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半夜别瞎逛
半夜,久久不能眠的楚凌亦从床上爬起,叹了口气,转过头看向窗外,想了想,披上衣服悄悄的溜了出去。
夏日乡村的夜晚,蝉鸣、蛙叫,屋外小溪的流水声。时不时还有些清风吹过草丛,发出些悉悉索索的声音,不能说很安静,但却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高考结束好几天了,昏天地暗地玩了好几个通宵后,楚凌亦越发有些烦闷,总是莫名其妙的心里不舒服。
面对自己以前特别喜欢的电脑游戏,也提不起啥兴趣,整天坐在电脑前发呆,父母商量了一下后,觉得这孩子是担心高考成绩不理想,决定让他到乡下爷爷家来住几天,看能不能在慢节奏的乡村里心情会不会舒坦点。
爷爷家的位置在村尾,不知道几十年前修的黄泥路到这就是尽头了,旁边除了一个很久没人打理,阴森森的道观外,一栋建筑也没有,就像和整个村子分离了一样,要不是有条清澈的小溪自着屋后的山流下,村里的妇人经常跑来洗点衣服啥的,村里人几乎都要忘记这里还有户人家了。
说起这个爷爷,在村里也算是个奇人了,据说是在当年饥荒时逃荒搬来的,会点儿医术,还会些阴阳先生的本事,年轻时经常附近几个村到处转悠,帮人解决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年老后倒是消停待在家了,但还是有很多附近村里的老人知道溪源村楚文山先生的名头。
楚凌亦蹲在小溪边,无聊地搅合着溪水,随手拾起一颗石子,望着小溪对岸不远处的阴森道观,刚想扔出去,突然,一只手从后边抓住了他。
“怎么?又睡不着?”楚文山呵呵笑着按住了他拿石子的手臂,坐在他身边,问道:“还在想高考成绩的事?”
“不是,”楚凌亦随手将石子扔在小河中,望着水花出神,“高考成绩啥样我大概能估到,不会差到哪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烦,最近总是莫名其妙的心里不舒服.......干什么都感觉没意思,晚上也不想睡。”
“爷爷也没上过高中,不懂,”楚文山摸了摸孙子的头,道,“不过从一个自己待了这么久的环境,突然要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爷爷倒是有点经验。”
“完全陌生的地方?”楚凌亦笑了笑,“我也可以报本地的大学嘛,我才不想出远门,太麻烦了。”
楚文山摇了摇头,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又止住了,沉默片刻后道:“孩子,不管怎样,记住了,无论你到哪儿,假如,我说假如,实在找不到回去的方法,或是因为什么原因不能回去,不要怨天尤人,尽快适应新的环境。”
“我这人真要去了外地上学,哪有那么容易适应。”
楚文山呵呵一笑道:“孩子,能不能适应一个新的环境,不是看你在什么地方,而是看你结交了什么样的人。”
“人这一生,不管复杂还是单纯的情感,说到底还是和其他人交互产生的。当你和一个地方的人产生了联系,也就说明你在这个地方扎下了根,即使这个地方对你来说再怎么陌生,也没有人能否认你属于这。与人的联系越多,越紧密,这个根也就越深。”
说完,楚文山拍了拍孙子的肩膀,起身道:“不行了,你们年轻人精神好,老头子我要去睡觉了,早点休息。”
说完,留下一脸懵逼的楚凌亦转身回屋去了。
“大半夜的,怎么突然说些这么奇怪的话?”楚凌亦没把刚刚那些话放心里去,看了看天色,也起身准备回屋了,可这时,对岸的道观中,突然出现异样。
只见黑夜中,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悄悄的摸到道观大门口,小心翼翼地四处看了看,然后推开虚掩着的大门溜了进去。
因为天色太晚,他似乎没有发现坐在对岸的楚凌亦,同样,楚凌亦也没看清这个人长啥样,但是大半夜的,谁会这么无聊跑去一座没人打理几百年了的道观里?
贼?可一座破落了这么久的道观,就算还有点值钱的古物,也被村民们拿走了,还能有什么?
楚凌亦也懒得管这事,可正准备回去睡觉时,道观中突然传出一声男人的尖叫声,那种惊慌恐惧的情绪顺着声音,在这个宁静的夜晚实在太过刺耳。
好奇心驱使之下,楚凌亦停下了脚步,回头惊疑不定地望着那座道观。
可能是因为太过偏僻了,似乎没有村民听到那个声音,楚文山好像也睡着了,并没有出来。
月光下,这座破败昏暗的道观显得格外诡异,楚凌亦盯着道观的门,不知为何,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使他非常想过去看看。
那扇虚掩着的门后边,究竟有什么?刚刚进去的那个人发生什么事了?
楚凌亦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的意识渐渐地有些模糊了,鬼使神差之下,趟过小溪,朝对岸的道观走去。
“嘎吱——”
推开这扇古旧的大门,楚凌亦像无意识一般抬腿走进了道观的院子里。
“砰——”
身后的大门突然重重地关上,楚凌亦瞬间惊醒,急忙惊慌地去推门,但那两扇破败的木门却像是被焊死了一样纹丝不动。
“妈的,闹鬼了?”楚凌亦手足无措地摸着大门,一阵阴风从后边吹来,顿时,他脖颈一凉,匆忙地转身,后背紧紧贴着大门。
院子里可能是太久没人打理的缘故,杂草丛生,两边的偏殿门紧紧闭着,大殿前边的草坪上,还有一坨黑乎乎的人形物。
楚凌亦紧张地盯着地上那坨东西,片刻后,突然意识到——这玩意是不是刚刚进来的那个人?
定了定神,楚凌亦仔细地看向那坨东西,借助月光,勉强认出看清了对方的脸。
“陈混子?”看清了那人的脸,楚凌亦心神一定,想了想,上前去将他扶起来。
这人叫陈风,是村里有名的小混混了,比他稍微大几岁,很小时爹娘就因为一些意外死了,靠乡亲帮忙才长大,整天游手好闲的在村子里闲逛,不过人倒是不坏,经常帮村里一些空巢老人干干活,带小孩玩,村里人也都愿意给他口饭吃。
此刻,陈风不知什么原因晕了过去,狗抢屎一样趴在地上,楚凌亦将他扶起,猛地一个大嘴巴子扇在他脸上。
“卧槽!”陈风被一巴掌抽醒,猛地睁开眼,一脸懵逼地看着面前的楚凌亦,然后瞳孔猛地一缩,突然一脸惊恐地挣开对方的手,手脚并用地往后爬了一段距离,紧紧贴在院子中心那尊大鼎上,浑身颤抖,惊恐地看着楚凌亦。
见对方这个样子,楚凌亦一愣,问道:“陈混子,是我啊,你脑袋被踹了?”
“你你你......”陈风浑身缓缓抬起手,颤抖地指向楚凌亦身后,“你后边.......”
“我后边?”看到对方那骇人的模样,楚凌亦也不由得有些心里发虚,感觉自己身后一阵阴风吹过,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但还是鼓足勇气缓缓回过头......
只见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鬼啊——”
楚凌亦猛地一惊,脚下一个不稳便跌倒在地上,但也顾不上疼痛,飞快地窜了出去,一不留神撞上了中心那个大鼎,吓得陈风赶快往旁边缩了缩,与他拉开距离。
不知为何,贴上这个大鼎,楚凌亦心中莫名有了股安心的感觉,压下心头的恐惧,打量起对面那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不对,也不能说完全一样,虽说二人长相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对面那人面相却凌厉许多,即使笑眯眯地,但还是有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意,瞳孔像是带了美瞳一般,盖着一层幽幽的紫芒,即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也掩盖不住。身着一身像古装剧里的便服,头发也要长很多,乍一看,不知道是从哪个古装剧片场跑出来的。
在二人紧张的目光中,对面那个奇怪的人不知对谁点了点头,转身踏入了那座漆黑的主殿中。
待他离开小半晌后,他们二人才回过神来,陈风害怕地看着一边的楚凌亦道:“你你你......他他他.....你是谁?”
“你傻了?我是楚凌亦啊!楚文山孙子。”
“那鬼为啥长得和你一样?”陈风想从地上站起来,但双腿已经完全软了。
楚凌亦深吸口气,低声道:“这世上怎么可能真的有鬼,应该是有人故意吓唬人的......”
可是说实话,为什么那人和自己长相如此相似,除了双胞胎,好像真没啥能解释了,可自家瞒着自己还有个兄弟?不现实啊!
思索中,楚凌亦看着地上的陈风,突然想到,这人大半夜的跑这破道馆来干啥?
“陈混子,你大半夜不好好睡觉,跑......”楚凌亦刚想问他,可话刚说一半,便感觉身后的大鼎在微微发热,赶紧下意识地拿开了手。
“这墙咋还烫手呢?”陈风疑惑地抬了下颤抖的手,往后看了眼,然后猛地瞪大了双眼,张了张嘴,但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到他怪异的目光,楚凌亦回头望去,只见那口不知道在这摆了多少年的漆黑大鼎,上面竟然露出丝丝金色的纹路,散发着丝丝幽光和热量,并且还在逐渐向下蔓延,而他们脚下,不知何时,以大鼎为中心,一条金色的丝线围成了一个圈,将他们包在里面。
“我说,老楚啊,你读书多,这玩意是不是荧光......卧槽——”
话未说完,两人脚下的地面突然消失,圈内宛如变成了一个黑洞一般,还不等俩人反应过来,一股失重感袭来,紧接着,两人随着那尊铜鼎径直掉了下去。
待二人的惊呼声完全听不到后,金圈闭合,那个与楚凌亦长相出奇相似的人不知从哪搬来了一条小凳子,坐在大殿前,看着空荡荡的院落,深深地叹了口气,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