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学业(五)
但,许是天意。
考试虽失了利,但最终总分还是够了江城高中的录取线,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赵潇潇得到消息后一脸苦笑。
放学路上,柯嘉铭说,“恭喜你呀,潇潇。”
赵潇潇看了一眼柯嘉铭,说,“你要是去考,也能上。”
柯嘉铭讪讪低头,便不再敢说话了。
一路上,两人难得的沉默寡言,到了村口就此匆匆别过了。
自行车刚拐过路口,柯嘉铭便远远瞧见了屋门口停着的车。陡然心跳加快,他猛踩了一脚车蹬,只闻得耳边呼呼作响,车子便极速冲了去,拉链半敞着,身上的校服此时像个气球一般瞬间鼓了起来。
柯嘉铭直接将自行车骑进了屋堂下,房间里仍旧有两个人在说话。
放下车子,柯嘉铭微微整了整衣服,然后进了屋,男人闻声站起身来,笑意满面的打量着来人,从头到脚。
看了一眼椅子上的爷爷后,柯嘉铭有些犹豫地,轻轻地朝着男人叫了声李叔叔。对面的老人没说话,男人的眼神却有些意外,但也只笑着‘哎’了一声。
瞧着爷爷没说什么,柯嘉铭将书包放在了一旁,这才就近坐在了床沿儿边上。
这一次,男人带来的却是个称得上是‘坏消息’的消息。
男人说,他出差的时候金英高中换了校长,换的比较急,转校的事儿他没来得及办好。金英高中是江城三大名校之一。
闻言,老柯头点着烟没说话,一旁的柯嘉铭却差点儿坐不住了。
男人继续说,再等等,我再联系下,看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老柯头抽了口烟,头微微动了动,但是看不出是否是点头的动作。
男人也不在意,只自顾地说着,柯嘉铭有些着急的看着。
说完话后,男人就起身出门了,但临近上车前却再朝着老柯头张了张嘴,可始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老柯头只背身坐下,装作没看见一般轻声的咳着,然后自顾地灭着烟,两个手指焦黄的揉捏着。
车开走了,柯嘉铭回了屋。
老柯头说,看书去吧。
柯嘉铭想说什么,但见爷爷已起身,便只能走了。
老柯头骑上车子,朝着县里去了。
柯嘉铭坐在书桌前抓起了头,手指穿过蓬松的头发,有光照进来,晃动的发梢闪过橘黄的光。
上了高速后,李长海打开车窗,扯开领带,然后燃起了一根烟。
烟抽完,李长海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又拿起了副座位上的一本英语词典,但皱眉只看了一眼后便又将其扔了出去,路边藤蔓茂盛,那字典一落进丛中就没了踪影。
李长海一脚油门,上了超车道。
…
再之后,那李叔叔就没再来了。
柯嘉铭有些为难地问爷爷,高中去哪个学校上?
爷爷说,就现在的嘉山中学。
柯嘉铭哦了一声,回了屋。
虽嘴上再没说什么,但考试成绩还是说明了些问题的,尽管他还是前三甲,且表现如常。
赵潇潇看着最近一次的成绩名次表,皱了眉,然后找了上来。
赵潇潇问,“怎么?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柯嘉铭闻言一愣,摇了摇头,但明显的有些心不在焉。
赵潇潇坐在了一侧,两人中间隔了些距离,“你不想去江城了?”
柯嘉铭抱着书,没说话。
一阵风吹过,两人身后的树叶呼啦啦的响。
赵潇潇说,“那我也不去喽。”
柯嘉铭这才偏过头来,问,“为什么?”
“不为什么。”赵潇潇看着脚下的几株三叶草说,“就不想去了。”
柯嘉铭站了起来,看着眼前柔柔的女孩儿说,“你开什么玩笑?”
“哪儿念不是念?嘉山高中也挺好。”赵潇潇抬头看了一眼柯嘉铭说,“江城的费用太高了。”
柯嘉铭垂着头,‘哦’了一声,又坐下,说“也是。”
片刻后,赵潇潇离开了,柯嘉铭只翻书的须臾抬头瞧了一眼,又低下了头。
页间,指节白皙分明,文言晦涩。
于此,就在几乎所有人都为她的决定所惋惜时,只有潇潇自己仿佛满不在乎,依旧日复一日的上课放学。
中考,暑假,依次如约而至,赵潇潇自然没有去江城。
升入高中后,柯嘉铭自律依旧,虽效果是大打折扣,但好在几次考试仍旧名列前茅。
回家的路上,两人偶尔相遇,也依旧同行。
倒不是没了其他人同路,只是讨论问题或者论默契,没有谁比两人更合适了,只是这次换了角色,柯嘉铭成了被学习者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李姓的男人没再出现,江城那边也依旧没有消息来,柯嘉铭看着家门口空空的路,慢慢地以为就这样了。
但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峰回路转的时候又是在周五下午,他放学回家的时候。
男人说,事情办好了,高二一开学就让他去报道,在江城高中。
闻言的一瞬间,柯嘉铭眼前仿佛又泛起了那栅栏里,柳树低垂却又莫名着迷的场景来。下一瞬,他又想起了赵潇潇来。
就要…去江城高中了?柯嘉铭坐在床沿儿上,忽地就心里落了空,然后有些出神地点了点头,心中竟闪过了一丝愧疚感来。
愧疚什么?他不知道。对谁?潇潇?好像又不是。
消息一到,男人就走了,临走时还说为了安全起见不要张扬了。
老柯头没说话,但等李长海走了后还是告诉孙子,说是尽量保密吧。
柯嘉铭点点头,却一晚上睡不着了。
不知怎么开口,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否是对,几天后柯嘉铭还是告诉了赵潇潇自己将要去江城高中的消息。
闻言,赵潇潇有些失神,车头一晃,差点摔倒。
她看着柯嘉铭,张嘴结舌地问,“是不是因......”但紧接着又止住了话,然后点了点头问,“你,定好了?”
柯嘉铭‘嗯’了一声,脚下微微一顿,车子慢了一步,“保密。”
之后的时间,两人依旧的好学和自律,但莫名地话却越来越少,一路上本能争说半天的问题也忽然没了趣味。
路,渐行渐远,两人同行也渐少了,除了考试时名次的追逐还预示着相互的存在,其余的几乎少有交集。
但谁也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所以也没有谁刻意地贴合。
转眼已到第二学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