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心
已是深夜,兮云景房间的灯依旧亮着。说去办事的肖志明直到现在兮云景也还未见过他的身影,偌大的两百多平的套间只有兮云景孤身一人。兮云景从小到大即是如此,他并非是不害怕,而是已经习惯了没有陪伴的每一个夜晚。自毕业过后,兮云景每天基本都待在这座房子里,除了吃就是睡要么就是玩,他愈发的厌倦着这样的生活,兮云景渴望改变着这的一切,可却无能为力。
兮云景摘下耳机,望向夜空中的明月,不知何时已染成了血红色。兮云景自从毕业以后,压抑感与日俱增,深夜的孤独之感更是沉重。
“出去走走吧,再不出去走走感觉我整个人都要烂掉了。”兮云景自言自语道。说罢,兮云景穿起鞋子离开了小区。凌晨的街道空空如也,街道上的微风是唯一与此刻的兮云景相伴的东西。穿过几条熟悉的街道,兮云景来到市中心江边的河堤街上慢悠悠的散着步。望着寂静的湖泊映照出天空的血月,兮云景并没有觉得任何不妥,他不惧怕任何东西,因为这世界并没有什么他值得留念的,只要能给他一个理由,哪怕在下一刻死去兮云景也会觉得无所谓。他是痛苦且寂寞的活着。
兮云景将一只手撑在石头做的围栏上静静的打量着平静的湖面。突然的一股寒风袭来,使兮云景感觉到后背有些发凉。兮云景打了个喷嚏,不仅仅是一个喷嚏,在这寂寥的凌晨,平日里最普通的一个喷嚏在此刻也被无限放大。
沙沙沙,兮云景似乎感觉周围有某种东西正缓缓想他靠近,似乎是在身后那茂密的人工植林之间。兮云景环顾了一下四周空无一人,于是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往植林走去,耸下腰拨开植被,兮云景接着月光并未发现有何异样。
“什么鬼?还以为是有什么东西呢?”兮云景松了一口气抱怨着说道。兮云景正欲转身离开时,发现自己地板上头顶的倒影有另一个倒影在不断放大。兮云景屏住呼吸,缓缓将身子转向后方。赫然出现的是一位脸带面具拥有暗红色瞳孔的男子站在兮云景的身后,男子身后的巨大血月与暗红色的瞳孔相互映照着,恐惧与不安弥漫上兮云景的心头。
…………
“事情有何发展吗?”低沉沙哑的声音似乎透露出这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
“您放心,我已经派人前去引导了。”另一名声音青涩的男子恭敬的回答道。
“好,要尽快将他指引往正确的道路上。”老者继续说道。
年轻男子似乎有些扭捏着。
“怎么了?”老者开口问道,低沉沙哑的声音再次回荡在狭小的房间内。
“似乎有人有意无意的在靠近他,特别是近半个月来尤为频繁。”年轻男子继续说道。
“哦?是他们的人吗?”老者的情绪似乎有些波动。
年轻男子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但有一晚,我的秘卜感觉到了剧烈的威压。”
老者皱了皱眉头,“你的秘卜虽说算不上很强,但也同样是七十二柱魔神中的魔神直系血脉了,能让你的秘卜感觉到威压的也只有上五位魔神中的另四位的后裔了。你暂时先好好观察吧。”老者右手一挥,身影消失在了房间之中。
.........
“你是谁?为什么突然出现在我的身后?”突如其来的恐惧使兮云景本能的双腿发软瘫倒在地。
“不要害怕,我并不会对你怎么样,你是最尊贵的君王,魔神一族的未来就交付在你的身上了。
”男子并没有回答兮云景的问题,而是自顾自的说道。
见男人并没有敌意,兮云景也是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沾满灰尘的衣服。
“我对你所说的什么魔神一族的未来没有丝毫兴趣,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兮云景迈开步子准备离开这里。
“难道你就对自己的身世一点都不感兴趣吗?”男子不紧不慢的说道,说完向江边走去,兮云景听到这句话后顿时停下了脚步。是啊,我真的对自己的一切都不感兴趣么?或许他知道些什么吧?兮云景再次回想起在比尔德堡学院的梧桐树下与筱想雅的约定。兮云景便随着男子的步伐来到江边的围栏上眺望着远方。
“你肯定很好奇为什么父母从未寻找过你,将你抚养长大的肖志明也闭口不谈有关你身世的一切。”男子开口说道。
“有关你父母的一切我并不能告诉你些什么,但唯一可以告诉你的是,你的父母需要你的帮助。但这并不是必须的,你可以选择继续堕落,无忧无虑的活着,因为这关乎到你的性命之忧。这或许就是你父母多年未曾来见你的原因。”男子继续自顾自的说道。
“恐怕你听的有些困了吧?来给你讲个故事吧,很久很久以前,距今恐怕也足有上万年之久了吧,那时的世界上仍存留存着神的存在。神也分好坏,大多数东方的神明都代表着正义、纯洁的天神,以创世神盘古为首,而西方的神明则以七十二柱魔神之首的魔神巴尔带领,代表着的则是邪恶。在那时原本井水不犯河水的众神却突然爆发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战。直到如今都不曾得知其中的真相,众说纷纭,有的说魔神的实力愈发强横想要将东方神明一并吞噬。也有人说东方神明自持所谓正义,想消灭一切邪恶的存在。”虽然兮云景听的身份糊涂不明其中,可借着月光他能感受男子眼中所流露出的悲伤。
“抱歉,和你说了那么多不相关的事。如果你决定好了就可以去寻找肖志明。他会告诉该如何去做的。”说完男子便走入人工植林之中消失不见。
………
人工植林的不远处似乎躺着好似人的身体,那人头上长了两只浅短的犄角,紫褐色瞳孔中正缓缓的滴落着暗红色的鲜血....
半个月后。
兮云景双手十指合十靠在脑门后,躺在床上望着洁白的天花板不断回想起那晚所发生的事情,那男人所说的话使得兮云景很是在意。但对于兮云景来讲,任何事对他来说都无所谓,如果不能给予他一个充足的理由,即便再如此合乎情理他都无法拿出动力。兮云景与别人最不相同的一点恐怕就是这儿吧,他无法像别人一样不论缘由、不求结果,随心所欲的去做一件事,这是他缺少的,同时也是他渴望的,因为他十分清楚,没有人会在意,更不会得到认可,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享受着孤独、却又挣扎着。
“叮咚~”客厅的门铃声传入兮云景的耳朵,兮云景打开大门发现前来的是筱想雅,筱想雅今天穿着一身粉色,不仅短袖是粉色的、短裤是粉色的就连鞋子也是粉色的运动鞋。全身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筱想雅手中还拿着一个小袋子。兮云景示意她进来。
“你怎么又来了?”兮云景疑惑道。
筱想雅听了顿时有些生气,熟练的嘟起那招牌的小嘴双手插腰嚷嚷道:“我难道就不能来嘛?”,“哼,不是我,谁还理你?”筱想雅小声嘀咕道,随即将手中的袋子递给了兮云景。
“喏。”
“给我的吗?这里边是啥?”兮云景说完将袋子打开,里边赫然放的是一个精巧的粉色小饭盒,里边装着数十个饱满的饺子。兮云景光着手抓起一个吃了起来,放入口中将其咬破时饺子一股浓重的韭菜猪肉味夹杂着滚烫的汁水着让兮云景的口腔一顿火辣。
“烫!烫!”兮云景感觉喉咙一阵火热。筱想雅看着一旁洋相百出的兮云景努力的捂着嘴不让自己笑的太大声,筱想雅那俏美的容颜深深的烙印在兮云景的脑海中,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兮云景的房间内,兮云景看着自己的模样也跟着笑了起来,愈笑愈大声甚至盖过了筱想雅的声音,兮云景那支离破碎的心灵似乎又加速跳动了几分。筱想雅看着眼前有些癫狂的兮云景顿时有些被吓到了,下意识用手背摸了摸兮云景的头。
“也没发烧呀,这饺子也是我现做现拿过来,我也吃过,也没有毒呀。咋还能把你吃啥了呀?”筱想雅一瞬间的功夫跑到房间门后缓缓探出个小脑袋,两只眼睛使劲的打量着一旁兮云景,露出一副警戒的模样。
“没有,只是好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或者说是从未有过的感觉。”兮云景眼角微微泛起涟漪。“那…好吃吗?好吃吗?”筱想雅满脸期待。
“好吃!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饺子。”兮云景猛的玩嘴里塞着。
筱想雅慢慢从门后走了出来静静地看着狼吞虎咽的兮云景。
筱想雅第一次见到兮云景还是在大一的入学那天,学校门口到处都是家长开着轿车来为孩子提行李,各种叮嘱。站在校门口一旁的筱想雅也是如此。趁着休息的功夫,筱想雅偶然看见孤身一人的兮云景似乎在为一位摔倒的女孩搬运着行李,筱想雅从未想到的是这人群中的偶然一瞥却在心中深深的埋下一颗别样的种子。
当同学们都早早报道完以后,兮云景才于次日的最后一节课上慌慌张张的前来报道,班助的谩骂声与同学的嘲笑声充斥着教室,正当筱想雅以为兮云景会发飙时,兮云景竟出奇的向着老师与全部同学深深的鞠了一躬。顿时全班鸦雀无声,老师示意他的座位在第一排靠里第一位,正好与筱想雅成一个对角线。至此,兮云景那孤独的身影慢慢在筱想雅的心中发芽。课余间,筱想雅从班助那得知有关兮云景的一切。
此后的每天,只要是结伴的活动,甚至是扫地、筱想雅也都不厌其烦的向班助申请与兮云景一组,不爱说话,只身一人的兮云景也理所当然的被同学们视为异类。不论是来校或是放学,兮云景挺拔的身影在孤独的衬托下却依旧显得那么无力。如果清晨的孤单身影算是一种朦胧之感到话,黄昏放学时的背影则是凄凉之感。从那以后,筱想雅上课也会时不时看着兮云景的身影而陷入发呆,兮云景的一举一动都在影响着筱想雅。
筱想雅不知道的是,她原先那好奇之感早已转变成另一种更深沉的情感,就像兮云景不曾知道筱想雅的存在一样。
“小飞象?你这是怎么了?”兮云景看着眼前发呆的筱想雅用手在她的脸前晃了晃。
“没事,既然你吃完了,我也该走了。”筱想雅将东西装好准备离开。兮云景下意识的想要让筱想雅再待一会,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筱想雅走出门外。
“如果有什么想吃的,可以打电话给我哦。”说完筱想雅便离开。
偌大的房间又陷入一片死寂。孤独感再次爬上兮云景的心头,这一次来的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更加汹涌。
“终于有一个不可退却的理由与他们相见了么?”兮云景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