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行医治病
张风眠站在瑶都城的大街上,摸着自己干瘪瘪的钱袋子,不由苦笑了一声,现在竟然连喝顿酒的钱都不够,难道自己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北周恶人谷十大恶人竟然要沦落到去做贼的地步?这要是传出江湖,非笑掉别人的大牙不可。
这个四个多月来,张风眠受恶人谷谷主雪魔所托,大老远从北周一路赶至南曌,千辛万苦才来到瑶郡首府,基本上都是在潜逃中度过。虽说恶人谷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江湖势力所在,但也架不住被江湖上的正道高手群起而攻之。那也并非是恶人谷的恶人就好惹的,莫不是张风眠有重要任务在身上,也不怕正面硬刚。只是苍蝇多了,想脱身也难。
他倒不担心那些北周的正道高手们会追杀到这里来,那些恨不得把名字刻在自己脑门上来表示自己是在追杀大恶人张风眠的江湖高手们,没几个会愿意乔装打扮通过这层层边关哨卡。何况这里不是北周,南曌特设的武林机构凌雪阁是不会任由这些国外的江湖势力到本国来胡闹的。
张风眠现在最主要的是解决自己肚子的问题。肚子没有填饱,也没办法去完成老大交代的任务。
“嗯,寻味豆花店,就这家吧。”张风眠看着不远处的一块招牌,嘴里念着自言自语着,仿佛鼻子里已经闻到了豆腐脑的沁香,不禁暗嘲自己也沦落到了只吃得起一碗豆腐脑的地步了。
这味道还真不错。张风眠边吃着豆腐脑边想,这瑶都城应该是不会有什么正道高手的,就算在这里做贼也好过去乞讨,何况做贼还有种光明正大的口号叫做劫富济贫,是有不少自命不凡的正道侠士这么干过,毕竟乞讨的话真的是辱没了恶人谷响亮的名声。
自己钱袋中只剩下几枚铜钱了,也算是够贫的了吧,让那些有钱人救济一下自己应该无伤大雅吧。这种偏远的地方又没什么名门大派,在南曌也没几人能认得自己,正好还可以养一下伤,北周锦衣卫严铁衣的那一记铁砂掌可是够狠辣的。
“老板娘,再来两个大肉饼。”一个客人叫道。
老板娘此时却无暇理会,她正在店门口拉着一个年轻人的胳膊,连生意也不顾了,口中说道:“哟,这不是阿来嘛,怎么好几天都不来了,快进来坐呀。”
那年轻人一脸尴尬,推辞道:“不用了,府里还有急事要办。”
一个少女从内厢走了出来,阴沉着脸道:“妈,你不要理会这个没良心的负心汉,他要走就让他走就是了。以后都不要再来了。”
看到这少女,那年轻人反而自己走了进来,搓着手嘿嘿傻笑道:“阿兰,你别生气,我给你赔不是还不成吗。”
这年轻人不是旁人,正是林府张来张大门房。
这几天张来的日子可不太好过。小少爷自从醒后跟像变了个人似的,看起来总是痴痴的,也不说话。小少爷的病不好,老爷和夫人的心情当然更不好,府中的下人们个个战战兢兢的,生怕一不小心若触怒了老爷,那可就惨了,府里那两位少爷都让老爷给打得个把月都下不得床了。
但张来比别人更加苦闷。其起因就是那天小少爷摔伤,府里乱成一团,他连晚饭也没来得及吃,于是便跑到这里敲门讨了碗豆腐脑垫垫肚子。吃完后张来与她们娘俩聊了会天,老板娘没多久便借口有事出去了,留下他与阿兰在屋中独处,也不知那晚是什么邪火上身了还是怎么的,不知不觉便与阿兰搂搂抱抱起来,阿兰也是半推半就,两人稀里糊涂中就成了好事。完事后张来还没穿好裤子,老板娘就拎着棍子噹地一声就踹门进来了,一副捉奸在床怒不可遏的模样。张来纳闷了,咋就这么巧呢,莫非这便宜丈母娘一直在门外偷听来着?
但人在屋檐下,张也不得人不低头了,好话说了一大堆,但老板娘让张来马上娶阿兰这事他死活就是没答应,林府的家规可严得很,自己成家总要跟管事的阿成哥说一下吧,阿成哥肯定要报告殷总管吧,殷总管说不定就跟老爷说了,这时候哪能再给府里添这摊子麻烦啊。林府上下这会子都沮丧着脸,就他在办好事,这不是存心跟林家过不去嘛,张来可不能这么没眼力劲儿,硬要往人家刀口上撞。
不过张来也心怀歉疚,便走到阿兰旁边,小声说道:“阿兰,这府里的情形你应该也是知道一些的,我现在也是身不由己,实在没办法。不过你放心,等这事一过去,我肯定会娶你过门的。”
阿兰给了张来一个白眼,说道:“除了你我就嫁不出去了?”偷偷瞟了老板娘一眼,阿兰低声说道:“别理我妈,她老急着想把我早点嫁出去。你要在太守府内要好好做事,争取早日能当个管事,我嫁过来也能风光些。”
张来连连点头称是。
阿兰又问道:“小少爷的病怎么样了?”
张来皱着眉头说道:“还是不行,小少爷醒后好几天了,都没说过一句话,听说除了夫人以外,谁也不能跟他亲近。老夫人已经打算派人往京里送信,要从宫里请两位御医过来,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张风眠内力深厚,将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心中不由一动。
江湖中人整天打打杀杀,大都略通点医术,恶人谷在江湖上成名已久,源远流长,在疗伤之道自成一派,而且邪术会的也不少,如张风眠自己最擅长的“招魂手”,无论多重的伤都能给他续上几日寿命,但过了四五天之后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了。单凭这一手绝技就足以令张风眠不至于去要饭乞讨。何况他张风眠此行受谷主所托,到瑶郡都城的林府来寻一个小娃娃,听这俩人的对话,想必便是了。不如就着执行任务的同时解决一下自己的温饱问题也不失为一个一举两得的好办法。
张风眠起身长笑,向张来说道:“这位兄弟,府上可是有人身体不适?在下或许倒可以去一试。”
张来看了看眼前这位有几分落泊的中年白衣文士,心中不禁有些怀疑:“你?”
张风眠淡淡一笑,从怀中取出仅有的两枚铜钱,用食指抵住竖在桌上,微一运气,两个铜钱便无声无息地被嵌入到桌面之中。
阿兰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张来脚肚也有些发软,他当了几年林府的门房,见识和胆气也还算都长了不少,佯装镇定,颤声说道:“这只是武功,并不说明你能治病。”
张风眠有些惊讶,这么一个小小的家丁居然还有点见识。
“武功能杀人,同样也能医人。”张风眠满脸傲气,“在下行走江湖多年,见识过无数疑难杂症,素来都是手到病除,还从没遇到过在下医不好的伤。”
张来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可以带你去,但老爷不一定愿意见你。”
张风眠大言不惭:“你只管带我去便是,见不见我那也要看你家老爷是否有识人之能了。”
张来想了半天,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思领着张风眠进了林府。他先向管事阿成禀报了此事,阿成也不敢作主,只好请来府内老总管殷鹏程对张风眠仔细盘问了一番,这才来到内府请示林栋。
林栋最近消瘦了不少,林戟的事已经够他烦的了,城里的大小官员还偏来凑热闹,一听说太守大人的小公子受伤了,纷纷带着厚礼前来向太守大人表示慰问,一时间林府门前门庭若市,林栋一怒之下下令谁也不见,就连那安逸王也吃了个闭门羹。
“嗯,那张先生是个江湖人吗?”听了阿成的禀报,林栋沉吟了一会儿道,“殷总管怎么说?”
阿成俯首说道:“殷老总管说此人确是江湖上一流的高手,虽一时看不出他出自何门何派,但从他身上暗藏的武功来看也算是一个大家,应该不至于做出欺诈钱财这类屑小之事。”
林栋点头道:“也罢。我就去见上一见,但愿他真的能治好戟儿的病。”
谁知张风眠心中此时正不免有些后悔莫及,这瑶郡太守是什么样的人物哪,怎么府中竟会高手如云,难道南曌的武林人士都已改行做看家护院的了?仅这坐在对面的这位老管家神气内敛,含而不露,一身浑厚的功力就不在自己之下,想必也该在十段上下,或者更应该是在十一段力宗之上,而门口站着的那几个粗壮的家将亦是渊停岳峙,显然也是江湖上不可多见的九段以上的高手,若是自己治不好那小少爷的病,恐怕比在北周时被正道高手的围攻又有何不同呢。
“张先生请坐。”林栋向张风眠示意道,“请用茶。”
张风眠谢过了,暗暗打量了林栋一番,眼前此人完全不韵武功,手下怎么会有殷总管这般厉害的高手做家仆呢?
林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听口音,张先生貌似是北周人氏?”眼前这人来历不明,底细不清,他不得不小心。
张风眠答道:“不错,不过在下行走江湖多年,早已习惯了四海为家。”
林栋喝了口茶,道:“那北周的‘药林居士’杜德民杜老先生先生可认识?”
“杜老先生高居庙堂之上,在下又岂高攀得上呢。”张风眠含糊答道。
林栋却会错了意,那杜德民乃北周名医,医术高明,他所著的《药林笔记》为医学一道有不世之劳,还以为这个从北周来的张先生若能与他有些什么联系,必定也是个医术高明的神医。“张先生行医就诊,怎么没有带上一个药箱呢?”
张风眠不动声色,反问道:“行医治病本来就不是张某的本行,张某只是听贵府下人谈及令公子病情,一时起了好奇之心便想来看看自己是否能帮得上些忙而已,况且先前那些大夫想必都带着药箱和药僮,可曾治好令公子的病?”
林栋一时语塞。
张风眠咳了一声,这林栋林太守可不比那姓张的呆呼呼的家人,再问下去非要露馅不可,于是说道:“听府上的下人说,贵府小公子是从高处摔伤了脑部,导致醒后性情大变?”
林栋也是关心则乱,答道:“正是,小儿自从摔伤醒后,就变得行为孤僻,沉默寡言……”
张风眠打断道:“那好,可否先让在下见一下小公子,也好确诊病情,作出个医治之法?”
林栋见他如此热情,心中疑虑不由也消减了几分,犹豫了片刻道:“来人,去告诉夫人,带戟儿到偏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