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进入御书房,齐珲就看到了案几旁的那抹明黄色身影正欣赏着一幅仕女图,尽管多年过去了,但齐珲依然记得这是当初自己为取悦圣心而花重金求访得来的。
明德帝为表现对齐珲的重视便将它挂在了御书房,可在齐珲当丞相的这十年里,明德帝到御书房的次数屈指可数,可见皇上并不喜欢此画,今天怎么会…
“万岁爷,丞相到了”
“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明德帝将目光从仕女画收了回来,他抬了抬手,谢堇会意上前,虚扶着明德帝坐到一旁的紫檀木太师椅上。
待明德帝坐下后,谢堇退往金丝楠木柱子旁以便明德帝传唤。
明德帝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齐珲,“你可知朕今天为何把你叫过来?”
“微臣不知,陛下,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齐珲略带惶恐地回道。
“呵!你不知道?那朕就让你看看!谢堇,将那封急递拿给齐珲看。”
谢堇将之前冯永祝呈上来的急递从书案上拿给了齐珲跟前。“丞相大人,请”
齐珲接过了谢堇手中的急递,细细地默读了起来,越读齐珲的脸色越白。虽说之前冯永祝已经给他透了底,但他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仅河东一个省就有几十万流民和十多万起义军!难怪皇上会急召他入宫。
齐珲重重地磕了个头他失声道“陛下!微臣的确不知道此事,定是那地方官吏懈政才酿成此祸!”
“呵!朕把整个大雍朝交给你管理,无非就是想放松几年,你就是这么给朕管理的吗?啊?”
见明德帝面有愠色谢堇赶忙上前为他顺了顺气,“万岁爷,息怒,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且听丞相怎么说吧。”
“陛下,千错万错都是微臣的错,请您息怒!”说着齐珲又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明德帝指着齐珲:“哼!当然你的错不然还是朕的错?”
“微臣、微臣不是这个意思!陛下明察!”
正在给明德帝顺气的谢堇这时出声道:“万岁爷,这个世上谁都有可能犯错,但万岁爷是绝对不会错的,再说了天下没有无不是的父母。而万岁爷是统治这天下百姓的君主,自然是天下人的父亲,又怎么会犯错呢?”
听到谢堇的话,明德帝的脸色缓和了几分,“知我者,谢堇也!”
闻言,谢堇带着又欣喜又惶恐的语气说“万岁爷,您真是折煞奴才了!”明德帝对谢堇的这句话却不以为意。
“齐珲,朕命你十日内解决这件事,不然这大雍朝是该换一个丞相了!”
听到这话,齐珲身子抖了一下,他连忙应到“微臣遵旨!”
“谢堇!将齐珲带下去吧。”
“奴才遵旨!”
“微臣告退。”
谢堇和齐珲出了御书房,齐珲诚恳地向谢堇拱了拱手。
“多谢公公在皇上面前为我解围,今日之恩齐某一定铭记在心。”
谢堇闻言摆了摆手,“无妨,你我一同管理这大雍朝政事已有十年了,在万岁爷面前为你说几句话也是应该的。只是大人这河东省的事情可千万不可耽搁!”
“公公放心,齐某这去就召集同僚商量此事!”
“去吧。”
齐珲向谢堇作了一揖后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谢堇意味深长地看着齐珲的背影,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的嗤笑了一声。
把守御书房门口的两个小太监听到这声带有轻蔑意味的笑忍不住面面相觑,谢堇转身进入御书房在临进门时冷冷地瞥了两个太监一眼。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们清楚,不要让我听到什么闲言碎语。”
那宛若实质的目光和没有一丝起伏的话语让两个小太监心里咯噔一下,他们下意识地跪下了。
“公公!今日奴才们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没有听到!”
谢堇这才踏入了御书房,而他的离开让两个小太监齐齐松了口气,同时又对自己差点惹怒谢堇的行为而后怕不已…
……………
黑云压城,在这暴风雨来临的之际,整个京城狂风大作,雷声隐隐。而在皇宫中另一边,即将置身于暴风雨中的议事房也注定不会平静。
议事房压抑的气氛让六部尚书和御史大夫惴惴不安,他们安静地坐在议事房中为议事官员准备的大红酸枝竹枝圈椅上,谁都不敢吭声,只等着上首的丞相发话。
“你们可知今日叫诸位来有何用意?”
“臣等不知,请丞相明示。”
“呵!不知?你们是怎么当差的?当日河东刚发生起义的时候你们难道都不知道吗?现在却愈发严重,竟闹到了皇上那里去!几十万灾民和十多万起义军!何尚书、吕尚书这就是你们办的好差事嗯?”
被点名的户部尚书何云,兵部尚书吕蒙正冷汗连连。
“丞相大人!这…这着实不怪我们啊!国库空虚,这你也是知道的,前阵子还为皇上拨款修玉芙宫…国库存银所剩无几,能拨给河东省赈灾的只有五万两…可您也知道这根本就不够,再加上下面层层剥削…”
“是啊!丞相大人,我兵部的军费年年缩减,现如今已拖欠了各地方将士近一年的军响。工部那边也已经很久没有给兵部提供武器装备了,所以…”
吕蒙正的话让工部尚书马修宁当即变了脸色,他怒视吕蒙正,“吕大人!你这话什么意思?全国各地驻军将近百万!如今我工部也穷得揭不开锅了,哪来的银子制造武器?”
“没有银子?谁人不知工部油水最肥,我看全被你捞了吧?我可记得上个月你又娶了几房貌美的姨太太!”
这一番话让马修宁气得胸口起伏,他指着吕蒙正“你…你休得胡说!”
眼见兵部尚书和工部尚书要吵起来了,何云连同其他部门的尚书开始和稀泥。
“唉呀!吕尚书你就少说两句吧。”
“马尚书您消消气,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
“是啊,是啊,伤了和气就不好了…”
各部尚书你一言我一句地劝告两人,场面一度嘈杂。齐珲只感觉脑袋嗡嗡响,他扫落了放在桌面上的青花瓷茶杯,杯子与地板接触发出了巨大声响,原本嘈杂的议事房瞬间变得鸦鹊无声。“议事房中吵吵闹闹成何体统?都给我坐回去。”
“丞相见谅,是我等失礼了。”说完六部尚书就悻悻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就连吕蒙正和马修宁也不敢多吭一声。
“好了,本相现在也不追究你等的责任,当务之急先想个法子解决河东的事情,不然本相官帽难保你们也别想好过!要知道没有本相你们那来的今天!”
“丞相之恩,我等没齿难忘,无论如何我等定与您共进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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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充一下:第六章开头的歌词是南北朝时期南朝陈朝最后一个君主陈叔宝所作的《玉树后庭花》,亦被称为靡靡之音。唐朝杜牧《泊秦淮》中“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中的后庭花指的就是这首《玉树后庭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