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出淤泥而不染……吗？
“来来来，我们到了，各位下车吧，拿好你们的行李，接下来一个半月的时间你们就都要住这儿了，看，怎么样，还不错吧？”
董源下车，在他面前的是一栋呈‘凹字形’的建筑，不高，总共只有五层，建筑外围有一圈铁栅栏，透过栅栏能看到里面还有个小操场，董源估摸着这可能以前是某个学校的校舍，学校废弃之后被电影启蒙拿来当了艺考培训的校舍。
“看着还行啊？老董。”
乔冠俊紧跟着跳下车，隔着栅栏打量着校舍，此时燕子哥也从车上下来。
“这儿以前是个私立高中，后来高中垮了，教学楼卖了，现在被我们租过来当校舍用，你们左手那别栋是你们的还有其他老师的宿舍，也有一小部分右边住不下的学生的宿舍，还有公共澡堂和食堂，右边的别栋全是学生们的宿舍，中间的是教学区，一层表演，二层美术，三层四层是编导、文学和制片类，五层是领导办公室和模拟面试的考场。小彤，我帮你拎行李吧？”
“不用了，谢谢师哥，我能行。”
车彤小声拒绝了燕子哥的帮忙，后者手都伸出去了，却见车彤丝毫没有把行李箱递给他的意思，干笑了两声收了手，“那走吧，我带你们进去。”
算上燕子哥，一辆面包车总共六个人，除了董源、乔冠俊和车彤，还有两个美术系的大一学生，一男一女，董源并不认识他俩，乔冠俊和车彤似乎也不认识的样子，大家只是在车上做了粗浅的自我介绍，并没有深入交流。
美术系的男生叫李可，是个身材瘦高的河北人，平时话不多，给人一种相当沉默但是很有艺术家气质的感觉——这是高情商的说法，低情商的说法是就是个闷葫芦，然后一股子文艺青年的穿着打扮，恨不得让全世界走知道自己是学艺术的。
女生叫李安然，和李可是情侣关系，微胖，看着肉嘟嘟的，和李可相反，她就比较平易近人，虽然说不上活跃，但是完全属于正常社交能力的那一类人——和她比起来，乔冠俊和车彤都属于社交能力差的，尤其是车彤，这姑娘在生人面前属于三棍子打不出一句话的主儿。
燕子哥自称叫王燕，不过他还是喜欢别人叫他燕子哥，和来当助教的董源他们不一样，燕子哥并不负责日常的课程授课，也不负责答疑解惑，他主要负责机构的日常生活和经营，说直白点，就是当管账先生，同时负责安排学员的饮食起居。
而车彤的室友，燕子哥的女朋友韩梓铭，她是虽然是导演系的，但是要负责编导专业，和车彤不在一起。
“咱们电影启蒙今年总共有477名学员，其中报考表演方向的有150人，美术类方向的123人，编导方向51人，制片管理方向57人，导演方向27人，文学方向51人，摄影方向28人，当然了，他们主要报考的还是电影学院，毕竟咱们电影启蒙的校长就是电影学院毕业的，所以主攻电影学院嘛。”
燕子哥带着董源一行人走进校舍，路上路过教学区，一楼的形体教室里表演系的考生们已经开始训练了，董源估摸着，其他几个专业也差不多。
“我先带你们去放行李，之后咱们去和老师还有其他助教见一面，然后安排你们跟学生们见见，分一下每个人带多少学生。”
宿舍是双人间，不分男女寝，只安排男女分开住，当然情侣可以住一起，董源和乔冠俊住一屋，隔壁的车彤和负责教表演的老师住一屋——车彤很想跑，但是跑不掉。
董源检查了一下宿舍，整体来说还不错，像是个四星酒店的配置，一人一张床，一套桌椅，还有个小柜子可以放些书和杂物，只有一套公共衣柜，不过问题不大，董源也没打算用，没有独立卫浴，想上厕所和洗澡都得去公共的，刚才路过洗漱间的时候看到了洗衣机，整体的配置和电影学院的男寝差别不大。
“行李放好了吗？集合咯。”
“走吧老董，回来再看。”
“嗯，我把电脑插上就过去，马上。”
“你怎么还带个电脑来？我就带了个U盘装我的课件。”
“嗨，没什么，我这不是打算趁着假期干点副业吗，我在D站有个账号，平时会发一些我自己剪的视频和特效，这学期忙，都没怎么做，最近要是有空我想弄弄。”
“还是你行，哎你说我是不是也弄个账号啊？之前你说作品集什么的，我这个账号是不是要是弄好了就是作品集了？”
“那当然了，你可以把你拍的短片发上去，我寻思要是有人觉得好，说不定你还能接到活儿呢。”
“哎！早知道我也带电脑了，行我记住了，回去我就弄。”
“OK，你要是有啥不懂得可以问我。”
等董源和乔冠俊下楼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在聊天了，站在燕子哥身边的，是个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他正和车彤他们嘻嘻哈哈的聊着什么。
见董源和乔冠俊才来，燕子哥有些不悦的招呼他们，“怎么这么半天，咱们电影启蒙最重视纪律，下次不许这样了。快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机构的校长，也是电影学院毕业的大师哥，带出来的成功考生没有500也有480的影视培训牛人，袁思维。”
“哎哎，不用这么吹我，什么就牛人，那些成功考生自己也是有实力的。”
袁思维嘴上说着‘使不得，使不得’，但是从她表情上看还是和受用的，燕子哥也没客气，继续在哪儿拍马屁似的吹捧着。
袁思维，董源心里嗯了一声，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但是那应该是上辈子的事儿，可是上辈子自己怎么会听说过一个搞艺考培训的呢？
“董源，怎么了？”燕子哥看到董源若有所思的模样问道。
董源赶紧摆摆手，“啊师哥，没事儿。”
“没事儿就行，精神点，咱们现在去见你们的学生，不能让学生们看到你们邋邋遢遢的样子，知道吗！”
怎么觉得这人表演欲望这么强呢？董源看着和开车时候性格完全不同的燕子哥，让他想起了上辈子自己手底下有那么几个人，大领导来视察就演的吭哧吭哧干活儿，大领导一走就开始摸鱼——倒不是说这不对，但是至少别做的太露骨，不然会惹人生厌的。
“老董，他是不是有病？”
“老乔，这样的人社会上多的是，安啦，装没看到就行。”
袁思维和燕子哥不一样，他虽然是电影启蒙这机构的创始人，但是也是这里的教师之一，他亲自负责文学方向的考生，同时准备考导演方向考生也有他几节课。
“你们几个呢，来了我这里也不用太担心，专业课我都请了专业老师了，你们助教主要就是帮着专业老师收发作业啊，帮着答疑解惑什么的，你们的前辈们留下过一些上课用的PPT，你们一会儿可以拿着看一下，上面有一些考生常问的问题，你们照着回答就行，别乱说话知道吗？不要给考生增加不安。”
袁思维背着个手走在前面，虽然是在和董源他们说话，但是目光却从没在他们身上停留过，一旁的燕子哥则频频点头，这俩人的气质不说跟贾队长和皇军根本不像吧，那也是有几分神似。
“对了，”袁思维站在楼梯上转身对着还在下的董源他们，居高临下的视线扫视着，“你们要是有什么不懂得可以来问我，我办公室就在这栋的顶层，或者休息时间到我宿舍，都行，我宿舍就在你们楼上，记住了？”
见所有人都点头，袁思维心满意足似的露出了微笑，微胖的脸上的笑容在褶子里和胡茬里显得恶心，袁思维提了提皮带，“这是这二楼和三楼都是美术，虽然咱们这儿主攻电影学院，但是考生其实报考清美的居多，那两个……李安然和，男生叫什么来着？”
“李可，袁老师。”
“啊对，李安然和李可，你们两个一人一层，分开照顾学生，跟你们一起的还有四个清美的助教，要好好相处啊。”
李可和李安然被分配任务之后，袁思维带着剩下的人继续往上走，“这一层是制片和摄影，那俩小伙儿，你俩就这一层，正好俩班你俩一人一个，来，我带你们见见学生。”
袁思维敲了敲教室的门，“王老师，打扰一下，咱们的助教到了，我给您和大家介绍一下。”
“哎呦，可来了，来来快请，各位同学咱们暂停一下，让袁老师给各位介绍一下你们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助教师哥师姐。”
这个叫王老师的人不是电影学院的老师，董源在见到他的时候就下了如此判断，扭头看了眼投影仪放的电影，《霸王别姬》，还行，中规中矩的选择，是电影学院的老师上课不会讲，让学生回家自学的那一类。
“你们好，我叫董源，电影学院管理系的学生，很高兴能在这儿见到未来的师弟师妹们，接下来到考试结束的这段时间，各位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里找我，不管是学习生活还是对电影学院有什么问题，我能帮忙解决的就不会推脱，希望能帮大家都拿到好分数，都圆梦。”
“我叫乔冠俊，各位好，我和董源是同学，他说的就是我想说的，没了。”
董源瞅了乔冠俊一眼，后者摆烂一分钟.jpg。
王老师打了个哈哈，“看来都是挺有个性的两位助教师哥啊，好吧，这样，小董，你负责一班，小乔，你负责二班，到时候我把花名册给你们，慢慢熟悉咱们同学，好吧？”
“好的王老师。”
董源特乖巧的顺着王老师的话说道，乔冠俊也跟着点点头，惜字如金的跟个哑巴似的，看的董源想给他两脚——就算你小子不想来当助教，但是既来之则安之，在其位谋其职，拿多少钱干多少活儿，你好歹给个笑脸不行？你现在从事的可是服务业啊可恶！
“那王老师，我就不打扰您继续上课了，我带其他人继续上去看看。”
“好，袁老师慢走，小董小乔啊，现在咱们是两个班一起上的大课，你俩先到后面找个空座吧，一会儿课件咱们聊聊。”
穿过那些用好奇眼光看着自己的学生们，董源和乔冠俊走到教室后排的空座位，讲台上王老师继续放他的《霸王别姬》，然而讲台下的学生们却反应各异。
“老董，你觉得怎么样？这机构我看着悬。”
手机一阵震动，董源掏出来一看是旁边乔冠俊给他发的QQ，“确实，真正在听讲的也就十来个人吧，但是老乔，你别着急下定论，万一这些学生里面有和你一样的不需要听讲的呢？”
“他们最好是。”
董源看着乔冠俊，后者虽然已经过了一个学期，稍微圆滑了一点，但是也仅限于一点，乔冠俊本质上还是那个对电影艺术有着几乎是崇拜的狂热的那个乔冠俊，他虽然接受了‘穷就拍不了电所以得先搞钱’的概念，但是让他无视那些把学怎么拍电影当成玩乐理由的艺考生，他还是做不到的。
董源也不想劝乔冠俊什么，毕竟每个人和每个人都不一样，比这些准备艺考的学生还混日子的人董源都在这一行里见过，他所以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乔冠俊大概是没见过，董源因此觉得，等他见多了，习惯了，自然就好了。
丑小鸭之所以能成为白天鹅那是因为人家本身就是天鹅的苗子，董源打了个哈切看着这一屋子的艺考生，在座的各位能有几个白天鹅的苗子，还真不好说。
再说管理系的考试和楼上编导导演摄影，楼下美术表演，那些需要一定专业知识和技巧的都不一样，在座的，真冲着管理系来的，估计没几个，大概是听说了管理系的考试简单，不需要学太多东西之类的说法才来的吧？
但是那和我董源又有什么关系？董源想着，在其位谋其职，6000块的工资，玩儿的什么命，较的什么真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