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生活不是偶像剧
人海战术对强者的威胁在于足够多的人,和消耗得起,五百士兵或许能堆死孔升,但代价绝对不小,东主显然不准备付出这样的代价。
孔升长驱直入,于东主一米前站定,刀起,刀落,简单而直接。
在活火山浸三个月所带来的效果绝不仅仅是一句体质和火属抗xing增强这么简单,比如速度,比如力量,或者说整体实力,它带给孔升的,是再也不会被一刀斩跪的底气。
孔升曾问火行之身练成后打败东主的胜率是多少,回说不足十分之一,这个数字所代表的巨大含义在于孔升从被秒杀变为拥有一成的胜机,即便只有一成,也毕竟是胜机。
东主依旧安坐,做了两个动作,伸手,拿刀。
他出刀的速度等于孔升出飞刀的速度,无人可看得清楚,于是两刀相撞,火花迸现,孔升一步未退,反而以硬受内伤为代价再进一步。
东主的刀很大,大到难以在近距离施展,这便是孔升再进一步的优势,长刀又起。
当ri为破血剑李潼的一丝剑意,孔升明悟举重若轻的伪不破刀域,后来教导三石以慢看快,悟出举轻若重,才终于摸索出一丝刀意。
就刀术而言,孔升足以自傲。
可惜面对的是东主,这是个非修行者妖孽,以刀为兵,刀便妖孽,刀的意境,何止一丝。
东主巨刀无法前伸,于是以刀为盾,旋于身前,孔升的长刀再无法寸进,东主伸出一拳,击于刀身中心,刀如巨型绞肉机前进。
孔升赶紧避退,却眼睛一亮,“好机会。”
刀离手原本不算大忌,当初孔升对战李潼,也正是靠长刀离手再以飞刀取胜,但在这个特定的时刻和环境中离手在孔升眼里便是大忌。
身形暴退,同时双手毫不犹豫开始结印。
冰封·破!
冰块蔓延,迅速卷上东主的身体。
“白痴。”东主冷笑一声,他的战斗经验何其丰富,刀既然敢离手便有绝对的自信,他当然知道巨刀离手便失去了以刀破冰的机会,但同时也意味着孔升即便成功冰封自己也没有机会前来攻击,此时冰封,根本白搭。
可是,这个世界总是充满意外的,例如孔升的变异版印术。
孔升爆退,然后所有的冰开始爆炸,还是大爆炸。
砰!
响声震天,伴着巨大的蘑菇云,很像孔升曾经在电视上看过的原子弹试验现场。
冰封范围十米,爆炸范围三十米,东主在爆炸中心,周围至少上百名士兵。
孔升退到五十米开外,毫发无损,死死地盯着蘑菇云下的情况。
所有围观者的表情jing彩得难以表述。
烟雾散去,现出里面的情形。
只有一个人还站立着,或者此时众人更想说的是竟然还有一个人站立着。
这个人自然是东主,衣服已经破破烂烂布不遮体,血肉模糊的样子哪还有方才的霸道和意气风发。
惨不忍睹!
孔升没有过早高兴,即便东主的模样再惨烈,那依旧挺拔的身影和亮得发光的眼睛便足以证明他还有可战之力。
原本就没以为仅仅一个爆炸可以解决强大的东主。真这么简单,东主就不是东主了。
所以几乎瞬间孔升的飞刀已经出手,仅剩的九柄飞刀全部shè出,没有转向,直shè东主。
东主的刀因为意外的爆炸而没如原来的意料中反弹回到他手上,手中无刀,却双臂如刀,挥动间不停把飞刀击落,可惜双臂终究不是刀,九柄飞刀,击落六柄,三柄分别插于大腿,手臂,和胸口。
孔升已经提刀上前,聚集全身力量砍向东主。
真正惨烈的战斗才正式到来,被炸得血肉模糊并且身中三柄飞刀的东主依然有着难以想象的战斗力,赤手空拳和孔升缠斗了数分钟,才因为重伤且失血过多导致速度越来越慢力气渐失,被孔升砍中十几刀倒地。孔升也没好到哪里去,身上多了十几个血sè拳印,几乎碎骨裂肉。
孔升的最后一刀插于心窝,把东主钉在地上,看着这个终于彻底失去生机的恐怖男人,后怕的冷汗湿了一身。
生命顽强得堪比小强,东主的**之强恐怕在修行界也鲜有人可以超越。
如果没有冰封·破的大爆炸,孔升实在想不出自己何时才有杀死他的实力。
两人的战斗其实很快,但直到东主被钉在地上彻底死亡,也无人上前,无人敢上前。
东主死了。
没人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又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孔升挺直腰杆,微微敛下眼皮,长刀指地,“现在,可以把我的女人交出来了吗?”
寂静无声,无人敢应。
过了良久,一直观战的东道不知是在痛惜或难以面对东主的死亡,还是震惊于孔升的强大实力,又或是在挣扎于是否下令继续围攻孔升,把他灭杀此地。
“你的女人昨晚咬舌自尽,已经死了,就在里面的房间。”东道望了孔升好长时间,终于开口道。
此言一出,什么平静什么愤怒什么杀意什么东主什么印术什么系统在这一刻全部变得不再重要,东道的话如同放大无数倍回荡在孔升的脑海。
这一刹那,孔升甚至觉得,自己的世界崩塌了。
孔升发疯一样冲进后面的房间,看到了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一幕。
三晴躺在床上,眼睛闭着,气息全无,嘴角满是鲜血,一直流到床上,红了床席一片。
死了!真的死了。
孔升颤抖着把三晴抱在怀里,嘴唇紧贴着她的额头,眼泪缓缓滴落。
人之大悲,无人可以感同身受,不外如是。
这不是狗血的偶像剧,打倒敌人就可以解救下毫发无损的女人。
千辛万苦打败东主又如何,三晴死了,并且不会再活。
生活从来不是偶像剧,它比偶像剧往往要重口味得多。
孔升终于明白东主说“你永远也救不了”这句话的意思,已经死去,自然无法救。
他自己那句“我想救,便能救。”成为此刻最大的讽刺。
只是讽刺再大,也大不过现在的悲。
孔升甚至没时间后悔,满脑子都是关于三晴的回忆。
第一次看到时的惊艳,包扎伤口时的温柔,害羞时的不知所措,抱着时的浓浓爱意。
回忆越是甜蜜,心便越痛。
可是人总喜欢在失去的时候回忆,是因为拥有时的不够珍惜。
如果够珍惜,为什么大意到把三晴留在孔门导致被捉,如果够珍惜,三晴怎么会死,如果够珍惜,为什么还会留下诸多遗憾。
可以随口给她三个承诺,却未曾承诺要娶她为妻,这难道不够遗憾?
把所有时间jing力放在如何变强上,却未曾考虑过两人的将来,这难道不够遗憾?
甚至根本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这难道不够遗憾?
大悲,大痛,大悔,大恨,继而大怒。
孔升抱起三晴,脸上已经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悲伤,没有愤怒。
只有死人才没有表情,孔升人没死,心却死了。
门外布满了弓弩队,再往后是已经不足四百的士兵,东道站在最外层。
看到孔升出来,东道大喊:“杀了我二弟,孔升你今天必须死。”
死了人,便有仇恨,当ri小禾如此,今ri孔升如此,东道自然也如此,谁对谁错,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后活下来的是谁。
孔升当然没有去想这些关于仇恨的至理,他只想杀光眼前的人,然后带走三晴。
孔升脚步不停,东道一声令下,百支弓弩齐发。
孔升突然加速,脚步变得前所未有的快,单手抱紧三晴的尸体,右手握刀,不停击飞弩箭。
一箭来,一箭回,一人死。
士兵挥刀攻至,孔升挥刀杀人,比任何时候都要用力,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甚至带着一丝肃穆。
这些人都要陪葬,他如是想。
直至士兵死去一半,孔升浑身是血,不知刀伤几何的时候,一帮黑衣人突然冲了进来,竟然是孔升的援手,立刻把孔升从包围圈里解救出来。
其中一个黑衣人低声对孔升道:“我们是宋小姐派来接应孔少的,小姐的马车就在府外,请孔少立刻随小人走。”
孔升犹豫地扫视了一眼东府的人,虽然很想杀光他们,但身体已经极度疲劳,加上一身刀伤,再纠缠下去恐怕真的会死,只能点头道:“走吧。”
府在这里,人在这里,ri后再斩不迟。
孔升把刀插于背后,双手抱着三晴,在黑衣人的掩护下渐渐往外退。
跳上府外的马车,毫无意外是宋文香在里面,看到孔升满身恐怖的鲜血,宋文香先是大吃一惊,随即注意到他怀里的三晴生机尽失,神情变得很是复杂,没敢随便出声,沉默了片刻只是轻轻说了声:“节哀。”
孔升没理会宋文香,伸手仔细抹着三晴脸上的鲜血,神情肃穆认真,如同对待一件jing致的艺术品,随后把脸紧紧贴上三晴的脸,缓缓闭上眼睛,没再落泪,却依然悲伤。
这是一辈子都无法磨灭的悲伤。
马车使动,加速直奔城外。
阳光依旧灿烂,没有下雨,如此悲伤,怎能不下雨。
【写这章的时候田螺眼有湿润,写完看了好几遍,甚是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