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戚小易去了教室。教室里面只有两三个同学在说笑。他找了他的桌子坐下。坐子挨窗,通过窗子可以看到教学大楼后面的树、草地以及不远处的围墙。戚小易打开抽屉,拖出英语书翻看。看了几页却什么也看不懂,只好又去看语文书,看了一阵,他觉得眼涩,便合上书。教室那几个同学仍在说话。他感到一种孤独感油然而生,就走出教室,站在走廊上。突然,他见到一个小学同学,急得忙大声喊。那同学也正陷入陌生环境里不知所措,见戚小易喊他,忙飞奔了过来。他叫戚国庆。他这辈子最为自豪的是他生在共和国成立的这天,其父这辈子最为快活的是给儿子取名字不用动脑子去想。戚国庆在小学的时候比较皮,喜欢欺负比他小的同学,同学都比较讨厌他:他的学习又不好,老师也讨厌他。经过老师这一层的认定后,村里人也讨厌他,不让自家的孩子跟他玩,以免带坏。其父恼恨之际也没少打他,可惜不如其愿,只好任他去了。、

戚小易是很少几个不讨厌戚国庆的人。

他们此刻站在走廊上,相互问起所在班级是多少班主任是谁报到了没有,然后是问小学同学都有在什么班的种种的话。还一起去看了二楼的分班名单,在那里看了好一会儿才下楼。近十二点,戚小易言出饥饿,威国庆大说亦有同感。那时候校内外都没有餐馆,两人只得去买方便面吃。吃完后,彼此争着付钱。戚下易拗不过,只好由着。走出店门,戚国庆说应该去蒸晚上的饭了,不然又得吃方便面。戚小易说好。

蒸饭用的是洋瓷碗,几只几只的,拿根绳子系在一起。这样就可以省送去蒸和端来吃的人数,其他人可以坐享其成。洗好米,戚小易去找戚国庆,然后两人一起去了蒸饭房,然后笑谈去了教学大楼,然后各自去了各自的教室。

下午没老师上课,只是叶正风来了两次,他见到戚小易果然在低头预习课本,很欣慰地走了。

九月如火的烈日,流泻出如水的光。一个下午下来,衣纱汗透。戚小易在教室待完下午时间,去吃饭。在蒸房里,他碰到戚国庆,相视一笑,相拥而去。饭后,戚小易去提水洗澡。学校只有一口深井,一架水塔,供水很是有限。抵至水塔,五个水笼头给人占了四个。回到寝室,戚小易见到那个戚母问话的家长的孩子,他向他笑了笑,报了自己名字。男孩说他叫黄禺,又问戚小易提水做什么。

洗澡,”戚小易不明白为什么会有此一问。黄禺大笑,然后说:“哪儿洗去”。

“这......”戚小易没想到这问题,“那怎么办?”“不洗。”黄禺说。

“不洗?”戚小易很吃惊地问。

黄禺起身拍了柏戚小易的肩,说:“大多人是这样的,又有什么不行呢?哦,你是怕人笑话吧?其实,这个你没必要担心了。据我所知,学生差不多只在星期三才回家洗一个澡的。当然,有亲戚在附近就不在此列。”

“哦,原来这样。”戚小易谢了黄禺,把拿好的衣服又放进箱子去。他只觉得浑身不舒服,汗巴巴的。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一定得洗澡。他看黄禺待人不错,便有心结交,就也坐到铺板上,与他说起话来。

晚自习。救室的人并不多,都在默默地看书。戚小易还在想如何洗澡这问题,哪有什么心情看书,虽然手里有书,不过装样子罢了。他想了很久,才想到在夜深之后在寝室走廊上洗,于是很开心地笑了,才认真看书。叶正风来过几次,但也只是在教室转了几个圈就走了。下了课,威小易仰头看到一空星光。夜很凉爽,偶尔还有风拂来。他没去寝室,而是在操场上散步。他想到在家,这个时刻已入睡了,说不定梦还正开始。然而,在此地此时,不但没睡,还得待夜深人睡,他越来越想家,差点掉了泪。突然,水塔那边传来喊叫声,他本不想去看发生什么事,但好奇心让他不由自主。他看到有两个初二的学生在打架。一般说,初二的学生在开学的第一天很少来的,但有个例外,就是那些自以为混得不错的学生想在新生的面前摆摆威风,好叫新生对他们心怀敬畏。这两个初二的学生是为了抢水而打起来的。没多久,他们又让人拖开了,渐渐地,人也散去。至于以后的情形就不甚清楚,听说是“大哥级”人物给调解了。这一打架,打断戚小易的思绪,心下更生厌烦,在操场上走了会,便回了寝室。

还未到门口,他就听到同学在议论刚发生的事,嗡嗡嚶嚶的。进了寝室,他坐在铺沿,胡乱想些心事。有个同学还在说,这人就像台摄影机样,把所有的细节都一一讲到,其他人都屏息倾听。戚小易不习惯这种气氛,复又奔去了操场,直到夜深才归。然而寝室人大多还是未睡,仍在说话。他只还提了水桶去了走廊的尽头,寝室离此也只三两间房,快的话,来回不过十秒钟。他竖耳搜索着声音,一有动静,立做飞奔入寝室之势。幸运的是,直到他洗完澡都没人经过。回到寝室换上衣服,摊开被子,躺下,拿眼看着楼顶。他在想这一天的感受,如水不绝的片断不停浮现。

黄禺推了一下戚小易,说:“你终是洗了澡,有你的。”“没什么。”

“在想什么呢?”“很多。”“想家吧?”

“难到你不想?”

“我?我想家干什么。”“为什么?

“在家太受管了,一点也不自由。”“是嘛?”

“家里是越管越有瘾似的。我什么事都得听他们的,别提多烦了。但是,他们管他们的,我却很少听。现在好了,他们想管也力不从心了。所以,我就像出笼的鸟,怎么还会惦记那囚笼呢?”戚小易没说话,他被管得不紧,不存在什么怨言,两个人话说得好的,给这一沉默中止了,这时候,从窗外刮进风来。一时间,汗味和阴沟的气味一同袭来。两人掩鼻不及,闻了不少,戚小易差点呕吐。黄禺是破口就驾三字经。戚小易不喜欢听到胜话。似有意地说:“汗酸味其实不亚于阴沟的腐烂味。”

这一句话,使得黄禺意识到未洗澡这事,不由得尴尬无言。戚小易也深知出言太重了,自责得没再说话,只望着天花板。久久的,他耳边传来阵阵鼾声和呓语声,这叫他烦透了。直到天将拂晓才睡着。但不久又叫黄禺给叫醒了。戚小易揉着发瑟的眼睛,起床,洗漱。黄禺说戚小易的眼睛像极电压低时的灯泡。

这天,班上的同学来了三分之二。反观其他班级的人数就少多了,这使得叶正风乐透了心。他在班上大大夸赞了一番,又交待说要正常上课了,希望大家别在一开学就给他留下一个不愉快的印象,还说有什么困难可以去找他,俨然一副父亲的样子。

戚小易的同桌叫王龙,后来大家都叫他龙王,再后来知道他住在水库边竟然不会游泳,又叫他“旱鸭子龙王”。王龙对别人的这些嬉笑不以为事,按他的说法是:青楼尚有不卖身妓女,生于水库不会游泳又算什么。大家倾到。王龙很喜欢***的一句话:要学就学个踏实,要玩就玩个痛快。他上课很少不专心,下课很少不玩,只是,有的时候,他对这话的后半句更为推崇。戚小易见王龙学习不错,甚是合心,私下关系也就发展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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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拥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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