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同相思
待长安一觉醒来,房中已不见江奕欢的身影。
窗外鸟鸣卿卿,流水丁丁,微风徐徐,吹在脸上,带动发丝轻扬,很是舒爽。
长安坐起身来,活动了会儿筋骨,便屏气调息。当她的灵力通向体内时,她忽地发现昨夜受的内伤已经好得差不离儿了,那种沉沉的痛觉也消失殆尽了,似乎有一股很温和却有劲道的力量在体内游走,似清流,似清风。跟他的人一样,清清冷冷,却又令人难忘。
探知其中缘由,心中不由地升起一股暖意。
江师兄……人真好。
简单梳洗一番,挽发时却找不见她的玉兰花簪。细细回想……昨夜……似乎被那股邪力震碎了。无奈地摇摇头,拾起先前佩戴的飞云木簪,简单挽住青丝。
今日是剑门会开幕的日子,各门弟子都需奔赴虔尘殿前的会场。
起来得有些迟了,长安匆匆忙忙地赶到思庄房前,连拖带拽地把仍在睡梦中的思庄弄醒,又替她熟悉,挽发,上装。
“真是的,多大个人了,还不知醒。到时看你和溯名师兄成亲之后怎么办!”长安一边嘟囔着,手上的动作却是没停,拧开瓶盖给她上胭脂。
“长安,我来吧。”门外传来一道声音,有些轻,有些沉,带着清晨的微凉。
“哦……好。”长安看着她师姐难看至极的脸色,叹了口气。
自从思庄和溯名师兄定亲后,就没怎么见他俩待一块儿了,罢了,两口子的事咱还是别瞎参合。
长安悄悄扯走思庄揪住她裙角的手,快步出了房。
“梅思庄,你为何躲我?”溯名踱步到思庄镜前,执起眉笔,一边替她描眉,一边问道。话语从他嘴里说出,总是很温柔。
“我……我没有!师兄我自己来,自己来。”思庄侧身躲过溯名的手,慌里慌张地夺沾了眉黛的笔。
林溯名抬手将她的脸转了过来,动作很轻,像护了块宝贝。
“别动,眉毛描歪了。”
闻言,思庄没敢再动,心虚得手心直冒冷汗。
等溯名细细给她描完眉毛,放下眉黛,才缓缓坐下,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问道:
“思庄,你若是不愿……”话音未落,便被思庄慌忙打断。
“没有!”
“那里为何……”溯名被她突如其来的大声唬得一愣,对她这几日的反常更是不解。
“我……我只是觉得太突然了,听人说,嫁了人的姑娘要为夫家洗衣做饭,那我就没有时间玩儿了,况且,我什么都不会,我……我怕照顾不好你。”思庄越说,头埋得越低。
房中一阵沉默。
思庄没有得到回应,不安地抬起头看林溯名的脸色,却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吻堵住了嘴。
只是蜻蜓点水一般,在她嘴角轻吮,随即将她搂入怀中。
“只要你愿便好。你嫁给我,不需要做那些,你只需要陪在我身边,让我来照顾你。”
这边长安自思庄房中出来,急匆匆地赶往大殿。剑门会应该开始了。
还未到会场,便听见场内传来响彻天际的锣鼓鸣声。
长安悄悄走入场内,隐藏于一众弟子之中,站定,抬头,猛然对上一双清澈的眼。
他的眼睛真好看。
想着,长安不禁咧嘴一笑,把手放到嘴边,用口型说道:
“江师兄好!”
江奕欢被她古灵精怪的动作逗笑了,冲她点点头。
会议开始了,各派弟子讨论得十分火热,福村的瘟情愈发严重,一部分驻扎在村内的弟子已染上重病,没有净心术的帮助恐怕很难控制。今早容师叔便接到汀师叔的飞鸽传信,想来已经在去福村的路上了。
各派都加紧向福村派送支援的弟子,不知江师兄会不会去。正想着,再抬头寻找他的身影,已然不见他了。
没见到他,又不能到福村救济百姓,长安的心情一下便堕入低谷,后面的内容也无心再听,颓颓地往回走,连后面赶来听会的思庄和溯名都没心思搭理。
回到房中,平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却不料竟是睡着了。一觉睡到夕阳西下。
长安醒来,只觉得头有些晕,揉揉眼,便见一纸鹤屹然临于窗头。
“这是哪里来的纸鹤?”长安犹疑地小声嘀咕,伸手拎住纸鹤的翅膀,把玩了一阵,猛地发现纸里头有隐隐的墨迹,小心拆开:
“临溪桥头见。”
小楷清秀,字迹有力。
这是谁的字?莫不是……江师兄的?想着,心头不禁怦然而动,羞红了脸。
整理好仪容,长安反复在镜中照了照,这才跨步出房。
匆匆加快脚步。临溪桥不远,是连通灵剑山两岸的小桥,周遭景色很美,湖水荡漾,清澈怡人,不远处更有一座观景亭,翼然临于湖上,名叫湖心亭。亭的四角各缀着风铃,微风吹拂,叮当作响,梵音绕梁。远远的,可以看见祥明寺的万钟塔,塔身秀丽,历史悠久。
桥上,站了位少年。清风吹动他的衣摆,衣玦齐飞,如墨的长发在风中散开出好看的形状。
长安在桥头站定,心头直跳如雷,竟慌得不敢再迈步向他靠近。
江奕欢会投诉,冲她微微一笑,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长安见他笑,心头怵地漏了一拍,很没出息地红着脸挪了过去。
“江师兄……你找我啊……”长安弱弱地开口,有些不敢直视他带笑的眼。
江奕欢未回答,只轻轻一笑。自袖中拿出一只盒子。檀木质地,沉香扑鼻,雕工精美,色泽诱人。
“打开看看吧。”
长安小心翼翼地接过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对玉兰耳坠,玉兰花被刻的若真的一般,花体圆润,晶莹剔透。
“这是……?”长安抬眸,十分不解。
少年很不自然地避开她的视线,轻咳一声道:
“刚……下山一趟,路上遇见这对耳坠,觉得与你甚是相配。”说罢耳根悄悄红了。
“专门……送我的?”长安心头一喜,脱口而出,说完竟自懊悔起来。
江奕欢明显愣了一下,半晌,才极其不自然地“嗯”了一声。长安立即眉开眼笑,刚才的羞涩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帮我带上吧!”长安喜滋滋地把耳坠递过去,把脸凑近他。
江奕欢又是一怔,红着脸伸手接过耳坠,颤巍巍地捏住其中一只,小心翼翼地靠近,又怕扎疼她,轻轻将手指垫到长安耳垂后,等耳针穿过,扎到他手指方将手放下。
耳垂被他摸到,酥酥麻麻的……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反正,嘿嘿很高兴。
正当长安心中窃喜,那道温润的嗓音响起:
“我明日便去福村支援了,长安,你可愿与我同去?”
福村!
长安心头一动,瞪大了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可……可以吗?”
江奕欢莞尔,抿嘴轻轻笑了一下,伸出食指,点点她的额头:
“自然可以,你会净心术,会帮上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