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登露台，浪荡小客官耍酒疯
【福船高大如楼，可容百人。其底尖，其上阔，其首昂而口张。其尾高耸，设舵楼三重于上——《筹海图编·卷十三·兵船》明·郑若曾（等）】
叶星和婧婧走出货舱，刚才那个说话听着莫名阴鸷的尖下巴瘦子陪在旁边，领着两人从侧舷水门登上了甲板。
此时，船舱外已是暮日斜垂西天，四向不见陆屿，唯有海波万倾。
风帆高涨，这艘船早已离开鲤城的码头，却不知道在驶向何方。
叶星看到，船艏那侧的甲板上，大约有二三十人围坐在一起，正是和他一起逃上船的那群人。
那群人脸上看不到丝毫死里逃生的喜悦，个个目光呆滞，无精打采。附近站着几个凶神恶煞腰挂长刀的黑衣人，明显是在监视他们。
无疑，那些黑衣人就是绑匪主力。
叶星又看了看船上其他地方，几个舵工缭手各司其职，上下忙碌，操纵着这艘船行驶在大海上。
“公子，小姐，这边有请。”
那个尖下巴瘦子打断了叶星的观察，示意两人登上艉楼。
在艉楼二层的露台上，已经摆上了几张食案，上面放着成套的碗碟饮具。
这伙绑匪明显要在这里进行一场露天筵席。
叶星环视一圈，拉着婧婧，踞坐到正对船舯的主位食案后。
那瘦子见叶星如此猖狂，脸色蓦地一沉，又很快恢复了假惺惺的笑容，招呼着身后人取来酒水，给叶星和靖靖他们各斟了一杯。
“嘿嘿，公子，小姐，请先饮几杯米酒润润喉。兄弟们备好的美味佳肴，等来赴宴的贵客到齐了，再奉上。”
那瘦子阴阴一笑，说道。
“等什么等！有什么吃的，赶快给本少爷端上来。贵客，哼！本少爷倒要看看，这船上还有什么贵客。”
叶星愤怒地吼道。
他确实饿了，又听那瘦子说什么美味佳肴，也有点等不及。
“是。是。小六，去，先给公子端些吃的上来。”
瘦子陪着笑脸吩咐。
叶星有留意到，瘦子那滴溜冒光的眼珠，无时无刻不在打量自己身上这件长袍。
被瘦子吩咐下去那个半大孩童小六很快就回来了，捧上来一大托盘丰盛的食物，给叶星摆在他面前食案上。
叶星转头看了一眼婧婧，发现她对眼前的美食无动于衷，安安静静地跪坐在他旁边。
哼！
这嘻嘻怪刚才还嚷着饿，还咬手手！
现在倒是装成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
“喂，小妞！来给本少爷剥几颗葡萄。”
叶星指使道。
靖靖听后一声不吭，乖巧地伸手在整串葡萄上摘下一颗，仔细剥好皮，递到叶星面前。
“哈哈哈，好好好！”
叶星开怀大笑，张嘴一口吞下婧婧细嫩指尖上的葡萄。
他心想靖靖还算懂事，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全力配合自己演戏。
“哈哈哈！来吧小妞，本少爷高兴，也赏你吃一颗。”
叶星索性放开了，在这艉楼露台上，装得像一个逛瓦舍吃花酒的客官。
却是把靖靖当成了个陪酒的女倌，一手搂着她的腰，硬塞了一颗葡萄进她嘴里！
叶星这浪荡的行为，把旁边的人看得一愣。而靖靖，却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咳咳。公子，小姐，你们慢用。我去去就回。有什么吩咐，就叫小六。”
那瘦子向叶星做了一揖，留下叫小六那个半大孩童，和两个持刀黑衣人，自己下了艉楼。
叶星没有理睬。
他敞开吃喝起来，时不时的又像喂猫一样，乱七八糟地给靖靖塞些食物。
靖靖也没挑食，叶星喂她什么，就乖乖吃什么。
不知不觉间，落日已部分没入天际，海面渐渐暗了下去。甲板上有几处落日余晖照不到的地方，已经燃起了火炬。
叶星吃饱喝足，就走到露台边上扶栏远眺。
海风烈烈吹拂，叶星表面看似轻松写意，心中却渐渐焦虑。
出海这么久，这伙绑匪一点也没有要靠岸的意思，只挂了满帆，朝着落日方向全速航行。
这条喵的！
这到底是要去哪里啊！
突然，叶星看到前方海面上，有手掌那么大一个黑影。
正好就映在血红色的残阳里！
正好也在这艘船当前的航线上！
离黑影越来越近，到了一定的距离，叶星终于看清了那黑影的轮廓。
那也是艘船，奇怪的是，那艘船没有升起船帆！
叶星瞬间就懂了，那艘船之所以不升帆，正是在等他们这艘船！
这肯定是两艘船的人提前商定好了，规划了同一条航线。否则，两艘船又没有同时起航，在茫茫大海上，哪有这么容易相遇！
在这种时代，又特亮的没有卫星定位！
叶星又想到，之前那瘦子说还有贵客要来赴宴。想必，说的就是那艘船上的人了。
看来，这好戏才刚开始，瘦子这伙绑匪，虽然成功控制了这艘船，也不过是一群卖力气的虾兵蟹将。
真正的幕后主使，断不会以身犯险，现在应该就在那艘船上，正在坐等收网。
那里才是真正的对手所在！
叶星不禁又兴奋起来，他迫不及待想要跟那未知的对手过过招。
突然，他又是计上心头，转身坐回食案后。
“那谁，小六子！酒来，给爷满上！”
叶星大声吆喝。
那小六立即提着酒壶上前，把叶星的酒杯斟满。
“咕噜。咕噜。啊！好酒！再给爷满上！等等，再去拿壶酒来！”
叶星吩咐道，小六照办了，又到船舱里取出一壶酒。
“来！小妞，你也别闲着了！就用你这杯子，给爷满上！”
叶星拿过酒壶，放到了靖靖面前。
婧婧不知道叶星想干什么，但还是听话地提起酒壶给他倒酒。
于是，叶星面前两个杯子里都斟满了酒。
接着，他就在露台上四人惊讶的目光中，一手一杯，一口气连干了两杯。
“啊！过瘾！来，满上！小妞儿，还有你，愣着干嘛？给爷满上啊！”
露台上其余四人这才明白，叶星要来两壶酒是想干什么。
竟然是嫌一个杯子喝酒不够过瘾，要左右开弓！
疯了！
酒哪有这样喝的！
不过又拿他没办法，靖靖和小六只能照办，两人同时伺候起这个酒疯子。
“满上！”
“满！”
“别停啊！快拿酒来！爷有的是钱。”
“咕噜咕噜。啊！”
“呃。好酒，好酒啊！来，小妞，你也喝。还有你，都来！满上！”
“满！”
叶星咕咚咕咚喝了十几轮，负责倒酒的靖靖和小六，倾空了手中的酒壶。
他很有自信，古代这米酒喝不醉，甚至觉得，微微的酒劲反而让自己大脑更加灵敏了。
又想到必须醉得更加逼真，叶星开始刻意地说胡话耍酒疯。
“啊！妈妈呀！这是妈妈的味道！妈妈！”
这是叶星捧起一只熏鸡腿后说的，同时还一脸陶醉地把那鸡腿贴在脸上。
“嘿，小妞，真俊。来，大爷让你亲一个。诶，你跑什么？回来！”
这是叶星抓着小六的手说的，边说边把脸凑到小六嘴上。
这吓得那孩子急忙挣脱他的手，撒腿就跑。也让叶星身旁的婧婧彻底傻了眼，一时竟找不到自己的地位在哪里。
两个守在旁边一直不动声色的黑衣人，也没忍住笑出了声。
叶星暗中观察众人的反应，对这样的效果非常满意。
他甚至在心里对自己竖了个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