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精神病院
清晨时分,姜庆驱车带着两人前往苗小善的家。
苗小善的家坐落在小庆市的郊区,一个民家小院。
停下灵车后,姜庆打开门,车内那若有如无的尸臭味也随之飘散。
苗小善抱着姜姒也下了车,因为是临时决定回来探亲,所以苗小善没有跟养父母说这件事,准备给二老一个惊喜。
姜庆下车后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纸灰味,似乎是从小院里传出来的,他的鬼瞳看了一眼这座民家小院。
小院内的场景一览无遗。
院子的中央摆放着一口黑色的棺材,棺材前的桌子上放置一个遗像。
遗像里的妇人笑容灿烂,她在跟厨房里忙活的丈夫聊天。
“我说当家的,小善他们快要回来了,你多准备一些拿手菜,先提前练练。”
“等来了,就做给他们吃。”
厨房里的男人举着菜刀剁肉的力道加重,朗声回应妇人道:“好嘞!老婆。”
在院外默默注视这一切的姜庆收回了目光,看来苗小善的养父母也不太正常。
苗小善看着驻足在院门外的姜庆,轻轻地推了推后者,问道:“怎么了?站在这里发呆,不会是怕见到我爸妈吧。”
说着,苗小善娇媚一笑,脸颊微红。
听到苗小善话语的姜庆回过神来,视线看向后者,道:“你难道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苗小善摇摇头,面露疑色,不解道:“很正常呀。”
姜庆没多说什么,只是淡淡道:“走吧,我们进去。”
靠在苗小善怀里的姜姒叼着奶嘴,小拳需握,瞥了一眼小院后便收回目光。
因为要回来探亲,苗小善特意打扮了一番,穿着砖红格纹连衣裙、橘红色的平底鞋,成熟且不失妩媚,完美地展现了自己的风韵。
姜庆不由地多看了几眼。
苗小善敲了敲门,里头没有动静。
姜庆的鬼瞳将院落里头的实况看得清清楚楚,厨房里的剁肉声忽地变弱了下来,原本还眨眼的遗像顿时没了动静。
一切似乎都被这突然的敲门声摁下了静止键。
“老爸,我是小善。”苗小善秀眉轻蹙,喊道。
此刻,厨房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一个系着围裙的中年人走出,神情慌乱,显然对苗小善的到来手足无措。
小院的大门由内打开。
姜庆见到了苗小善的养父。
中年人头发灰白,额头的皱纹很多,目光炯炯有神看着他们,脸色不太自然,但还是发自肺腑地温和笑道:“小善,你们回来了。”
“快进来,快进来。”苗南山热情地招呼着三人进门。
事到临头,大不了就跟女儿摊牌了,苗南山如是想着。
他的视线从苗小善身上挪开,投向姜庆和女婴,方才太过紧张,都忘记看了女婿和娃。
穿着红肚兜的姜姒,沉浸式地吸奶嘴,两只粉手握着奶嘴,灰溜溜的大眼睛也看着苗南山。
苗南山是一个屠夫,平常干的也是大老粗的伙计,哪里顶得住可爱的小宝宝,不自觉地笑了起来,笑容跟个麻花似的。
因为事发突然,苗南山也没来得及撤去摆在院里的棺材和妻子的遗像。
本来两人觉得苗小善应该不会那么快回来,没想到一声不吭地就回来了,也没通知他们俩。
思虑于此,苗南山眼神幽怨道:“小善呀,你这丫头回来怎么也不打招呼一声,让我和你妈没有准备呀。”
苗小善没有直接回答苗南山的话,而是指着院落里的棺材道:“爸,为啥你买口棺材放家里,这不吉利呀。”
苗南山瞥了一眼桌上被自己翻盖住的遗像以及那口黑棺材,心中喃喃道:“那是你妈晚上睡的地方。”
可是这话也不能直接说出口,苗南山面露难色,在考量要用什么样的说辞让自家闺女接受母亲死去了却还活着的现实。
姜庆安静地站在一侧,默默地观察着苗南山的举动,后者的人生剧本已经被他看穿。
苗南山本身也是个诡异者,而苗小善死去的母亲,即遗像里偷听他们讲话的妇人,也是位诡异者。
妇人林玉的诡异能力应该就是寄活在遗像里,但是尸体不能离开棺材。
“爸,你怎么不讲话,妈呢?”苗小善似乎也意识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她看到了木桌上盖着的相框。
她径直地拿起相框,定睛一看,错愕道:“妈...?”
遗像里的女人尴尬地笑了笑,视线看向苗南山:“当家的,要不我们就坦白吧。”
苗南山见状,感觉是瞒不住了,跟苗小善娓娓道来。
原来是苗南山有自己经营的屠宰铺,每天买猪肉牛肉到很晚才收摊,恰巧遇到鬼月,两人回家的路上不知怎么的,碰到了一个倒着身子走路的人,还朝他们问路。
两人不敢回应,直接东西也不要了,丢下跑回了家。
从那天后,林玉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最后是死在了家里。
苗南山悲痛欲绝,直到给妻子林玉做好了遗像后才发现了诡异的情况。
遗像活了过来。
苗南山接受了自己妻子的诡异。
但是两人都不知道如何跟苗小善解释,便把这个事情隐瞒了下来。
直到今天,机缘巧合,这个事情也瞒不住了。
出乎苗南山意料的是,苗小善似乎没有像他和妻子想的那般情绪会崩溃,而是神情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
事实上,一开始接受真相的苗小善心情也不平静,可转念想想,这或许是最好的结果。
起码母亲林玉没死,再者说,本来长居在安县的苗小善,什么样的诡异没见到过,男友兼上司的姜庆,兴许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灵异。
哦对,原来姜庆先前说的话是这个意思。
苗小善朝着进门就一直沉默不语的姜庆瞪了一眼,后者抱着姜姒,神情逗弄。
“当家的,快把我扶起来,我这里两眼一抹黑啥都看不见,只能听见你们说话。”遗像里的林玉开口道。
苗南山浑身一激灵,连忙扶起妻子的遗像。
林玉白了一眼苗南山,随后视线看向了不远处的姜庆和女婴,笑灼颜开道:“哎哟,我的乖外孙。”
姜姒乖巧地摇了摇手,她抬头看着姜庆。
姜庆朝着林玉点点头。
林玉与姜庆的视线交汇,看着眼前穿着中山装,气质儒雅的男人,她竟是没来由地感到一丝恐惧。
在后者的身上,林玉感受到了一种令人胆颤的气息。
苗南山同样不太好受,他没怎么注意这个沉默寡言的女婿,现在看来,倒是心慌慌的。
姜庆将两人脸上的恐惧看在眼底,有些困惑道:“伯父伯母,你们好像很怕我?”
“没...没没,女婿你一表人才,长得又高又帅,我们满意还来不及呢。”林玉忙道。
“俺也觉得。”苗南山附和道。
小院里的气氛忽然僵硬,一道手机铃声响起来。
是姜庆的卫星手机。
姜庆是第一次上门见丈母娘,自然生疏。
此时有电话打来,倒是缓解了他的尴尬。
他拿出卫星手机看了一眼。
杨运的来电。
接通电话后,杨运告诉他阿卡姆精神病院的一个心理医生死了,但死因蹊跷,似乎是与灵异有关。
得知了基本情况的姜庆,正愁着没借口脱身,现在杨运的电话宛如救命稻草,他果断说道:
“你等我片刻,我稍后过去。”
杨运:“老姜,你不用过来,我这边能搞定。”
“滴嘟...”
杨运皱眉,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精神病院,自语道:“怎么挂了。”
三分钟后,刚准备进入精神病院的杨运便看到了姜庆。.br>
杨运挠了挠头道:“你不是跟苗小善去见她爸妈了吗?这么快?”
姜庆罕见地保持沉默,他也不想来,只是苗小善父母见他好像天生害怕似的,再加上气氛尴尬,倒不如让苗小善去做一做工作。
他晚些回去。
随即,姜庆将目光放在了眼前的精神病院。
小庆市精神病院建立在郊区,人迹罕至,单调的白色高墙是唯一显眼的建筑。
精神病院的院长是一位中年人,面有胡须,英俊不俗,很难第一眼将他和一家精神病院联系起来。
见到朝自己走来的白衣男人,宋责伸出手热情地介绍:“我是院长宋责,你好,许先生。”
姜庆的目光与宋责对视,后者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姜庆没有和人握手的习惯,杨运将手握了上去:“宋责院长,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你也清楚,麻烦配合。”
宋责对于姜庆还有杨运两人不太感冒,客套应付几句后,领在前头。
领着两人走进小庆市精神病院。
小庆市的这座著名的精神病院一共有五栋楼,前三栋楼关着一些普通症状的精神病患者,第四栋楼是大多数精神病院的员工以及食堂所在处,第五栋则是重症精神病患者。
听着宋责的解释,姜庆清楚,曾经的孟羊也被关在第五病栋,他此行来是为了解后者的发病史和记忆被修改的原因。
随着三人的逐渐深入,周围的环境变得愈发的静谧,就连过往的护士和保安都在以古怪和恐惧的目光盯着三人。
杨运偏头对姜庆说道:“这些护士和保安有点奇怪。”
姜庆回应他:“注意到了,很正常,精神病院里没有点奇怪的,才是真的不正常。”
宋责轻笑:“二位,不要紧张,因为第五病栋里的病号太过特殊,大多数的护士和保安都亲身经历过,所以他们对于进入第三病栋的人都会感到好奇和引起他们的注目。”
姜庆也注意到了他们的表情和目光,像是在看着三人步入地狱一般。
踏进第五病栋,一股诡异的阴风便扑面袭来。
这道阴风甚至让身为御鬼者的杨运也感到了一丝冷意。
但,为啥这个宋责没有感觉到冷?
杨运目光不解地盯着宋责,后者被看得有些发毛,表情尴尬地解释:“外套和里头的衣服都是加绒的。”
杨运:“……”
姜庆此时开口问道:“前面四栋楼,几乎每一层楼都分有一个个小的隔间,但是第五病栋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言罢,姜庆看向宋责。
宋责轻笑地解释:“因为第五病栋每一层楼都负责关有一位重症病人,五层楼总共只关了五个,按层数从下往上。第五层那位病患的心理医生,就是姜先生你所要找的。他是当初治疗孟羊的医生,可惜他昨夜死在家里,一些资料或许在他的办公室里,你们还能找的到。”
“按理说,身为病院的院长,你应该有所有的资料才对。”姜庆冷漠道。
宋责干笑了一声,他自顾自地说道:“因为每一层的重症精神病人,他们的思想已经非正常人所能够接受的了,如果贸然地去听他们所讲述的话语,会导致其他精神病人的精神陷入更加深度的错乱,第三病栋的建立也是为了避免他们干扰到其他病人的康复治疗。因此负责治疗第五病栋的心理医生和护士,都很特殊,每隔两天就要进行一次心理测试,如果检测不合格则是要强行替换。如果检测合格的话,则是一周轮换一次。”
“同时,诊疗患者的资料也是由主治医师负责,除非主治医师愿意上交给病院,否则我也没有权限阅读。”宋责牵强地解释道。
“宋责院长,难道又来了新的心理医生?看起来有些面生呀。”一位打扮邋遢的油头男医生谈笑风生地从姜庆等人身旁进过,对宋责笑道。
宋责并未隐瞒姜庆等人的身份,但也没有过多的解释,同样对那人报之一笑:“说话注意点,他们都是高层派来,特意来调查事情的。”
听到这两人是要前去五楼的油头医生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起来,干笑了几声后急忙地转身离去。
宋责见到油头医生变脸般的表情,自己也有些尴尬地笑了几声,再次叮嘱姜庆两人道:“总之,进行一定的调查了解可以,但是他们所说的话前往不要去理会,尤其是五楼的那位画师。”
“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二位,第五层楼治疗画师的吴清先生,不排除是因为画师的缘故而离奇死去的。”宋责语气幽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