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方保国的审讯

审讯室。

看到方新亭坐到对面，方保国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小时候起，堂弟一家的日子就比他们一家要好过。

因为他叔脑子活络，也会手艺，把手艺教给了堂弟。

他一直很嫉妒堂弟，凭什么堂弟可以过好日子。

而他们一家却生活拮据。

可他万没想到，堂弟一家去世后，他的日子越发艰难起来。

见方保国一直不说话，方新亭出声：「叫我来，不会是让我来看你这张老脸的吧？」

方保国：「我要吸烟。」

方新亭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烟，自己先点着，然后递给方保国。

方保国贪婪地吸了一口，又吐出烟圈，才问：「我能活下去吗？」

「要看你自己想死还是想活了。」方新亭把烟和打火机都装回口袋，「抬头看看你面前这一行字，想活的话就按上面说的办。」

方保国抬起头，面前的那八个字刺痛着他的眼睛。

他垂下头，不敢看。

方新亭屈指叩了叩桌面，提醒他：「有什么想说的赶紧说，不说我就出去了，没时间和你闲磨牙。」

方保国想了一想：「只要你保我活命，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保你活命？你当宪法是我制定的呢？」方新亭冷冷地一笑，「再说了，你所谓的秘密，我未必感兴趣。」

「这个秘密你绝对感兴趣，只要保我活命，我就告诉你。」方保国前倾着身子，眼中带着盼望。

方新亭身后的玻璃传来敲击声，听到这个暗号，方新亭思忖了一会：「你先说，是什么样的秘密。」

方保国再次吸了一口烟，「是关于你身世的秘密。」

听到方保国所说的果然是这个，方新亭已经没耐心了，「你早点把当年为什么杀害我父母的原因交待清楚，其他的，我没兴趣知道。」

见方新亭站起来，方保国急了：「新亭，我这次绝对不会骗你，你不是你爹妈的儿子！」

「不是？」方新亭冷冷地笑了：「我爸姓孔，我妈可能姓古，也可能姓宗。你所谓的秘密对我来说根本算不得秘密。」

「你怎么知道？」方保国睁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他耳中听到的。

「所以，你从头到尾都知道我爸妈不是我亲生父母。」方新亭心中的猜测得到证实，冷笑声更盛，「对于你来讲，我们一家人就是一块肥肉，你想吃肉时就割一割。当初，我父母是怎么对你的，你怎么就能下得了手？」

方保国急急的辩解：「当年谁知道你爸妈藏得是啥东西，万一是老物件，万一是那些不该藏的。你知道吗，咱们隔壁村有个庄稼汉藏了个老物件，一家人跟着倒霉，都快被打死了。我这是为咱们全家着想啊！」

「为了你们全家人着想，就和张双兰合谋把我爸妈杀了？你还挺会着想的。」方新亭冷冷地看着方保国。

「早晚会被人翻出来你爸妈藏的东西。」方保国再次辩解。

「那你知道我爸妈藏的是什么吗？」方新亭问他。

方保国想要站起来，却被手铐铐在椅子上，他情真意切地看着方新亭：

「肯定是蛙岛的东西！因为古抗美的父亲就去了蛙岛。说不定是古抗美她爸留给她的，我这也是为咱们全家着想！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啥知道是古抗美的东西？因为她傻啊，这个傻东西。」

「她把那两个知青视为知己，把心里的苦闷说给那两个女知青说。结果那两个女知青传得整个杏花岭都知道。上面的那些小将就过来找古抗美，打古抗美。而且那时，她怀了孕……未婚先孕啊！她可真不要脸！」

「她都不想想当年姓孔的为啥不要她？不就是因为她不自爱吗？新亭，说不定你的生父另有其人呢。你保我活命，我替你去找你亲生的爸。」

方新亭已经不想再听了，出声打断：「他们两个人有媒有聘，也当着我外祖母的面举办了仪式，只不过是没让外人知道罢了，只不过是没有一张结婚证罢了。正经的夫妻，怀孕生子不是很正常吗？」

「孔景鸾当年也是被那些人逼迫着与她分开，那些人不许他们去同一个地方！当年他们两个人都不知道有孩子了。75年后，孔景鸾一直在找她，找了十几年。」

「而且，你以为的宝藏，其实只是一张纸条！」方新亭低低地笑了，「上面只有我的名字，下面是一句爱你。合起来就是，新亭我爱你。」

「啥？啥纸条？」方保国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

「你这么多年来一直没和方军亭联系吧？你如果和他联系上一定会知道我亲生母亲当年藏的是什么。也多亏了方军亭，我才能找到那张纸条。那是我亲生母亲，唯一留给我的东西了。」方新亭神情淡淡地看着方保国。

「我没心情再听你在这里胡说什么了。你想交代就交代，不想交代也可以。反正我们国家不讲口供，只讲证据，只要证据完整，你就是一个字不说，也能定得了你的罪。」

方新亭说完，根本不等方保国反应过来，打开审讯室的门，走了出去。

门打开，又关闭。

审讯室里只剩下方保国一个人。

一股绝望淹没了他。

他大吼大叫起来：「方新亭，我是你大堂伯，你见死不救，不得好死！」

审讯室里静悄悄地，根本没人理会他。

方新亭通过外面的单向玻璃看着里面的方保国，唇角紧抿。

唐琮走过来，给他递了支烟。

方新亭接过来，狠狠地吸了一口，「接下来，你们还要继续审吗？」

唐琮和方新亭是几十年的朋友，有些担忧地看着方新亭。

「就像你说的，他交代不交代无所谓。只要证据链齐全就能定他的罪，倒是你，你没事吧？」唐琮关切地问。

「我没事！」方新亭摇头。

进入社会那么多年了，谁也不是傻子。

那一年顾向远结婚，孔景鸾在他办公室里看到了那张笛卡尔坐标的纸条脸色大变。

他就察觉出了什么。

「其实，我是谁家的孩子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我父母爱我。我知道我亲生母亲也爱我。这三个给予我生命的人，都爱我，这对于我来讲就足够了。」

方新亭勾起一抹笑。

前世加上今生，有很多事情他已经看明白了。

他和舅舅无缘，和弟弟妹妹也无缘。

和孔景鸾也没有父子的缘。

和孔渊渟和孔墨妙也只有师生情谊。

但他就因此而生活得不幸福了吗？

他有简思齐，他有意凝，他有无数的爱戴他的学生……

他是别人口里的升学率保证，响当当的一中校长，能以高中教师之身拿到正教授职称的传奇。

他带动了整个常青县的发展，教出了无数的大学生。

他手下有工厂有公司，在国外有公司，也有好友。

他比大多数人都要成功。

哪怕是不如意的前世……

他也比大多数人要成功。

而现在，妻子女儿都好好的，他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从审讯室里出来，方舟在外面等着他，焦急的迎上来：「伯，他说啥了？」

「方舟，我们回家！」方新亭朗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