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对峙
安子炎刚才那一丝荡漾的心思这会又荡然无存了。
这位梅家长女长得再好,也是粗俗的乡下丫头,当初没定她,他也没有什么遗憾的。
现在看来,梅家女儿就没有一个像样的。
安子炎压了压火气,脸上恢复了清高:“哦,大小姐此言差矣,梅家小姐眼高于顶,安家高攀不上。”
说来也怪,安子炎刚才面对着平阳伯退亲时,一点都不生气。
可这会,他却觉得这丫头说话特别噎人。亏他刚才还觉得这位梅大小姐不似传闻中的一样粗俗。
谁是她未来的妹婿?
有这么直白打脸的吗?
这姑娘说话就不会拐弯得吗?
真不亏是个乡下长大的丫头,连怎么含蓄说话都不会,却偏要充当城里人,还说什么“幸会幸会”,真是他爹可忍,他安子炎不可忍。
可是,这气人的丫头说得好像也没有错啊。就在半个时辰前,这位和他自小定娃娃亲的梅大小姐确实还是他名义一的大姨姐。
可他安子炎是个谦谦美少年,翩翩佳公子,京城里有名的小文曲星,如今还真就让眼前这位不按套路出牌的大小姐给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安子炎红着脸,继续瞪着梅含笑,那俊秀的脸上明显带着气。
安侯爷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宠爱的次子被人气到无语问苍天的地步。
他这个儿子向来都是输人不输话的,小小年纪,那三寸不烂之舌从来就没有输过,如今却被这丫头气成了这,安侯爷心疼了。
他赶忙给儿子解围:“梅小姐,子炎和令妹的婚事刚才已经退掉了。我们平乐侯府从现在开始已经不再是贵府的姻亲。小儿和令妹已无任何关系。”
梅含笑装做恍然大悟的样子赶忙道歉:“呀,是这样啊。安侯爷,安公子,是含笑不知内情,鲁莽了,还请安侯爷和安公子原谅含笑的冒昧。”
说完,她还装模作样地对着安侯爷和安子炎这对父子又行了一个礼。
只是她行这礼吧,身子也只是象征性地弯了弯,呃,跟没弯差不多,只有个样子罢了。
心蕊在旁边憋住笑,她家小姐明明是很会行礼的,这是她根本就没把眼前这对父子放在眼里,心里不情愿啊,瞧这礼行的,要多敷衍就有多敷衍。
安侯爷却并不生气,他本就是行伍出身,也并不是太注重这些。
他只是觉得这才应该是梅家大小姐的本色。毕竟是在乡下长大的,哪里会行什么世家小姐之礼啊。
安侯爷忘了,梅含笑可是在京城长到八岁才去的乡下,她对世家的礼仪还是很懂的。
安子炎毕竟年轻气盛,他和他老子想的正好相反。
他觉得梅含笑就是故意的,是对他们安家的故意侮辱。
安子炎觉得吧,梅含笑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不服气他们安家当初选择了梅家二小姐,而放弃了她,因而她这就是明晃晃的报复。
不得不说这位安子炎小公子也挺自恋的。
安子炎想通了这一节,突然冲口而出:“依安某看,梅大小姐这道歉也没有多大诚意,本公子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敷衍的礼节的。”
说完,他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突然又有些后悔了,他从来就是一个不会生气的温润如玉的公子,怎么竟然和一个小女子较起了真来。。
梅含笑瞪大好看的杏眼,那一对清泉一般水灵灵的眼睛无辜地看着安子炎。
她诧异道:“安公子哪只眼睛看到我是在敷衍了,我明明是很认真地在行礼道歉好不好?不过,安公子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毕竟我是在乡下长大的,没有系统学过这些世家小姐应该行的礼仪。“
她能自己找了一个很完美的理由后她又转向安侯爷,精致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丝委屈:“安侯爷,含笑确实不是故意的,我也知道我行的礼很不标准,可是我才刚到京城不是,哎,谁让当初我爹被判了罪,我和娘无亲友帮衬,只能流露到民间活命,安侯爷也曾是我爹的同袍,我听说,我爹和你还是过命的交情吧,您应该是最关心也最清楚我和娘去乡下这件事情的。对吧?”
说着,她又转向心蕊可怜巴巴地说:“蕊蕊姐姐,以后,你提醒着我些,如果见到不相干的人,我们就远远避开,也省得冒犯了别人,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心蕊心里暗乐,小姐又开始演了,从她跟在小姐身边之后,就发现她家小姐各种演,真是个戏精。
心蕊连忙过来搂着自家小姐安慰道:好了,小姐,都是奴婢的错,以后我注意着这些就是了。说着,她还怜爱地拍拍自家小姐的看似纤弱的后背。
她本来就比梅含笑大将近两岁,她们主仆平时相处又随意,所以心蕊做起这一切来,竟然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安侯爷:这是什么主仆?
另外,这丫头话里话外都是在讽刺他。看样她也知道他的命还是他爹梅宇救得,而他这个人竟然是一个过河拆桥的人吗?忘记了当初定娃娃亲的约定,放弃了她这个正主而定下了她妹妹。
安侯现在有了新的感觉,这姑娘今天是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她应该是在心里安子炎更加愤恨和不屑:哪有这样的主仆关系,小姐不像小姐,丫环不像丫环,简直是败坏纲常礼教,这梅家小姐真是不可理喻。
于是气恼之下,这位京城有名的安家二公子就又说了一句让他特别后悔的话:“梅大小姐这话何意?难道是在怨我们安家当初没有选你,而是定下了令妹吗?”
这时平阳伯府的一些下人们也都发现了这边的不对劲,不少人就站在了旁边开始观望,有的人还小声地指指点点。
梅含笑心情突然大好,这可真是有人皮痒了,自动蹭上来了。
她一改刚才的轻松随意,满脸的伪装,有人自动来找虐,那她也没有办法。
而安侯爷听到自家出色的儿子不加思索说出口的话之后,就预感到了不好。这孩子还是太嫩了,涉世不深,恐怕被这位梅大小姐给绕进去了。
安侯爷刚想替儿子说句话,把场子圆回来,梅含笑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