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巧治奸诈人
农闲时,附近的村民经常在那株浓荫密匝的大榕树下闲谈议事。同时,也带旺了大榕树下那间“沃记”理发店。
放学后,肥仔冬见头发长了,便到“沃记”理发店去理发。
此时,理发店前已聚集了不少人,人们在天南地北地高谈阔论着,话题自然而然谈到了龙飞。
有人说:“龙飞很聪明,什么事情都办得到。”
肥仔冬与龙飞是一对经常合伙整人的活宝,听后搭话说:“各位,我说,除了天上的月亮和星星,龙飞想办的事情他一定能办得到。”
在“沃记”理发店等候理发的一位年近五旬的男人,姓梁名厚利,为人奸诈、刁钻,常想点子发不义之财,乡亲们对他却又奈何他不得。
朱厚利听肥仔冬这么一说,那双老鼠眼骨碌碌地瞪着肥仔冬,颇为不满地说:“学生仔,你不要将龙飞捧得比天还要高。休说他那么厉害,我就说他不行!”
“不行?“肥仔冬反问道,“你说他哪一点不行?”
朱厚利轻蔑地:“他对别人我不知道,但他对我就是不行!”
“你如此看低龙飞?”肥仔冬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我看龙飞连你老婆的睡裤都有办法取得到。”
肥仔冬此言一出,立即引起众人哄堂大笑。
“我就不信龙飞有这个本事!”
朱厚利听后连连摆手,那双老鼠眼又骨碌了几转,心生一计,顿时有了一个发大财的主意。
“肥仔冬,既然你夸下这天大的海口,我就跟你打这个赌,怎么样?”
“跟我打赌?”肥仔冬知道对方的德行,问,“你想跟我赌什么?”
朱厚利伸出了三只手指,晃了晃:“如果龙飞能够在十天之内如你刚才所讲,真的能够取到我老婆的睡裤,我就输两头大肥猪给你。如果他取不到,你就输两头大肥猪给我,怎么样?”
肥仔冬听后,心里紧抽了一下:朱厚利老婆的睡裤穿在身上,要龙飞十天之内去将它取下来,怎取?
肥仔冬知道自己一时冲动失言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肥仔冬一个转身,就要离开,却被朱厚利上去扯住。
朱厚利咄咄迫人:“肥仔冬,你刚才不是说龙飞想办的事情他一定能够办得到的吗?你现在想走,岂不是打自己的嘴巴?”
肥仔冬伫在那里,自言自语:“要赢这赌局实在是太难了,况且朱厚利下这么怪异的赌注,输家是输两头大肥猪呀!”肥仔冬的脸变成了苦瓜干一样。
“你夸下海口,把龙飞赞得天上有地下无,现在怎么当起缩头乌龟来了?”
朱厚利见肥仔冬这副畏缩的神态,便用激将法来激他。
正在替人理发的剃头沃听到朱厚利要与肥仔冬打赌,想起曾经被龙飞讹作过的事,心中怒火顿起。
这还是一个多月前发生的事。
哪一天,龙飞和肥仔冬前来理发。
剃头沃替人剪发后,按常规还会替客人按揉按摩头部,拧拧脖子,让客人的筋骨放松放松的。
当替龙飞按到颈部时,龙飞将颈一扭,只听到“格”的一声,跟着大叫起来:“哎呀,痛死我了!你扭断了我的颈!哎哟、哎哟!”
众人顺着声音望去,只见龙飞的头歪向左边,动弹不得,表情痛苦不堪,不断叫痛:“哎哟、哎哟!”
肥仔冬冲上前来责备剃头沃:“剃头沃,你怎么搞的,将他的颈骨弄断了。”
剃头沃见龙飞齜牙咧齿的痛苦样子,以为他真的断了颈骨,十分恐慌,脸色慘白,不知如何是好。
在场的人都过来看个究竟。
有人说:“咳,阿沃,你刚才太用力,将龙飞的颈也扭断了。”
也有人说:“如果打官司,剃头沃即使不坐牢,也要赔得倾家荡产。”
剃头沃一时慌了手脚,若延误下去弄不好搞出人命来,这就非同小可。
见剃头沃惊得東手无策,肥仔冬出了个主意:“剃头沃,镇关西那边有个跌打师傅,替人正骨手法十分了得,你不如赔些医药费给龙飞,让他到那里医治医治。”
剃头沃手脚还在颤抖,问道:“不知要赔多少钱的医药费呢?”
肥仔冬一本正经地:“断了颈不容易医,说不定还有后遗症。我看完全医好起码要50贯钱。”
为了避免吃官司,头脑发蒙的剃头沃慌忙对龙飞说:“真对不起,一时错手弄伤了你,我愿赔50贯钱给你做医药费,行吗?”
龙飞歪着头,只是“嗯”了一声。
肥仔冬替他说:“那就赔50贯吧。这件事就此了结,以后两不相欠。”
剃头沃马上进屋里取出50贯钱,递给肥仔冬,说:“劳烦你陪龙飞去镇找医生医治,我今天算一次足额赔偿,双方两清了。以后你们不要再来找我麻烦。”
“嗯。”肥仔冬将歪着颈的龙飞小心翼翼地从椅子上扶下来,然后扶着他的两腿,一步一拐地离开了“沃记”理发店。
剃头沃站在店铺门口,目赌着肥仔冬扶着歪着脑袋的龙飞消失在小道转弯处,避免了一场官司,才松了一口大气。
龙飞得了50贯钱,刚转过小道颈不痛了,头也不歪了,与肥仔冬“哈哈”大笑起来,到龙凤镇茶楼放开肚皮大吃了一顿。
龙飞为什么要这样做呢?皆因肥仔冬曾跟他说过“沃记”理发店剃头沃曾经不屑地对人说:“人人都怕龙飞扭计,我看他并没有什么了不起。他若敢扭我的计,看我一刀不把他的头割下来才怪。”
扭颈事件发生后的几天,剃头沃从旁人那里得知龙飞所谓扭断颈是从中骗人的假象时,自已被讹诈了50贯钱,心里怒愤难填,只能打落门牙往肚里咽。
如今,剃头沃听到朱厚利要跟肥仔冬打赌,心想报仇雪恨的机会来了,于是插嘴进来:“我说龙飞肯定在十天之内无法取到朱厚利老婆的睡裤。如果你们真的要赌,我也加注进来。”
肥仔冬问:“你加什么注?”
剃头沃认为这场赌自己的赢面是百分之百,所以一边替人剃头,一边大声地说:“我也加两头大肥猪。”
“这场赌注竟然是四头大肥猪!”这赌注可是有点大。
听说要打这样的赌,榕树头下的理发店前顿时像煮开了的水一样沸腾起来。
想看热闹的、怂恿的、起哄和鼓动的,都不请自来:
“哈哈!好赌吾赌,赌老婆的睡裤!有意思。”
“龙飞这么厉害,一定能够办得到的。”
“肥仔冬,别当胆小鬼,跟朱厚利赌一局。”
“是呀,肥仔冬,如果赢了四头大肥猪,你可要请我们吃猪脚。”
有道是:树怕剥皮,人怕激气。
在群情怂恿下,肥仔冬头脑发热冲动,咬牙下了决心:“好,赌就赌!难道怕你不成?”
朱厚利心中大喜,但又害怕肥仔冬输了以后不认账,就指着在旁边等理发的老村长忠伯,说:“忠伯,在众目暌睽之下,你这次来当个见证人,谁输了都不能赖账,怎样?”
“好呀!忠伯,你就来当这个见证人吧。”众人都将忠伯推了出来。
忠伯只好答应。
“既然大家都推选我,那么我就来当这个见证人吧。你们双方谁输了都不能赖账。
朱厚利、剃头沃与肥仔冬当众作了许诺,分别来了个三击掌,作了确认。
第二天一早,万里无云,太阳升起,朝大地射下了千万支热箭,地面被晒得升腾起摇曳不定的袅袅热气。
人们都觉得酷热暑气难耐,龙飞躺在家中厅堂的大竹椅上摇着大葵扇在扇风,但还不时有汗珠从他的额头沁出来。
趴在门外桃树上的几只蝉儿“吱吱”地不停乱叫,令人听后更心烦意乱。
龙飞忽然见肥仔冬匆匆进屋来,问道:“肥仔冬,你行色匆匆,有什么事?”
肥仔冬点头应道:“我跟朱厚利和剃头沃打赌了,赢了会有四头大肥猪。”
龙飞怀疑地问:“有这么大的青蛙随街跳?你又是不知道朱厚利他们的为人。”
肥仔冬答道:“赌你能不能在十天内将朱厚利老婆的睡裤偷出来。”
龙飞一听,脸色阴沉得像快下雨的天空,责怪道:“肥仔冬,你叫我去偷朱厚利老婆的睡裤?这样缺德的打赌,我不干!我不干!”
“这回是不能打退堂鼓的,你不干也得干了。”肥仔冬哀求道,“我已经当着村长忠伯与众乡亲的面跟那个朱厚利、剃头沃拍过三下手掌,开弓没有回头箭。如果你不答应,就等于我们要输掉四头大肥猪了。”
龙飞没好气地:“你将事情的经过跟我再好好说说。”
“好的。”
肥仔冬就将在沃记理发店跟朱厚利打赌的事情从头到尾向龙飞讲述了一遍。
肥仔冬苦着脸说:“朱厚利当众说你的坏话,我跟他当场争论,一时冲动就说你能够在十天内取到他老婆的睡裤。你该知道,说出口的话等于泼出去的水,我想收回也收不了。而剃头沃又幸灾乐祸说要加两头大肥猪做赌注,我觉得拿四头大肥猪作赌注实在太为难,但他们左迫右迫,在众人面前我不知怎推却。朱厚利将村长忠伯推出来作中间证人,我只好勉强答应了。现在是已经打湿了头,想不剃也得剃,就看你的真本事了。”
龙飞怨责道:“咳,你在众人面前夸下这天大海口,你是在抓屎上身,又将我推落火炕。”
肥仔冬学着他:“我知道这件事确实很难,但我相信你是能够办得到的。”
龙飞瞪了肥仔冬一眼:“呼,取人家老婆睡裤这种低级下流的事,你要我一个男子去做?这岂不是败坏了我的人格?况且,朱厚利老婆的睡裤穿在她的身上,我怎去取?难道你叫我去她家中硬生生地将她的睡裤除下来?你拉的屎你自已去扫,我管不着……”
肥仔冬见龙飞不肯答应,心急得火烧火燎,皆因他已经当着众人的面前下了大赌注。
心急之中,他忽然想到:诗人李白饮酒后,诗兴大发,是有名的酒仙。龙飞平时爱喝酒,说不定他饮了酒后会有更多的灵感。
肥仔冬一把夺过龙飞手中的大癸扇,笑着脸替龙飞用力扇风,一副谀媚的神态。
“龙飞,先不说这件烦心事了,今天是我生日,你最喜欢吃狗肉,不如跟我到龙门镇“狗肉旺”老牌狗肉分店去吃顿狗肉,饮返几杯。”肥仔冬撒谎说。
出此下策,肥仔冬只不过是从龙飞身上学到的手法而已。
龙飞在家中正闲得无聊,听说要去喝酒吃狗肉,兴趣来了,朗声道:“好!我好久没有吃狗肉了。”
新州县城的“狗肉旺”老牌狗肉店在当地是非常出名的,这店有独特的药材配方,狗肉炆得火候恰当,尤其是狗皮炆得不硬也不烂,既有嚼劲又不难咬烂。由于生意十分火爆,连锁店都开到龙门镇来了。
龙飞与肥仔冬进了“狗肉旺”老牌狗肉分店,阵阵狗肉香味扑鼻而来,沁人心脾。
肥仔冬与龙飞挑了个临窗的座位坐了下来,向店小二点了2斤狗肉。
没多久,店小二端上一碟热气腾腾、香喷喷的狗肉。
肥仔冬叫了一支九江特曲,两人拿起筷子,一边吃狗肉,一边碰杯饮酒。
三杯下肚,龙飞的酒劲上来了,脸色发红,全身发热,脑筋运转的速度也快了。
肥仔冬见龙飞的话语多了,知道时机已到,笑嘻嘻地说:“兄弟,这次打赌我本来是为你护名声,争面子,想不到变成惹屎上身了,‘扭鬼’是你的拿手好戏。你想想有什么好办法吧。”
龙飞知道肥仔冬确实是为自己出气而惹了祸,再将一杯酒饮下,用手捏着下巴,那双明亮的眼睛骨碌骨碌地转悠了几圈,一道亮光在眼前闪擦而过,手一拍台面:“有办法了!”
肥仔冬赶忙奏过头去:“有什么办法?”
龙飞问道:“阿寿伯的院子不是与那个朱厚利一墙之隔吗?”
肥仔冬点头:“是呀!”
龙飞便讲出了他的办法:“你记住,要依计而行。
肥仔冬听后,喜滋滋地:“好,我马上去办。”
日落西山,天上堆满了火烧云,大地也被晚霞染成一片血红色。
雾霭在水东村上空流荡着,各家各户升起了袅袅炊烟。
肥仔冬按照龙飞的吩咐,来到梁寿家大门口,四处环顾,见村道上并无其他行人,就连招呼都没有打,推开那道虚掩着的破大门后,走进了梁寿的院子,见梁寿正在东边的厨房忙着。
肥仔冬高声叫道:“阿寿伯,今天有什么好东西吃呀?”
梁寿闻声转过头来,没好气地:“我家有三条化骨龙,穷得有上餐没下顿,能有什么好吃的呢!”
梁寿年约四十,为人老实木讷,斗大的字识不了半萝。他老婆前年因病去世了,留下了三个孩子,也就是梁寿口中所讲的三条“化骨龙”。大女儿十五岁、次女十二岁、小儿子才四岁,所以梁寿早出晚归,除了种田种地还去替人打短工。
但生活仍然十分拮据,傍晚了他之所以连大门也不关上,皆因家徒四壁,没有值钱的东西让人偷。
梁寿奇怪地问道:“肥仔冬,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穷鬼家里来了?”
肥仔冬笑口嗤嗤地:“阿寿伯,见你顿顿只有青菜吃,我给你送一头大肥猪来了。”
梁寿摇头不相信:“嗟,世间哪有这么好的事?你又不是富得流油的善长仁翁。”
“我讲的是真的,但要你跟我做配合。”肥仔冬一脸的认真。
“要我做配合?”梁寿不明所以,“配合什么呢?”
肥仔冬挑衅地:“你隔壁的朱厚利不是经常滋事欺负你吗?这次我和龙飞要替你出出这口气。”
梁寿与朱厚利是隔壁邻居,两人的院子相隔着一堵六尺高的墙。朱厚利是个势利眼很重的人,自持家中富有,动不动就欺负梁寿这个穷人。
去年,两人因划分相邻的地界发生争执,朱厚利俩父子动手将梁寿打得鼻青脸肿,所以梁寿对他恨之入骨,却又是有苦无处伸。
梁寿听肥仔冬讲后,眨着不解的眼睛:“你越讲我越不明白究竟什么事,你快讲。”
于是,肥仔冬便将跟朱厚利打赌的事情讲了一遍。
梁寿听后,开心之余,又担心地说:“如果你们赢了,把那头大肥猪赶到我家里来,朱厚利会报复我的。”
“阿寿伯,你不必担心,如果赢了,你觉得要猪入屋不方便,我们就将相当于一头大肥猪的钱给你。”肥仔冬指天笃地作保证,给他壮胆。
“这件事在今天深夜悄悄地干的,只有我知、你知和龙飞知,我们绝不会将此事张扬出去。若然事情穿煲,有我和龙飞出头全部担当。”
“好的。”梁寿见对方作了保证,这才放下心来,将平日察看到朱厚利院子的布局告知肥仔冬后,又道,“我家的大门从不上锁,二更时分你们悄悄进来吧。”
肥仔冬高兴地:“好的。”
沉沉黑夜笼罩着水东村,村里四周静悄悄的。
二更时分,龙飞与肥仔冬轻轻地推开了梁寿家院子的破大门,进了院子。
梁寿的三个子女早已在屋里进入了梦乡。
梁寿见他俩进来,并没有作声,只是做了一个手势指向与朱厚利相邻的墙壁,然后扛着早已准备好的梯子靠了上去。
龙飞领会地点了点头,肥仔冬扶着梯子,龙飞身子轻盈,三几下就爬上了梯子,似灵猴般一跃,无声地跳落在朱厚利家的院子里,摄手摄脚来到院子靠东的角落,那里放着一个尿埕。
龙飞从衣袋里拿出一个用芭蕉叶包着的东西,打开,里面包着的是桃胶。
龙飞用手挑着桃胶,在尿埕口的边沿涂上了厚厚的一大圈,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返回到隔墙下。
梁寿在下面扶着梯子,肥仔冬爬上梯子顶,伸下手来,握着龙飞的手,轻轻往上一提,就将龙飞提起,上到墙头处。两人再从梯子下地来。
他们一连串干净利索的动作,无声无息。
梁寿将梯子从墙头处搬开,搁放回院子的另一边。
见事情的第一步已办妥,龙飞和肥仔冬就跟着梁寿返回他的屋内,灯也没有点着,坐着斟茶慢饮,侧耳细听那边院子的动静。
此时,黑夜沉沉,四周寂静一片。远处传来的虫鸣蛙鼓更使这黑夜显得静得吓人。
过了约莫三巡茶的工夫,朱厚利那边的院子传来了开门声,随之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原来,朱厚利老婆已年过半百,肾功能并不好,所以,半夜要起床来屙几次夜尿。
因为用作小解的尿埕放在房间里会散发出浓烈的骚臊臭气味,所以,将尿埕放置在院子的一隅,旁边有一块大木板遮挡着梁寿家这边的视线。
朱厚利老婆半夜起来,觉得太急,连忙开门来到院子尿埕一隅,松开宽大的睡裤,半脱下,一屁股坐在尿埕上,觉得屁股处湿漉漉的,马上起来,但是桃胶粘住了她屁股的睡裤和皮肉,那么一扯,扯得皮肉一陈疼痛,用手一摸,屁股和睡裤都黏糊糊的,吓得便连尿也不敢屙,连忙返回屋里去。
此时的朱厚利,在床上睡得好像死猪一样,大声打着的呼噜犹如拉风箱一样。
“平日尿埕好好的,今夜怎会有那此脏东西呢?”朱厚利老婆觉得这个时候不好摇醒丈夫追问个究意,只好脱下睡裤,把屁股先擦干净。
夜深人静之际,朱厚利老婆的尿急尚未解决,只好再次走出睡房,用那粘了桃胶的睡裤抹净了尿埕口处的桃胶。她在尿口处铺上一块碎布,小解完后,便将脏了的睡裤搁在院子横放着的竹梯上,打算明天早上才拿去洗,然后扭着腰肢返回睡房里去,不久便进入了梦乡。
龙飞、肥仔冬和梁寿在这边侧着耳朵,从声音判断朱厚利院子那边事态的进展。
当听到那边传来大小不一、交替起落的呼噜声,他们便推测朱厚利两公婆都已经熟睡了。
龙飞做了一个手势,梁寿点了点头,将那木梯扛起,重新搁在与朱厚利院子相隔的墙上。
龙飞爬上梯顶,肥仔冬按原定的计策将一根顶端扎有小铁钩的长竹竿递给龙飞。
龙飞在梯顶拿起长竹竿伸了过去,用小铁钩钩住了放在竹梯上的那条睡裤,再小心翼翼地慢慢往回收,很快就将那条粘了桃胶的睡裤取了过来。
回到梁寿的屋子里,龙飞用食指和中指打了一个响指,笑着说:“行了。阿寿伯,明天早上外面闹哄哄的,你不要出屋来,总之是装聋作哑,那个朱厚利怎么想都不会怀疑到你的。”
梁寿点了点头:“好的。”
翌日清晨,东方刚刚放出了鱼肚白,很快,朝霞就铺满了天际。
肥仔冬去叫醒了村长忠伯,声言龙飞已经取到了朱厚利老婆的睡裤了,顺便还叫了昨天在场的乡亲,一起来到朱厚利家的大门口。
龙飞早已爬上朱厚利家大门口那株荔枝树,将昨夜弄来的睡裤挂在离地面一丈多高的树桠上。
忠伯见状,禁不住大笑起来,向龙飞道:“你呀,真是个鬼灵精。
随后,上前敲朱厚利家的大门,叫道:“厚利,开门,有大事找你!”
片刻,大门“吱”地打开了,朱厚利揉着惺松的眼睛出来,见门口聚着一大群人,觉得奇怪,问忠伯:“老村长,大清早吵醒我有什么事?”
忠伯尚未开言,肥仔冬已抢上前来:“朱厚利,你听好了,我们这次前来是取两头大肥猪的!”
朱厚利“哼”了一声,没好气地:“怎么啦!还未开赌,你就想取两头大肥猪,你这是发大梦吧!”
“已经开赌了,”肥仔冬用手指着挂在大树上的那条睡裤,“你老婆的睡裤已经被龙飞取到了。”
朱厚利顺着肥仔冬所指望去,的确荔枝树上正挂着自己老婆的睡裤,脸色顿时大变,喃喃地:“怎会这样的呢?”
龙飞笑着说:“你们打赌的事我搞妥了,现在就兑现承诺吧。”
朱厚利不愧是个狡猾之人,那双老鼠眼骨碌地转了几下,就摆手否认:“这条睡裤不是我老婆的。”
龙飞口气铁定:“这条睡裤的的确确是你老婆的。”
朱厚利反问道:“你有什么凭证?”
龙飞笑道:“你看看那睡裤的超大尺寸,不但你们水东村,就算整个龙门镇都没有一个女人要穿这么大的睡裤。”
龙飞此话不假:朱厚利老婆的身材跟朱厚利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个子矮矮,脸大如盆,肥胖得像个大水桶,尤其是那屁股大得吓人,四乡八邻都暗地叫她作“大屁股”。
人群中有一位村中的老裁缝诚伯,听到众人这样议论,出来作证:“厚利,树上挂着的这条睡裤的确是你老婆的,十多天前是你带着你老婆来我的店量身定做的。当时你还当着我的面称赞这布料质量好、图案美哩!”
老裁缝诚伯是村里出了名的老实人。他此言一出,龙飞与众人都起哄了起来。
就在这时,朱厚利老婆从屋里冲了出来,见她家门口围着那么多人闹哄哄的,不明就里,开口就驾:“你们干什么来了?天刚亮就在我家门口嘈圈巴闭,把我美梦也吵醒了。”
肥仔冬指了指挂在荔枝树上的睡裤,说:“阿利婶,你看,那是什么?”
朱厚利老婆顺着他所指望去,大叫起来:“哎呀,我昨晚穿的睡裤怎么挂到树上去了?一定是哪个缺德的死仔把它偷了出来。”
龙飞明知而故问:“你要看清楚,这睡裤究竟是不是你的?”
忠伯搭上话来:“是呀,利婶,你不要乱认呀!”
朱厚利老婆的鸭公声大得震耳:“我自己的东西当然认得啦!村中有哪个女人的睡裤有我这条睡裤大呢?这布料还是我和我老公到富记那间布铺挑选的哩!不信,你问一问阿厚利?!”
朱厚利想不到这件事被尚蒙在鼓里的老婆截穿了,但他还是在矢口否认,“没…没这回事。”
朱厚利老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大声责备道:“当时你还对我说,这梅花图案好看,这事才过了十多天,你这么快就忘记了?”
朱厚利见这件事被老婆穿了煲,一时间不知找什么话来狡辩。“我……”
朱厚利之所以回家没有将这次打赌的事马上告诉他老婆知道,是因为他认为这事是稳操胜券的,想赢下两头大肥猪后给老婆来一个特大的惊喜。
肥仔冬在一旁催问:“朱厚利,你老婆已经亲口确认这条睡裤是她的。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可说呢?”
忠伯此时搭上话来:“朱厚利,我作为打赌的证人,你这次抵赖是赖不了的。”
跟随而来的村民也在起哄:“朱厚利,这回你赌输了!”
直到此时,朱厚利的老婆还是不知道这群人大清早聚在她的家门口卖的什么药,拉了拉朱厚利的手臂,问道:“你跟他们赌什么?”
朱厚利没好气地:“还不是赌你的这条睡裤?!”
“啪!”朱厚利老婆气恼地当众打了朱厚利一巴掌,骂道:“你疯了吗?竟然拿老娘的睡裤来赌?!”
机关算尽太聪明,这回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朱厚利颓然地长叹了一口气:“唉!”
龙飞显得颇为豪气,向忠叔问道:“我打算明天傍晚将打赌赢来的大肥猪杀掉一头,在你村里大开筵席。在场的见者有份,大家痛吃一顿,来庆祝一番。好吗?”
忠伯笑着回答:“当然好啦!”
现场马上传来了一阵欢呼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