙光一样。

“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我们只短短认识了大概一个礼拜左右，后来他就消失了，听说是搬到了很远的地方，我们也没有什么共同的朋友，也没有联系方式，所以就......当时我觉得他的想法很有趣，适合写个幻想小说什么的。现在想想，不知道那些真的是他的想象，还是他真实的经历。”

“所以你不用担心我的理解力。我也可以大概跟你具体解释一下你对我们界世的那些疑问。首先，我们每个人是从海山上出生到这个界世的，不是由某个人具体地生出来。我们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一生如此，但我们也有家庭，父亲母亲、女儿儿子、爱人夫妻，甚至兄弟姐妹这些身份都可以有，而且是自由选择的，也可以中途解约。可能是人生独自的话太孤独了吧，所以人类文明创造出这些家庭亲戚的身份，让人们组合在一起抱团取暖。特别是在远古的时候，生命一个一个从海山出生来到陆地，生产力低下，物资匮乏，一个人很难一生过得舒适的，受冻挨饿地忍受几十年是很常见的。于是，人们就会聚集在一起共同生活，于是，便创造了家庭这个概念，同时还有各种亲人的称谓。社会发展到现在，社会保障系统越来越完善，即便是一生没有亲人，也是可以由社会福利机构负责最开始出生后以及快要死去时那些年的供给，所以更多的人选择单身，或者脱离曾经选择的家庭。这就是我们界世的生命流程与身份构成。”

“那是只有人类是这样吗？动物呢？植物呢？都是这样从老到小地活一生吗？”秦玥发现了原来界世还是一个有逻辑的可理解的生命模式后，便开始好奇起来。

“动物和我们人类是一样的，只是它们不是从海山出生，它们都从一个叫‘迷雾森林’的地方出生，来到界世，所以，可能就是因为出生的地方不同，人类更具有智慧，会思考，会创造，所以，我们界世是由人类为主导统治的，社会、经济、实体也是由人类创造和掌控的。至于植物，和我们不一样，植物好像是遵循着你那个世界，由种子而生长，成熟，结果，最后枯萎。为什么会有这个差别，科学家们也还在研究中。”

“那你们也要吃饭？对，吃饭的，我刚吃了早饭，不对，你们和动物不需要生孩子，那我刚吃喝的牛奶是怎么来的？你们平时吃什么？只吃植物？吃素？”一个问题的解答总是会带来更多问题的疑惑。

萧蓝笑了笑，慢慢地解释“我们也吃饭的，吃喝拉撒，睡觉做爱都是要的。牛奶是奶牛产的奶，奶牛是个神奇的动物，在它们一生的很长一个阶段会产奶，作为它们族群彼此的食物。牛奶的营养价值很高，所以人类会拿来当作人类自己的食物，不仅人类，其他动物也会抓奶牛来喝奶的。我们主要的食物是植物类的，但从远古以来，也是会吃动物的，就像我昨天说的，生命在一生中受到许多伤害是不会复原的，比如断腿，人类在缓解饥饿让自己生存的舒服一些这个本能上会吃掉动物的腿或者其他身体部位。我知道这很残忍，所以现代文明社会会有很多‘反肉食组织’来保护动物。同时，人类也在大力发展合成蛋白等食物来满足人类的饥饿感。其实在远古时代，不仅仅是其他动物，人类吃人类也是有的。”

“还有什么其他问题？”萧蓝看秦玥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禁问道。

“还有，你刚才说，做爱？嗯，你们也会做爱？男女之间？你们又不生孩子为什么会有男女？”秦玥问的有些迟疑。

“做爱当然是男女之间，男人和女人是用来生孩子的吗？生孩子那是海山的职责。界世里的生物生来就是分为两性的，或许是造物主的喜好吧，为了让这个界世更加丰富多彩一些。性爱，当然是为了欢愉，那是一种独一无二、不可代替的欢愉，漫长的一生，快乐难道不是很重要的一件事吗？”萧蓝轻松而坦荡地跟秦玥交流着，秦玥听完反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只能换个问题来结束这陌生感下的一丝尴尬。

“那我为什么会来这里？我是果子，在你们这里什么叫果子，神教为什么要我这个果子，要吃了我换取长生吗？”

“这我怎么知道？在这个问题上，我和你的认知水平是一样的。”

“可你面对我的出现这样神奇而重大的事情，却如此冷静淡定，真的很难让人相信你不知道点儿什么。”

“可能我的性格如此吧，所以宁宇才会在他的日记里写他信任我。”

“那你说，我们现在要做什么？”秦玥渐渐放松下来，把手肘放在桌子上，双手托着自己的脑袋，真诚地看向萧蓝。

萧蓝站起来，走到秦玥身边，拿起宁宇的手机，递给秦玥。

“我觉得，我们应该尝试着走进我们现在仅有的两个方向：可可和青亚牧师。通过宁宇的日记，我判断，这两个人都没有和宁宇真的见过面。我们可以尝试着用宁宇的身份去和她们接触一下，比如，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