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地下抗敌磨洋工 秘密处死狗汉奸

第八章 地下抗敌磨洋工 秘密处死狗汉奸

第八章地下抗敌磨洋工秘密处死狗汉奸

日本侵占齐齐哈尔后,先后将齐齐哈尔周围的发电所并入日方管辖,以齐齐哈尔为侵略的桥头堡,为关东军扩需大量的电力用于军事碉堡、要塞、军队驻防电力供应。

尤其是位于朝鲜屯位于新立街东的大黑包日本关东军指挥所,建筑物地面部分呈圆形,地下三层,地上有穹顶,具有屯兵、储物、指挥、通讯等功能,是日本帝国主义侵略的桥头堡。

地下设有三个方向的地下通道,向南通到江桥,向东通到火车站,向北通到日军忠灵,采用钢筋混凝土浇筑而成的建筑设有枪眼等设施,易守难攻,对当时缺乏重武器的抗日武装来说是巨大的威胁。

防御工事和炮楼内能够使用电灯和探照灯来照明,而距离较远的地区非常容易损坏和遭到破坏,夜间如果经常的造成停电,特别是驻地军营和飞机场通信断电,日本系长就惶惶然手足无措,耽误了关东军战备可不是小事情。

由于日本的军事设施常常离城区非常远,大多建在昂昂溪、梅里斯、泰来等铁路沿线,这些铁路碉堡都是为了保护从中国巧取豪夺来的重要物资和金银财宝的运输,还有许多的木材和煤炭,架设许多的电线杆供电。

在偏远工地施工时,条件特别恶劣,日本工人嫌远不愿意去现场,中国工人就在地下党的指挥下,每天赶着大马车到现场卸车、休息、吃饭。

午后再浮皮潦草地干一会儿活就结束返厂,在施工现场挖电杆坑时,经常挖完坑再悄悄地填上,第二天再重新挖,以此来拖延日本人架设线路的时间。

一次,在齐齐哈尔南面的日本老炮营子军用机场突然停电,日本战备飞机要去执行战斗任务,指挥塔一片漆黑,跑道上也是一片漆黑。

维修系长半夜从被窝里爬起来,穿上衣服挨家找人非常着急,需要火速赶马车前去。

早已加入北满齐齐哈尔地下共产党组织的王学仁得知消息,悄声告诉工人以找不全抢修事故的材料、车夫报怨马腿生疮不肯套车为名故意拖时间,不管日本人怎么蹦高高着急,全体电力工人就是慢吞吞地消极抵抗。

大小子王学仁从维修间出来,来到楼上工具间,挨着车老板子老四坐下和他聊天。

老四说鬼子现在着急,从被窝里把他拽起来,态度不好,大家都不想给他干了,主要是小刘家里的快生了,缺钱,所以干活非常积极。

学仁问:“小刘觉悟这么低?啥时候生,大家伙筹点就行了。”

老四说:“是这个账,一会儿我说说他去,快了,也就十来天功夫。”

学仁说:“撑着点,备料啥的看着点,就干墨迹活。”

老四说:“时间长了够呛,鬼子要找宪兵队押阵,把那帮玩意叫来不好办,等于叫来一帮牲口。”

学仁说:“没事,蔫不唧地小捅咕,万一出点啥事,看出来也没大事。”

老四一边编着马鞭子一边说:“一会儿天黑了,就好办了,张老大和李大裤裆在下面备料呢,小鬼子懒,就出来一个监工,听张老大的意思,挑料能耽误不少时间,那边咱部队就有时间冲过去。”

学仁叹口气,说:“是,队伍上,过个防线也够遭罪的,咱能拖就拖。”然后问:“套马这边再耽误点?”

老四说:“行,俩马固个掌啥的,挺好,挂套再慢点更好。”

学仁拍拍老四问:“小组那边,我和书记谈了,他说尽快发展一批工人加入党!”

老四一脸肃穆说:“保证完成拖延任务。”

学仁说:“你岁数大,过两年正好,那周老二年龄小着呢,上回没有入上,这次和你一起。”

楼下传来日本监工叽哩哇啦地声音,老四使个眼色说:“我先下去,都按咱俩说的办。”

学仁也急忙跑回维修间说:“一路上,你领头。”

老四和学仁笑笑,互相放心不少,意味着拖延任务就这样开展起来。

后来车老板子老四挨了日本宪兵一顿皮鞭后,脸上挂着血痕,路上更是慢慢悠悠的赶着车,弄得日本维修系长遭到军队关东军本部的严厉批评,甚至一度要申请日本电业本部撤换、活劈他。

对于电工知识,老三还是跟大哥学的,几乎到了学徒地步。

他自己每次看大哥维修电线和器材的时候,都蹲在地上看着他修,慢慢地也会两下子。

大哥不在家的时候,只要左邻右舍地来找,不管他多贪玩,都笑眯眯地帮着人家处理一些简单的维修。

别看老三好说话,但是只要修起电,他马上就会变得异常认真。手里用的工具都是大哥带回来的,所以他无论怎么帮忙,人家都点头哈腰似懂非懂地信了他的。

老三还不知道大哥是共产党,就是觉得他浑身上下很干净,没有什么事情的时候,手里总是拿着个抹布,到处擦擦,身上带的工具也是擦得铮亮。

家里外头几乎很少见到大哥整脏的地方,干活都像很少的样子。

有时候爹娘做饭炒菜累了,只要他没有手头活,就会立刻过来帮他们把灶台规整立正的,比爹娘收拾的都要干净。

大哥的日本军装改的旧工作服几乎都是自己洗,洗的时候会把弟弟妹妹的衣服一起洗了,整的娘老说他,哪有男的自己洗衣服的,旧社会,洗衣服就是老娘们的事,可是大哥从来不听劝,每天都是干干净净的。

有时候老三就天真地对大哥说:“大哥,叫娘给你找个朝鲜大裤裆当媳妇吧,多好,啥活都不用老爷们干,还能吃苦。”

大哥躺在炕上说:“不,要找也给你找个小日本当嫂子,天天拿刺刀捅你屁股,看着你学习。”

老三吓得好像屁股真挨捅了,就说:“别,别,日本小鬼子的娘们坏,还是找个洗衣服做饭的好。”

大哥学礼问他:“那你找呗,省的娘累了。”

老三趴在炕沿上羞红了脸说:“娘说我太小,啥都不懂。”

大哥哈哈笑着问:“为啥?”

老三说:“不知道,反正是爹娘说的,再说了,我还得上学呢。”

大哥笑的在炕上拍着他的头说:“上学啦,还真是不一样。”

两人一边聊一边吃,玩得很尽兴,大哥说吃完后带老三再去逛街,老三高兴坏了,老丫也喊着要去。

到了街上正走着,大哥突然神秘兮兮地拉住老三,眼神盯着不远处一个中年人,还没等老三拽着他问,老大就一把拉住他躲到店铺的柜台边上。

“咋了,大哥?”老三不解地问道。

他顺着大哥的目光一看,眼见着中年人转身拉住一个苏联娘们到了身边,那娘们起腻般地挽住他的胳膊往前走。

老三压住内心的好奇,大气都不敢喘,悄悄跟在大哥的身后,紧紧地瞄着两个人往胡同口走,中年人扭头的一瞬间,老三看清楚了他的样子。

“别出声,悄悄跟着我。”大哥小声地说道,

突然,大哥快速地往前跑了几步,吓得老三赶紧跟着往前跑,大哥蹲下身体,从胡同口的墙角往里面看,他也想看,却被大哥按住了脑袋,动弹不得。

回家的路上老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着大哥因为跑动而蓬松起来的头发,急忙用手梳理自己的头发,问大哥:“那是谁?”

“一个王八羔子!”大哥回复着他,看他一脸迷惑,笑着拉着他跑回家了。

生活上压榨滴血,沉重的劳役痛苦,加上这些汉奸败类的卑鄙告密行动,早已引起了王学仁和进步青年的强烈不满。

为了唤醒广大电力工人的解放和反压迫决心,他们分别在海山胡同、芙蓉街西胡同、永安里排水沟一个晚上亲自秘密处决了包括张子林在内的3名汉奸。

第九章变本加厉抓红党胡同里面揍财狼

自从汉奸死了以后,发电所门口都增加了日本士兵站岗,每天进出大门都要由日本守卫搜身,对日本人不搜身。

本来就害怕中国人把爆炸物带进所内,又怕偷运、携带物资出去送给红党(共产党),现在对中国工人搜身更加厉害,以往进步工人们常常冒着生命危险把重要物资带出发电所,或者在街上和工厂内部张贴革命标语,这件事发生以后,难上加难。

而处决汉奸的事情发生以后,日本特务机构也迅速采取行动进行搜查行动,就在王学仁在胡同里贴反抗压迫、觉醒奋起宣传标语时,被电业所的一个隐藏工人队伍内的赌棍汉奸发现后,告密给了日本宪兵。

为了未来的希望和家人的安危,老三王学礼只能把仇恨积压在心里,经过这一番痛苦的折磨,更加坚信被迫抵抗侵略的人只有变的比敌人强大才能避免死亡,当中国人全都选择不再苟延残喘度过余生的时候,侵略者才会被消灭。

当年少的他站在院里流泪的时候,正是中国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他默默地闭上双眼,希望睁开的时候,可以看到新中国的第一缕光明……

大哥牺牲一年以后的一天傍晚,圣弥勒尔教堂东面的酒屋出来两个日本工人,摇摇晃晃喝完了酒又出来惹事,截住洗完澡刚下班回家的发电所工人强行搜身时,激怒了附近刚刚放学的王学礼和同学们。

出了门口的两个日本人耷拉着脸,没一点笑模样,走到阻挡他俩打人的老三的跟前儿。

刚到跟前,老三就闻到一股酒气,一身的酒气,特别难闻。

老三看了身后的同学一眼,又看了看晃晃悠悠的两个日本鬼子。

他趁鬼子不注意,说声“打!”。

大家一拥而上,有人操起房前的木木头板子、有人举起石头块子打去。

老三直接伸手把日本人的棉脖领子薅住,使劲一带,把日本人带个大趔趄,日本人冲他大声骂道:“混蛋,敢打大日本人?”

几个人连薅带拽把他俩带到饭店旁边的胡同里,这时候日本人有点害怕了,说的日本话都有点变声了,声音有点发颤地问老王:“你们良心大大的坏了!”

大家伙没说话,上去就是大嘴巴子烀脸上。

大嘴巴子打完,又是一通大耳刮子,照着小肚子连踹好几脚,然后马上拽着他俩,继续向前拖,说:“打死你。”

两个日本人猝不及防,被学生们直接打翻在地,其中一个日本人的眼镜被打碎,皮帽子也不知去向,动弹不得。

一大帮同学冲着地上的日本人说:“你瞅啥,起来啊,削不死你。”

老三的眼神有点凶狠,他和大家伙对视了一下之后,马上把目光看向胡同的周围,说:“你们凭啥欺负中国人。”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有点激动,因为都能听出他的声音有尖利。

两个日本人蜷缩的像狗折儿腰了一样,被酒精刺激的发红的脸上,被踢得灰呛呛的,疼得脸色很难看。

老三对他们说:“以后不要再来欺负中国人了,如果再看到你们来,见一回打一回。”

同学们看着老三愤怒的样子,都想要说点什么。

可能老三当时的表情的确挺吓人,他把要说的话都说了,然后又用日本话说:“听着没有,赶紧给中国人道歉!”

面对平日里欺负中国人的日本鬼子,平时碰上有时候虽然心里压着火,可是都不敢动手,连吓唬吓唬都不能。

日本人不服气地在地上来回地翻着身,嘴里大声骂着,大家上去又是一通猛踹,两人的嘴巴子顿时肿了起来。

边上看热闹的老百姓说:“就是欠揍,打他几回就老实了。”然后冲老三和同学们说:“快回家吧,一会小日本派宪兵队抓来了。”

另一个后出来帮忙的日本人也被前来的老百姓堵在房后拐角处痛打。

横行霸道惯了的小鬼子那受得了这个气,一边喊一边气呼呼的往老三他们这边撵过来,老三和同学们转过脸瞅了瞅,最后恨下心,再次把两个日本鬼子拖到胡同里。

一大帮同学打的这个过瘾,打的小日本衣服也扒光了,吱哇乱叫地冻的哆哆嗦嗦,不大一会就没有声了,老三知道大家都有整死小日本的意思,但是害怕时间长了,宪兵队来抓。

老三说:“良子,你去胡同口看看有没有小日本,咱把这俩鬼子往里边拽拽,要不放谁家门口,谁家该倒霉。”

良子答应着说:“行,我去看着!”

边上两个同学大声说:“打死他俩,打死他。”

老三一摆手,说:“打的差不多就得了,打死了,一条胡同都倒霉了。”

还有不解气的同学说:“打坏了打死了算我们的,不用他们管。”

老三也有点冲动,但是想了半天,寻思打死了日本人,小鬼子肯定不能善罢甘休,吓唬吓唬他们撵跑就行了,让他们以后别再来,这帮玩意比鬼还招人烦。

老三站起来跟大家说:“大家赶紧散了,分头跑,要不,一会宪兵队来了,就跑不掉了。”

“快捡一下地上的书包,再跑。”老三接着说:“咋的,都在这等着抓啊。”

同学们这才有点不情愿的和老三跑出胡同,各回各家。

事后,学生们做好最坏的准备,但由于日本人知道大势已去,怕由此引起中国百姓的进一步反抗,停止了日本人随意搜身侮辱中国人,学生们反抗斗争取得胜利!

第十章批评教育得真知暴雪天气吃大米

在学校的图书室地下仓库,地下党负责人瞪了一眼累的坐在凳子上的王学礼,张张嘴,本想说他两句,然后又想一想。

“三儿啊,报仇也要注意计划和安排!虽然这次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搜查,可是,也是太冒失了,上级对这次突发的事情,表扬了你们的勇敢,但是,批评了你们的纪律太差。”负责人老赵沉下脸地说。

老三听到这,立马有点忐忑不安,早已失去了得意的心情,忙解释地说:“嗯呐,就是看着太来气,欺负人。”

老赵端了沏茶的壶,一边给他倒上,一边说:“八字还没一撇就胡乱打上了,要是当了负责人,还不把咱们辛辛苦苦建立的地下党,整没影了。”他小声地对老三嘟囔。

这段时间,老三雄心勃勃地,连走路脚底都带着风,平时看不惯的人被他们给揍了,他全身就好像灌了冰糖水一样,洋溢着甜滋滋的自豪感。

本来想欢欢喜喜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上级和老赵,却没有想到挨了批,看到老赵有点严肃,他嘀嘀咕咕地说:“我,我可从来没往这方面想,当时的想法就是替挨欺负的爷们出口气,看不惯小日本嘚瑟。”老三使劲地用脚蹭着地。

“哎呀呵,还出口气?要不要把单枪匹马进小日本军营里全杀光?要是咱的人喜欢单枪匹马,死多少人都不够。”老赵看着老三,心里虽然喜欢他这个报仇雪恨的劲,但是毕竟没有章法,而且容易暴露地下党在齐齐哈尔的实力,为以后的工作带来麻烦。

出事以后,老赵请示了上级,给老三他们杀敌心切的年轻人出主意引上正道。

老三可怜巴巴地看着赵书记:“下次不犯错误了,行吗?我也没有想到吃不到羊肉惹一腚骚,干糟了。”

老赵噗呲一下笑了,白了他一眼,说:“小磕还挺多,连这点门道都没琢磨透,真以为揍几个小日本鬼子就行啦?得了吧!到啥时候都得党指挥枪,别傻乎乎真以为杀几个日本人就是抗日了,那是非常简单,你不是傻,而是天真。”他指指老三的脑瓜上的棉帽子。

“是,那你说咋办?”老三变得结巴的话,突然一字一顿地说出来。

老赵是了解王学礼的性格,那可不是说一般的孩子,是个地下党的好帮手。

若真按小鬼子平时说的做了,如果那天出动日本宪兵队发生不可预料的事情,这些好不容易培养的后备力量,就全罢了,弄不好还得牵连整个地下党组织。

虽然老三有点憋屈、不服,甚至不理解,但他觉得老三跟其他孩子一样,年轻气盛。

“咱俩聊来聊去的,你想明白没有,到底咋回事没有?”老赵吧嗒一口卷烟,屋子里顿时飘起烟柱来。

老三好像啥都知道,又好像啥也不知道,在这场反抗斗争的过程中,他深深地感觉到了团结和信仰的力量,这种力量的来源到底是什么呢,他在懵懂中不知道。

唯一知道的是每一次和日本鬼子的斗争,都会让他有一种冲动的热情,让他纵身一跃投身到战斗中,他越来越相信共产主义的信仰是对自己理想的一种正确的约定,是老赵这样的人带着他奔着新的希望,开始新的生活、创造新的生活、飞跃新的世界。

大哥的牺牲更加坚定了老三学礼的抗日激情,他明白,自己的人生不能等待别人来安排,自己想要拥有的世界,必须要靠自己的努力来争取。

老三在老赵的带领下,参加了伪满齐齐哈尔第一国民中学的学生地下抗日组织,他经常是以学生身份来回进出一些日本人的场所,由于他和北斗香的关系,并没有引起日本宪兵的怀疑。

他经常与同学一起以野游为名,聚集在龙沙公园,在学生当中发展党员,进行抗日爱国宣传,经常以散步、闲游等方式,讨论、学习、指示,研究如何开展工作,把家附近的杂货店作为地下交通站,以此为党组织提供了许多重要情报。

日本在太平洋战争中全线崩溃,战斗部队节节败退。为负隅顶抗,便对齐齐哈尔老百姓进一步压缩粮、布等日常生活用品,对于他们极其困苦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

按户发放的“配给通帐”,人口多的人家根本不够维持最低的生活标准,就连这些也是难以保障。

这一天,齐齐哈尔刚刚下了一会儿小暴雪,来不及等待雪停,北斗寮就偷偷摸摸跑到老三他们家里。

全家人刚刚围坐在炕上准备吃饭,听见敲门的声音,吓了一跳,以为是隔壁又出了什么事情抓人、抓劳工来了。

于是,王先生藏到红木大箱子里,王太太下地去开门,让孩子们在炕上坐着不要动,她披了件外衣就走出外屋到了当院儿,她胆战心惊地问:“是谁呀?有事吗?”

外面敲门的声音不那么大,不像是汉奸、日本宪兵敲门的动静。

只听见栅栏外面的人用生硬的中国话低声说:“是我,北斗寮!”王太太认识北斗寮,知道是那个小日本兵,所以她才大着胆子到了门口,从木栅栏处看到了他站在门前,就把门栓打开,放他进来。

北斗寮鬼鬼祟祟、忙忙叨叨的低下身子,一头扎进了挂着棉帘子的门里边,看着炕上正在吃饭的一家人,顾不上打扫身上的雪,急忙跑到炕沿前,从捂的严严实实的军用棉袄夹层里拿出来两个军用茶缸,放在了桌子上。

老三和全家人看见桌子上面茶缸里装着满满当当的大米,眼睛瞪圆,大气都不敢出,全都不敢吱声了。

北斗寮急忙告诉他们说:“学礼君,快和家人把这些东西吃了吧,别让别人知道。”

瞧不起中国人日本统治者明目张胆的行为,他们毫不隐讳地把日本人为一等,生活供应方面完全配给大米,朝鲜人为二等,配给一半大米,满洲人为最低的三等,只配给髙粱米、玉米等粗粮。

中国人平时都是挖野菜、吃土豆、豆腐渣、橡子面拌野菜和窝窝头、高粱米充饥。

吃顿荞面饺子可算上等饭食了,虽然大米是中国人种的,可是大米、白面不能吃,吃了就是”国事犯”、“经济犯”,抓到宪兵队,连命都没有了。

如果是在白天的话,他们打死都不敢收下这些东西的,因为到处是为了小钱出卖同胞的汉奸,发现了会被抓起来打死的,而北斗寮挑了这个时间送来,是存了好心眼,生怕别人发现。

老三见状赶紧机警地拿出一块粗布铺在桌子上,把米倒到上面包好。

北斗寮收起茶缸就往外跑,等到他跑出了院子,王太太望着他渐渐远去的一行留在雪地上的脚印,这才小心翼翼的把门插好。回屋又把房门锁好、门帘拉上、窗户紧闭用粗布棉被挡的严严实实,把电灯熄灭。

当家的王先生早已从柜子里爬出来,点了一支小蜡烛,偷偷摸摸的在炉子上把锅里米煮开,一锅香喷喷的白米粥,他们吃的真甜啊!

全家人伴着眼泪和满屋子米饭的清香过了一个幸福的夜晚。

第十一章义愤填膺观宅院感激涕零涮火锅

北斗香兄妹俩一点都不把老三王学礼当做外人看待,时常带着老三逛遍了日本人占领的地方,包括伪满铁路高级职员居住的铁路南树园住宅区,里面大概有成趟的房子五十余栋,日式别墅小楼十多栋。

北斗香住在东郊八里岗东盛日本军医及家属的建筑群,这里都是独立的别墅式平房,一户一家,占地面积非常大。

老三在北斗香的引路下,看到日本人盖起的防雨防雪的黑油漆铁皮屋顶、缝隙严实一点风都钻不进。

红砖铺垫、连烟筒上都带着清刷灰尘铁梯子的砖石混搭的楼房宿舍,厚厚地木质门窗上油漆闪闪发光,连大门上的锁头都是光耀夺目的黄铜制做,果木衣帽架、书架、写字台、大衣柜都是军队统一配发的,每间房的窗下都安装着拴马用的金属环,房顶都安装着插着日本国旗的支架。

宽敞明亮的宿舍里有集中供热的暖气、铁皮包裹做工精致的雨搭、还有花花草草装饰的绿色外墙尽显奢华。

尤其是在芙蓉街日本军人俱乐部里,三层的小楼里到处贴满了五颜六色的马赛克瓷砖,连转角都镶嵌着圆弧状的马赛克瓷砖,运动室里网球、排球、羽毛球一应俱全,厨房、浴池、卫生间等设施华丽便捷。

尤其是大米、白面、生鲜果品、鸡鸭鱼肉吃的喝的样样俱全、堆积如山、应有尽有。

进出办事的日本人、汉奸各个身穿呢料制服、协和服、呢料军服,大皮靴子、东洋战刀、枪支武器叮当作响耀武扬威。

每一个建筑群都是用石头砌出高高的院墙,院墙上面加了环形的铁丝网,大石头搭成的大门岗里,木质的岗楼站着威风凛凛的日本士兵,腰挎子弹带,浑身上下军装整齐,长长的步枪端立在中国大地上,狐假虎威的汉奸摇头尾巴晃地在门口转来转去,看见太君就哈腰,看见中国人就咒骂呵斥。

看到的这一切,时时处处把老三气的义愤填膺,心里暗想:小日本鬼子在别人的土地上就像在天堂一样,中国人在自己的土地上反倒像在地狱。

在北关那里有一个日本人盖的电影院,就在迎恩门对面的一条街上,到了晚上,电影院门口的电话铃就“哇啦哇啦”地响个不停,日本人和日本士兵排着队看电影。

影院门口都有日本士兵站岗,中国伙计站在影院大门口,手里拿着大喇叭不停地用中国话叫喊:“排队看电影,中国人不要进来!”

老三连电影是什么样都没有见过,听别人说的,就像在舞台上演戏做动作,和活人一样,对大多数中国孩子来讲都是纳闷儿的事情,还有比京剧票子还好的东西。

可是当时有钱也买不到票,根本就是看不了电影的,常常看到一大帮中国孩子在电影院外边听热闹、看热闹。

北斗香知道老三想看电影,就通过她爸爸,简单地把老三打扮成日本孩子的模样,终于让老三看上了电影,开演前还播放了一段日本人占领东北的战争场面,把老三气得够呛。

搞得老三都没有看清楚电影是什么日本名,只是觉得叽哩哇啦地黑的白的日本人在屏幕上乱串一气。

看完电影回家,天都很晚了,老丫嚷着要他讲讲,老三很不屑地说:“全是日本鬼子,个个像鬼一样乱串!”

放学回家的时候,老三被妈妈叫住,说是商量商量让他把北斗寮和北斗香兄妹俩偷偷地找到家里来,明天白天舅舅家杀羊,到家里来吃火锅。

北斗寮和北斗香听到请他们去吃火锅的事情,高兴的喜不自胜,害怕别人看出来问题,也害怕父亲细问,俩人研究了许久,准备把事情搞得云里雾里的,叫别人看不出个究竟。

到了第二天,俩人一起撒了谎,就说是老三的妹妹犯病了,他陪妹妹去看一下,他们的父亲知道现在的情况非常危险,也怕两个人出意外,所以,想派几个宪兵跟着去,两个人就说没有关系,老三会保护他的。

“学礼君的妈妈邀请我们!真是好幸福,不知道拿什么礼物,还是第一次正式邀请的。”北斗香一边收拾自己的物品一边对北斗寮说着。

“你想不想学礼君留在你身边,他妈妈邀请你去,一定要好好表现啊,千万不要让他的妈妈以为我们是粗俗的士兵。”北斗寮看到妹妹犹犹豫豫又非常幸福的样子,不知道该为他俩高兴还是该为他俩祝福。

第二天的天刚暗下来,外面就已经漆黑一片,月光静悄悄地挂在天上。

老三和老丫焦急地在屋子里等待,来来回回屋里屋外跑了不知道多少回,一辆大马车停在家门口。

车上下来两个穿着东北大棉袄的人从车棚里钻出来,一边向门口走来,一边低声地向院子里的老丫叫到:“开门,我和哥哥来啦!”传来北斗香用中国话说的声音。

“啊。”老三赶紧去给他俩开门,还不忘嘱咐老丫把挂着门帘子的屋门打开。

见到一身中国人装束,像是风尘仆仆的俩人,老三赶紧接过北斗香递过来的棉布包裹的物件。

进了屋子,北斗香像个小孩子似的,向老三妈妈行礼致敬,看到老三的爸爸从里屋走出来,她偷偷瞄了一眼,马上弯下腰向他低声问候:“叔叔好!”

“不鞠礼,赶快起身。”老三的父亲赶紧两手有分寸地做出扶住的动作。

原本这个时期,只是因为东北人的面子,虽然是不该请来日本人到家吃饭的,却因为老三和老丫的事情,不得不低下身段,因为老丫的命是北斗香救过来的,不管怎么讲,都是他家的大恩人。

“也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反正我们这里一到数九寒天的,就喜欢吃野味火锅。”为了避免让北斗香兄妹觉得请他们吃饭不正常,老三的父亲准备将内心的真实想法告诉他们,以免引起关系上的误会。

北斗寮盘坐在炕上,虽然屁股下面热的难受,他还是强忍着看着老三的父亲鞠躬致谢:“万分感谢,对于我们来说,太丰盛了!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这孩子真比其他日本人善良!”老三的母亲对兄妹俩的态度显得非常满意。

北斗香跪坐在炕上,看着屋里全是大棉布帘子把窗户和门挡的严严实实,愣了许久,半天才反应过来,顿时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真的是打扰了,想的这么周到,真是感激不尽!”

“哪能啊!我和你叔叔早就想请你们,就是怕别人说闲话,作为我女儿的大恩人,这点酒菜算不得什么。”老三看着母亲不断地把手在袄袖子里插来插去,非常诚恳地对北斗香说。

当初要不是北斗香的施救,全靠老王家自己给老丫看病,说不定,老丫的命就没有了,所以,老王先生和王太太也是由着自己一片感恩,加上北斗寮给他们送去大米,俩好合一好。

反正兄妹俩也是明白人,偷偷摸摸打扮得像中国人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家里边,关里来人了,要是有闲人问起来,王先生也就说七大姑八大姨来了,就行了。

“快动筷吧,刚填的炭火。”王先生打开铜锅的盖,一股飘香带着香气汤料的气味扑面而来,所有被寒冬冻伤的脸颊顿时一阵燥热。

“老三啊,帮北斗香小姐往里面放肉。”

老三笑着把肉放进铜锅里,新鲜的肉片挂在炭火壁上“呲呲”作响。

羊肉选取的是东北特有的绵羊,涮锅子的时候不用加什么特殊调料,就是东北人普通深井里的水最好,稍微加盐放汤里煮熟,保持原汁原味的锅子,味道是最好的。

老王家的铜锅子是最好的,是从王太太的哥哥家拿来的,为了这次请客,王太太可是没少操心,哥哥知道是请老丫的救命恩人,二话不说就吩咐大车店的伙计把配菜、各种各样的锅子料、下酒菜品都备齐了,又给现杀的羊。

这种大火锅,一般人家是吃不起的,不但可以吃野味,而且还可以涮酸菜,就是冬天没有青菜,但一年半载吃上一回,那是非常香。

另外,野味的汤熬出来都是比较浓,肉涮出来更加好吃,但是害怕油性太大,容易冷不丁地吃拉肚子,起腻,顶住味道,王太太又准备了土豆块、小黄蘑,这样要好不少。

既然也不知道小日本子喜欢什么菜,那就按照东北人特有的习惯,等铜锅端上来的时候,看到兄妹俩非常喜欢,才感觉没有白费功夫,也没有抓瞎。

“老王,快端酒啊,给大闺女的恩人敬上一杯酒,赶快,一会儿肉都菜了,再说就是后话了。”王太太看着有点紧张的王先生,低声提醒着。

“是、是,要不是人家日本姑娘,您想啊,咱姑娘就没了,今天特意把你们请到家里,备了点薄酒素菜,表达一下心意。”

兄妹俩对王先生的话似懂非懂,想了想,觉得好像是和他们对老丫和老三的感情那回事,便轻轻在炕上使劲地哈腰致意。

俩人同时出了一声算是同意了王先生的话,然后,他俩就端起酒杯面向王先生,喝下酒,表示尊敬。

由于特殊情况,酒喝的差不多了,老三一家就把两兄妹送到门口,看见几个人影和大马车在街对面等待,兄妹俩就忙不迭地往他们的方向跑去,是北斗香爸爸派来的化妆成中国人模样的士兵来接俩人。

一家人就顶着寒风站在屋门口的地方,看着北斗寮和北斗香上了马车才回去收拾屋子。

第十二章主动邀约练骑车发电厂里睹凶残

隔了几天,北斗香单独来找老三玩,她掏出帮助老三给同志办理的良民证,笑嘻嘻地说:“学礼君,可千万不要做坏事啊!否则,我会不高兴的。”

良民证是日伪政权对中国老百姓的身份管理制度,日本人为了占领区的安全,进行居民身份管理,凡十五岁以上的中国百姓都要自备照片认领良民证,而在照相馆拍张照片对于中国百姓来说,是相当奢侈的事情。

她画了淡妆,眉毛描的细长,显得眼睛更大、更黑,小巧的鼻子,小小的嘴,穿着一身黄绿色的日本女兵军便服,更显得漂亮端庄。

老三郑重其事地双手接过良民证,回答她:“放心吧,绝对不会让北斗香失望的!”

她要去买一辆自行车想驮上老三,还要教他练车,还亲手送他一个自己做的铜制日本风铃。

东市场临街的川野号是卖自行车的商会,老三和同学经常看到日本老板为了证明他家卖的自行车绝不是粗制滥造,就商店前用砖砌成厚重的一面墙,他家的儿子小心翼翼地和中国员工先将自行车从店里推出,让买主看,决定买了,就要进行撞墙实验。

大个头的中国员工抓自行车,推车加速约距离墙两米左右的时候,突然间将车子抛出与墙相撞,看看结实不结实。

还将自行车吊到高台上,然后松开挂钩,把自行车摔地上,看看牢固不牢固。

这两步完事后,客人都是心花怒放地买下,中国人虽然观看买卖自行车的全过程,内心中也是想买,可是不卖给中国人,只有日本人和汉奸可以买到自行车。

不光自行车不卖,就连钓鱼的工具都不卖,有一次,大舅带着老三到日本人开的商号去买鱼钩,准备带小孩子去到江边钓鱼。

大舅反复地向日本女售货员说了几次,日本人只是笑笑不讲话,全都假装听不懂中国话,后来,日本老板娘实在不耐烦了,她用中国话轻蔑地向大舅说:“满洲人坚决地不卖!”

老板非常不耐烦地比划着手势,让俩人离开,这个举动使得大舅和老三受到了莫大的屈辱,无奈,大舅找到关东军的日本朋友才买到。

两个人买了自行车去试车,北斗香带着老三来到只有日本人才可以靠近的侵华日军建造奉祀所谓“日满英灵”的忠灵塔,因为这里有成片的水泥和石头铺就的地面,远处高大的忠灵塔四周围有两个日本兵在站岗。

他们远远地找到空地练自行车,他笨拙的摔了几次,后来在她的帮助下才扶住了车把,大胆地在空地里兜起风,风铃挂在自行车上快乐地作响。

练完车,他俩跑到“洗手亭”,那是一个由四根黑色方形砖柱支撑,亭顶为四面坡盖顶,里面是方形穹顶状结构,涂着白色的灰的建筑。

这里有一个石头槽子,下面用水泥砌成的小水池子,常年装满水,是日本人祭祀战争中死去的士兵结束以后,用来洗手的。

突然,远处传来挑担子的回民老头叫卖酸奶的声音,老三掏出仅有的钱,去买酸奶请北斗香吃,北斗香刚要准备要喝下酸奶,而老三却阻止她,直接驮着疑惑的北斗香回家。

到家后,特意拿出爸爸藏在柜子里面的两个白玉碗、金边瓷勺,把酸奶倒进了高粱米饭里拌匀,才小心翼翼地让她吃。

“这样可以吗?”她端着饭碗举高,透过阳光看着白玉碗里的酸奶高粱米,俏皮地问老三。

“真好看!”老三看着她端着碗的姿势,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掉在地上,赶忙笑着说。

“哇!好吃!为什么啊?为什么这两种东西放在一起,这样好吃,下次请你吃马铃薯炖肉的时候,一定要带上这个!”

一口一口足足吃了好一会儿,她才拿着空碗对着老三说:“完全吃饱了,谢谢。”

看着她吃起来赞不绝口的样子,老三心里面的滋味也早已香的了不得。

自从老三学会了骑车,他就经常骑车带着北斗香在街上跑,为了方便见面,老三经常穿着北斗寮的日本军便服,而北斗香经常穿起中国孩子的衣服。

两个人天天像唱大戏一样,因为她的爸爸是驻地关东军本部的军官,所以在这个小小的齐齐哈尔地面上,也并没有人敢去说三道四。

在伪满洲国,普通百姓要办红白喜事都要向警察交保护费,做苦力也要向他们的“皇军恩赐”交费。

认识了北斗香以后,说话办事反倒容易了许多,连街面上的警察和地痞见老三都点头哈腰的,以为老三和他们一样为日本人做事,在出卖自己的国家。

地下党组织听到老三和北斗香的关系,也是十分惊喜,自打老三和日本人经常联系,没想到这个缘分,反而帮着地下党做了许多大人完成不来的工作。

老三还是那样,和日本人接触并没什么变化,唯一的变化就是做事情看上去要比以前老练多了,嘴巴上也有了一圈毛茸茸的小胡子。

他一看到北斗香就很高兴,也不知道为什么,偶尔北斗香拥抱他一下,把他整得心里面特别的开心和羞涩。

一天,北斗香骑着自行车让老三带他去东边的发电所,去找她的一个表哥去玩,顺便看一看如何发电的,由于老三的大哥是牺牲在那里的,所以他本意是不太想去的,因为怕勾起他对大哥的思念,所以他犹豫了一下。

而北斗香硬拽着他,因为北斗香并不知道他大哥是在发电所里牺牲的,所以她拽着他一起去哪里,进门的时候宪兵门卫虽然端着上了刺刀的长枪,但是,并没有拦着他们,因为他们两个已经是大家公认的朋友,因为北斗香父亲、表哥的关系,所以就把他们放进去了。

发电所大门口工人忙忙碌碌地正在干活,穿过机器轰鸣的车间,北斗香领着他跑到发电所楼上去找表哥,办公室的中国工人告诉他们,表哥去办事情了。

锅炉发电的地方空间非常大,声音也吓人,他们好奇地跑到楼下去看,还没等他俩跑到楼下去,就在走廊里听见地下室传来惨叫声音,还有铁链子发出的哗啦啦的声音,他俩偷偷摸摸的趴在扶梯铁栅栏门往下看,谁都不敢吱声,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看到地下室里四、五个日本宪兵和伪军把三个中国人的上衣全部撕烂扒光,他们的身体被捆在一根根顶房梁而立的大铁柱子上。

光着上身的日本宪兵从烧红的煤炉里拿出一块块通红的烙铁,狠狠地往他们的后背、大腿、肩膀上烙,烙铁粘上皮肉发出了吱吱的声音,冒出一股股刺鼻焦烤的臭味!

日本宪兵在实施刑罚后,看见昏了过去的三人已经奄奄一息,又将一名泡在水桶里的中国人拉到他们面前,交给一名日本宪兵军官尝试军刀,那个宪兵“嗨”的一刀就将那人的的头颅砍了下来!

许多坚强的抗日勇士都在发电所地下室这里被枪杀,还有的被直接扔进了烧煤的炉子里焚尸灭迹。

老三看到这里气的浑身发抖,北斗香也是浑身发烫般地抖动着,她紧紧地抱住了老三的胳膊,吓得她拉着老三就跑,他们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场景,怕被里面的人发现,急急忙忙的跑上地面,一直跑出了发电所。

老三骑着自行车驮着北斗香一路狂奔,一直骑到日本人修建的神社附近的大榆树下,北斗香气喘吁吁用两只手贴着脸,在天照大神神像面前不知道祈祷着什么。

这里原来是中国人的“胡仙堂”,日本人利用中国工人的迷信思想,把小庙前立两排电柱,油漆彩绘变成日本人的神堂。

老三满面通红,仿佛像是遭遇了冬天的寒风一样,眼睛里充满着血色,没有畏惧,只有仇恨。

两个人也不知道呆了多久,老三和北斗香的头发都变得乱,脸上看起来通红,眼睛都直勾勾的盯着远处看。

北斗香靠着房前的门柱上跟老三说:“我虽然经历过战场,可是我从来没有看到过怎么残忍的事情,原谅我,我不知道那里发生的事情。”

老三的眼睛里充满血色问:“我,我也不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

北斗香哭了,说:“不愿意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

老三用手使劲地抓着自己的两个胳膊抱住双腿坐在台阶上,问:“如果有一天,我成为那个绑在木棒上的人,你会看着我挨揍吗?”

“什么,为什么这么想。”北斗香一下扑到老三的肩膀上说:“你不一样的,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

老三吓了一跳,弯了腰强压着火说:“我和他们没有不同。”

北斗香索性坐下来,靠到他身体上,浑身发抖地说:“学礼君,请不要再说了,我清楚我自己在做什么,我不可以叫他们伤害你的。”

老三的眼泪也掉了下来,头脑里全是刚才的场面,他痛苦地问:“不敢想象?”

北斗香放下矜持,大胆地抱住老三说:“我可以的、我可以的。”

头一次被女孩子抱住的他手足无措,僵硬地忘记了刚才的愤怒,说:“我知道、我知道。”

北斗香闭着眼睛,说:“看到许多人生下来、死过去的,却无法原谅他们这样的混蛋。”

老三悲痛地想起大哥遭遇的也如这般惨烈,他说:“被你们占了地方,就一定要挨欺负吗?”

北斗香大叫着说:“求求你,学礼君,不要再提这件事情了,原谅我不该带你去那个地方。”

老三不再说话了,他知道远赴他乡的北斗香只是日本天皇的炮灰,和自己一样是个普通人。

第十三章扎龙湖畔订终身生离死别难再见

因为这件事情发生以后,老三和北斗香的关系突然变得异常亲密,也不知道是孤独,还是过度的惊险产生的依赖,两个人互相想念的滋味越来越浓。

初春的时候,北斗香带来蛋酒和蛋卷,一起和老三在街上买了一块儿回民做的切糕、又带上羊奶,就骑上自行车去了扎龙。

天是那样的蓝,芦苇塘里的草是绿色的,空气中有一丝丝的微风,到处都是丁香花的味道。

北斗香流露着青春的脸上挂着渴望,乌黑的眼睛上细长的眉毛描画的齐齐整整,她低垂眼帘,一抹淡淡的阴影遮盖住了鼻子,那鼻翼悄悄地煽动着,表达着对爱情的强烈渴望。

老三望着她微启轮廓分明小嘴,一口洁白的牙齿在光线下晶莹剔透,连皮肤都像红色血液融化一样,白里透红,两个人紧紧地拥抱着躺在芦苇荡里。

她的目光像清澈的时空之水,带他走入一个迷幻浪漫的空间。

她握着他的手说:“我喜欢樱花,因为你,喜欢上了丁香花,因为它与日本的樱花很像,都有非常美丽的粉色花瓣。”

他躺在那里,望着碧蓝的天空,他的左臂上居然躺着一个侵略自己国家的日本女孩,是他把她从一个女孩变成了一个女人,他由一个男孩变成了一个男人。

热血刚刚流遍了整个身体,充满高昂的热度,让他的指尖都感到了酸胀,他半带伤感地对她说:“樱花,佩戴在军刀上,毁掉许多人的一生。丁香花充满着善良和美丽,才是我们相爱的见证。”

“丁香花儿掩埋了我的羞涩,在中国留下爱,让我成为女人。”她用双手把赤裸的身体用和服盖上,羞红的面颊,向着心爱的人说。

芦苇荡边开满的丁香花,香气阵阵袭来,使他们忘记了侵略与杀戮,羞辱与抗争,所有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只有他和她躺在芦苇荡里,闻着丁香花绽放春意的味道,洒落在丁香花下的千纸鹤微微颤动。

下午的微风微微滑过他们赤裸的身躯。

老三似乎感受到每一朵丁香花在风中传送生命的自然源泉。绽放的花瓣丝丝点点,他感到身体饱满到充满缠绵的生命力量,她似乎没有一丝声息,微张的嘴唇、微闭的双眼,沉浸在一次次与中国男孩耳鬓厮磨的美妙中。

如浪的芦苇起伏飘荡,裹挟着他们,严严实实地把爱埋在幸福和喜悦的里面。

他的欲望已经抵近了激情的顶端,滴落在和服袋子上的初子之血像丁香花花瓣一样鲜艳粉嫩,她用尽气力迷醉般望着他乌黑的眼睛,像灿烂星光一样闪着光泽。

“我一定要变成一个你喜欢的女人,我会努力的,一起来证明我和你是完美的相配。就这么说定了!等我叠满一千只鹤,我的愿望就会实现!”北斗香的眼睛里闪着爱情的希望。

突然发现在苇塘对面的河岸上,渐渐传来汽车的声音,接着还有摩托车的声音,他们赶紧趴到草地上,在芦苇荡中偷偷的爬行到隐蔽处。

就在距离他们二百米远的地方,有一大堆日本军人和伪军把捆绑的中国人先后赶下了卡车,解开他们身上的绳子,押着他们拿着洋锹在芦苇荡沙地边上挖沙坑,穿着黑色衣服的警察嬉笑着一边骂一边点着烟,看着押来的人在挖自己的坟墓。

坑挖完了,只见日本宪兵站在芦苇荡里排成队形,然后伪军和警察把人驱赶到沙坑边上跪下,只听到一连串的枪声响起!远处惊起成群的飞鸟,鲜活的生命一个又一个地栽倒在了沙坑里。

枪毙以后,伪军和警察又在他们尸体上面补枪,而后在他们身上倒上汽油点着了烧尸体,正在烧的时候,突然有两个人带着浑身的火苗冲出沙坑逃跑,日本宪兵军官拔出战刀一刀毙倒一人,另一个“火人”被日本人用车上的机枪打死在芦苇荡边上的湖沿上。

裹着尸体衣物的黑烟飘荡在清冷的扎龙上空,烧了许久、许久。

随着抗日战争的胜利,齐齐哈尔城内的日本人外出的时候,平时外出都不再穿日本服装招摇过市,全都换穿中国老百姓的衣服,怕招来麻烦。

常年与日本人交往的中国商贩和汉奸,在街道上相遇,也像路人一般,学生们经常有组织地举着抗日标语在马路上游行,或者踏步喊着口号,从民乐街附近的日本人住宅前列队通过。

面对动荡的时局,日本人纷纷想办法逃离卜奎成,驻齐齐哈尔的伪满军队,也纷纷地举起正义大旗发动武装兵变。

老三和往常一样到老师家去听广播的时候,屋里已经坐满了学生,正在收听新闻,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枪炮的尖锐叫声。

老师急忙走到门外查探情况,发现是北关附近传来的枪声,前后持续了大约十分钟。

忽然,门外传来许多脚步声,听上去全都向着一个方向跑去,口中高喊着“打死小日本子”、“打死一个算一个”,喊声和枪声在夜空里格外刺耳。

随后,到处传来用枪托砸门的声音,日本人的哀嚎和救命的声音不断传来。

跑到前面的老师好像高高的黑塔,黑黑的皮肤在黑暗的地方更加看不清了,回过头来的时候,看得见他高鼻梁,眼睛里的眼白大大的,生怕学生掉队。

老师召唤老三带着学生们穿过后院,幸运的是后院没有交火的声音,学生们都没有受伤,老三带着他们先猫着腰蹲在墙后,躲在柴火堆里紧紧地靠在一起,观察着墙外的动静。

这期间前院的喊叫声、枪声和子弹打到墙壁上的爆裂声音越来越激烈。

有个学生忽然吓得哭了起来,老三赶紧抱住他,轻轻地告诉他不要害怕,以免暴露了他们躲藏的位置,想到这里,老三更是左手抱着,右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出声,眼泪顺着学生的脸颊滑过老三的手。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突然,远处响起了日本宪兵的哨笛声,交战的双方好像撤退了。

老三才在老师的带领下和学生们一起跑回屋子里,在黑暗当中默默地坐在炕上听着外面生死未卜的哀号,所有人都陷入了未知的痛苦煎熬中。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辰,外面又传来乱七八糟的皮靴的声音,传来日本军人的呼叫声音,老三和同学只好在老师家度过了恐怖的漫漫长夜。直到天明以后,才离开。

外面一片狼藉,遍地是日本军人的尸体和身负重伤来不及运走的日本人,不明身份的各地抗日队伍很快在齐齐哈尔地区零打碎敲地袭扰着日本人,并迅速席卷卜奎城。

许多伪满部队明里暗里地向共产党和国民党、抗联武装偷偷地投诚,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

老三和老丫这天刚走进学校,就发现气氛与往常不一样了,学校里的大多数日本老师都不见了,看门的老大爷说停课,要学生回家。

晚上的时候突然停电了,昏暗的街道上传来一片混乱的声音,满街都是日本人乘各种汽车撤退,因为日本人太多而拥挤起来,车站里到处都是被日本人扔掉的包裹。

疯狂的日本军队开始在没日没夜地烧杀放火,要进行“焦土作战”了,大火从附近的街道烧起,很快日本人和中国人的房子都被点燃了。残暴的日本人还把自己的住宅也放火烧了,到处都陷入火海之中。

夜幕降临,日本关东军三家子机场方向传来巨大的爆炸声,紧接着一个又一个的大火球冲天而起,高大的烟柱散成灰红色的蘑菇云,看着眼前的情景,老三和左邻右舍正忙着救火,看到了顿时惊呆了,谁都不敢出声,面无表情地忘记了害怕,接着去扑灭大火。

日本鬼子在撤退前还把各种档案、图纸全部烧毁,还杀害了许多抗日志士。

由于伪满时日本人实行“经济统制”,老百姓生活物资极度匮乏,粮食不够吃,许多胆子大的人开始到被烧毁的日本人仓库里捡罐头,由于平时吃不到这些东西,饿的发慌的人捡起来就抠着吃。都加入到“捡洋落”的行列,比棒子面好太多了。

秋天的夜里,老三家门外传出口哨的声音,老三悄悄地下炕,到了当院,门外是齐齐哈尔地下党学生组织接头人,低声对他说:“执委遭到严重破坏,人员已经暴露,为了防止日本人继续疯狂地杀戮,上级命令我们马上停止工作,立刻撤离!”

来不及和家里人告别,老三就和许多同学一起参加投奔共产党解放部队。

当他第二天坐在南下马车上的时候,手中的风铃传来温热,大滴的泪水滚动流出,他明白这是一次残酷的离别,同时失去了爱情和亲情,别人永远不知道他的眼泪是为了谁流的,还没有来得及和心爱的人告别,就真的会一辈子再相见。

当北斗香看到父亲和部下在输送物资装箱,准备撤出齐齐哈尔的时候,她拼命地跑到老三家,等待她的却是长久的不见,一路茫茫然地回到公馆!她坐在床上,大滴的泪水滚动流出,她知道这是一次残忍的离别。

她深深地痛苦地问自己:为什么她爱的人还没有来得及察觉到更加甜蜜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相恋。

从此,北斗香和老三之间的离别与思念,就像天空中漂浮的乌云挡住了圆月,变成了一个美丽残缺的秘密,两个人只能仰天长叹。

丁香花开的春季,从此变为北斗香一生的难以忘却!

1943年,侵略者的末日即将到来,扎龙芦苇塘被关东军撤退前的炮火燃烧着,齐齐哈尔的日本鬼子预感到末日即将来临,逃的逃、走的走,剩下的惶惶不可终日。

齐齐哈尔的天空中传来日渐强烈的飞机声,外面很快响起猛烈的枪炮声和爆炸声,好像世界末日到了,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扫射声、轰炸声渐渐停止了,飞机全部撤离了。

老百姓纷纷地上街互相庆贺着,日本鬼子完蛋了,我们是中国人了,不再是亡国奴了。

1945年8月8日,日本政府宣布无条件投降。

1945年8月15日,解放胜利的消息传来,齐齐哈尔人民万众欢腾,发电所地下党组织工人爬上老电厂高高的锅炉烟囱,用白灰写上”庆祝八、一五胜利解放”的大标语。

以往在齐齐哈尔作威作福的日本侨民成为“丧家之犬”,齐齐哈尔的日本开拓团团员、关东军留守士兵、发电所日方员工等一些日本人开始集体大逃亡,期待搭上去奉天的火车逃回日本。

逃亡期间,由于害怕逃亡部队招到中国人的袭击,父亲把北斗香和哥哥夹杂在“满蒙开拓青少年义勇军”队伍里,随着大批日本难民涌向火车站,等待遣返。

到处是愤怒的中国人和虎视眈眈的苏联人,吓得他们在逃亡的路上龟缩在铁路沿线四面透风的工棚里席地而卧,忍饥挨饿。

1946年5月,日本侨俘在中国政府宽容对待下,逃亡的日本人从东北各地集中到辽宁省葫芦岛市进行遣送。

从这里,北斗香和她的一百万同胞结束了肮脏的占领,踏上了归国的旅程。

分开的身体虽然成为最遥远的距离,而北斗香一直坚信她和他的心,一辈子都连接着,连死亡以后都不会分开。

两个人一辈子都没有在心里分离过,坚强的生存不是面对离别的悲伤,而是经历过战争的恋人流干了每一滴泪水,擦干泪水以后,面对痛苦、凄凉却饱含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学礼君,不论你和我身在何方,都不是为了彼此等待死亡而存于世间,而是为了我们的彼此爱恋而一定要活下去!”

北斗香日夜祈祷着梦中的爱人,早已忘记了恐惧和羞耻,她带走的唯一物品是装在布袋里的没有叠满一千只的纸鹤,她远远地离开了春天开满丁香花的那一片丹顶鹤飞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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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光明的梦想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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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地下抗敌磨洋工 秘密处死狗汉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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