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笑谈风月(三)

第二百六十五章 笑谈风月(三)

风月往事,在着几樽清酒的交灌下开始渐渐清晰。于是,不少意气风的公子们嘴里大笑。笑谈年少风花雪月。

有人说,“我小的时候很喜欢一个小姐。我当时家中败落,是个穷村里的教书先生,有一天上镇赶集,却看见她的帘轿精致。那时候杏花闹枝头,春色盎然,长风吹起她的帘轿,我遥遥望了一眼,然后就是一辈子的怀念。她穿着粉紫色的罗裙,眼睛清澈,端庄大方,对着轻轻一笑。后来我的家族重新盛起,我被送到青篱来,至今未见她一面。”

有人说,“我的爱人是我很小时期的邻居,那个时候父亲还没成状元,我和她两个生在乡村,她和我很要好。后来父亲得道,我搬到了京城居住,临走前我对她说,等我,我一定会回来的。结果,她真的等了下去,等了十年,十年后她死了,我是在前往青篱求学是匆匆路过她的坟才知道的。她的坟,长着很多草。”

有人说,“我曾经流连花丛之中,认识过一个花魁,名字叫做夜籁,夜籁长得很美,我和她经常在月下把酒吟诗,经常嬉戏玩闹,我有一次玩笑说我要娶她,谁知这个傻姑娘居然当了真,为了入我家门不惜自毁容颜然后离开风尘。只可惜,我家世严谨,最终还是辜负了她。她后来嫁人了,也不知道是嫁给了谁。谁那么好福气娶得这样一个好女孩。”

所有少年时期的荒唐事情,到了以后回忆起来,拿着一坛清酒,灌入喉咙,然后泪如雨下。

这些错过的人,这些错过的爱情,都是回望往生时,每个人泪光之中闪动的身影。

我爱的人,我爱的人,爱我的人,爱我的人。如今,几年风雨,几年风尘,几年沧海,几年桑田,你们可都还是旧时的模样?

“我小时候爱过一个扎着羊角辫的说戏姑娘…”

“哈,我曾经为了见心爱的花魁而抛下万两黄金!”

“说来也傻,我当初爱人生病了,我一天爬了十二座山,给她求了十二道护身符。”

“这有什么,我还编过一个月的草蚂蚱只为她高兴呢。”

“……”

这样的喧哗声中,不知谁泪沾衣裳,不知谁高昂着头,不让眼泪流下。不知道是谁回忆起了谁。

莫言之听着,听着,然后也笑了,她没有醉,只是眼睛已经醉了。

“其实,女人也是有些好的。”

“狗屁,坏的就是疯子,好的就是傻子。”一人冷笑,眼睛却是通红。

室内的气氛一时间又沉默了下去,有人断断续续的抽泣声想起,那些七尺男儿们全都满眼悲凉。

这只是一次放纵,放纵之后,他们依旧风流依旧鲜衣怒马,依旧志在四方。只是一次放纵。

莫言之看着旁边的两人,然后笑问道:“你们有没有什么风花雪月的往事。”

文尚翎眨了眨眼睛,然后点头,笑:“人不风流枉少年,我当然是有了。”

他微笑着,眸光之中却是一片苍老,“只是,忘记了。”

莫言之摇头,把他面前的杯子倒酒倒的满满的,“不可能,那些深刻的风月故事不可能会忘记的。”

文尚翎出神看着杯中的浊黄清酒,看久了然后忽然流笑了起来,半是怀念半是悲伤,眼神暗淡只是再深处却是如同在寂寂千山里行走的旅客,那样的悲哀浓厚仿佛将沧海的碧浪尽泯,曲终人散,相见无期。

莫言之微叹,然后目光看向对面的容谙,容谙此刻玉颜平静,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事情。

“其实,我小时候还真的没有什么风月可谈,”莫言之决定抛砖引玉,笑着坦白:“年少时期,除了书房就是寝室,出了寝室,又是书房。”那书房就是一间黑屋子,那寝室依旧是一间黑屋子。

“你依旧是年少。”容谙忽然抬头,目光极其清淡,他凤眸里黑色的瞳孔照应出这里的人间繁华,喧嚣不绝,寂寂黑色。红衣黑,他妖娆他冷漠,他喜怒无常,他阴晴不定,同样,他孤独他寂寞,众人皆醉唯他独醒。用着一种几近冷漠的平淡目光看遍人间百态。

莫言之心中轻轻地摇头,轻轻地叹息,只是表面上依旧微笑如初。

她目光静静看着容谙,唇角勾勒出一抹笑意,很轻很柔,像是湛蓝天空下飘忽的绒絮,浮浮沉沉,扰乱人心。莫言之又将他面前的金樽倒满酒,道:“这些风花雪月有也好无也好,都不需要太过执著,千帆过尽,枯木又春,当我们登高远望看遍人间风景时,才会明白。”她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朝着两人一举,道:“世事浮沉,唯此心永恒。”

文尚翎也举杯,微笑:“世事浮沉,唯此心永恒。”

剩下容谙一人,凤眸死死看着莫言之,莫言之保持着举杯的姿势,目光含笑。

许久,容谙也笑了,本来不轻易微笑的人,突然笑起来,就像是一瞬间那枯稿成艳骨,败草再绿,秋天时节南飞的鸿雁掠眸转身,双翅浮过万般光影。

“好,”他凤眸也碎出点点微笑,举杯同他们,“世事浮沉,唯此心永恒。”

旁边扶琴的黄裳女子半遮容颜,轻轻谈奏起丝弦,然后声音婉转:“

昔时纵歌画舫,千里碧波皎月无边。旁有佳人,怀有金樽。听丝竹悦耳,看美人风流。鲜衣怒马剑指天涯,乘舟行过山河万里,高原星辰似锦,大漠驼铃阵阵,沙亮如雪,扬鞭且去大醉三场!谁与我共?

勒马西山,东至沧海浩荡,无边无际,霞光万丈,水天一色,拂晓金光射落九州,恍如百丈重锦,天光云影,锦绣无双。明明媚媚,江山如画。

掷千金只为博伊人回眸一笑,红唇贝齿,饮百酒只愿与高士谈古论今,共赏英雄!

豪杰志在四方,位临庙堂则应权倾朝野,身在江湖则该造福一方,世事跌宕,早生华,往日旧人永埋青山绿水,孤坟遍野,谁怜我泪下怆然。

呜呼哉!十年兰柯梦,年少风月终是空谈。”

……

第二日,万里无云,苍天茫茫。

“你确定要带这么多东西。”莫言之坐在棕红马上,挑眉看着云裔将一箱又一箱的东西放入车轿内。

“这里面的东西都是必需品。”云裔微笑,然后指挥着一搬运的小厮,“把那金红色的箱子放在最里面,对,就是那里。”

绿绮和文尚翎而后出来,绿绮今日有些疲惫,黑色的眼眸下一圈淡淡乌青。她走向莫言之,然后翻身,骑上了莫言之旁边的一匹白马。

文尚翎行步顾院长去,看着来来往往搬运的人群,有些疑惑:“院长这是在干什么。”

顾院长回答道:“就要出去傲天了,把一些东西整理一下。”

“为什么?”

“在傲天玩上一段世间后,我打算直接回齐国,不回书院了。”

“原来院长是齐国人啊。”

“恩。”

待终于将一切都准备好了,一行人好好这才出。殷虚长老一群人在前方带路,仿佛昨日的事情不曾生,还是一样的高傲。

傲天近几日加强对于国边境人员进出的管辖,如今没有国内监国院亲自授予的通行证,不得入内,无论是谁人,一律不放行。

这条律令是傲天的圣女前几日才刚刚颁布,实行几日效果也颇为显著。国内的动乱事故,如今少了很多。

傲天的新皇登基,圣女广邀天下人,来参加者不需要通行证,但是必需有一位神殿长老出示神殿的关口令。

“通行证!”

傲天的国境,两名士兵把手中长枪一交叉,面无表情说道。

殷虚长老自车内而下,眼睛冷冷看着那两名士兵,然后沉着声音:“混帐东西,难道没有看到我的轿子吗。”

左边的士兵将眉毛高挑,那浑身黑色的轿子是神殿殷虚长老的特有标志,他们自然是认识。但是圣女有令,通行者必需出示通行令,长老则必需出示关口令。这是规矩,圣女还重重警告过,就算是长老本人出面,没有关口令,也不放行。

莫言之骑着马在后面,她看着前方生的一切,微微皱了皱眉毛,看来今天入境不会那么太平。

“还请殷虚长老出示关口令。”两名士兵面无表情说道。

“无知小儿。”殷虚长老脸色很是难看,然后将手伸入袖子之中,摸了摸。脸色忽然一变。殷虚长老有摸了摸另一只袖子,上下全身都找遍了,可是那关口令,却不知何处。

在后方,云裔将车帘掀开一角,目光薄凉看着眼前的一切,微笑:“这圣女还真是心急,这么快就打算给神殿一个教训。”

“长老,请出示关口令。”两名士兵似乎已经察觉出了不对劲的地方,又重复了一遍。

昨夜即兴写了中间那一段文字。幸好,我自是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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