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好色之徒
以至于到了后面,两人直接主宾转换,换成墨非开始打下手,配合小乞儿进行吆喝售卖,有时甚至都不用他再插手,可以直接做起他的甩手掌柜。
物品卖得很快,时间也过得很快。等到日薄西山时分,地上本来堆成小山般的商品,竟然已经卖出七七八八。
除了那套笔墨纸砚依旧没有卖出外,还剩下一些调味佐料,廉价针线,和头花发簪之类的女子用品。
对此墨非也是毫不奇怪。
虽然说女子的钱好挣,但也要分什么阶段的才行。婚后女子大多开始勤俭持家,而这种日常生活的廉价用品,可以说到处都有售卖也并不难买,真有妇人想要购买这些,估计也要精打细算货比三家才行。
少年的包袱斋,通俗些说就是流动摊贩,还是三证全无的那种,没有时间去积攒口碑,也没有时间让妇人们做出对比,那么这类物什多有剩余,就是很常见事情了。
少年只是觉得,既然选择包袱斋,不止说倒卖奇货,买卖刚需,遇到能够方便他人的,哪怕不怎么挣钱也可以多少带上些,最不济还可以给包袱增些重量,有利于他这一路的体魄锻炼。
就比如妇人们用的这些针线,少年曾亲自实验过,它是真的锋利且不易折断,质量绝对比市面上的好上很多。
再比如从破产商贾那里收的头花和发簪,虽然论结实程度和市面上的差不多,但它的染色技术堪称一绝,无论佩戴多久都依旧鲜艳,不会出现褪色这种情况,都不属于好售卖的类型,但质量都是真的好。
又有几名执剑黑衣从面前路过时,天色已经开始略显擦黑。小乞儿明显已经有了收摊打算,也不再出声吆喝,开始满脸兴奋的清点起今天营业收入。
看着他把一枚枚的铜板碎银,从一个瓷碗小心翼翼拿进另一个兜帽,口中还念念有词的计算着银钱数目,少年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笑意。
就在他准备出言调笑乞儿几句时,一双绣花鞋停在了摊位前。
少年抬头,发现是一名女子,或许准确说,是一名姿色异常不俗的少女。
还没等他开口询问,见到有客上门的小乞儿已经放下手中银钱,用非常熟练的话语介绍道:
“客官随便挑!我们这儿不仅什么都有,而且价格公道,童叟无欺,放在整个空吾城都是有口皆碑的!”
见少女蹲下身,已经伸手拿起一支木簪仔细打量,小乞儿又是开口介绍道:
“客官,您真是好眼力!这些木簪是我们掌柜在赵国的边襄城,从一位破产商贾那里低价收来的!原本需要八十文才能购买一支,现在也是低价售卖,只需四十文就可以拥有它的美丽!而且现在天色已晚,若是客观购买两支以上,我可以做主按三十五文钱的价格给你,就全当交个朋友,只希望以后多来照顾生意就行!…”
听着这一通无处不在显示真诚的话语,少女仍旧没有抬头。又拿起另外一支簪子问道:“你不是这个摊位的掌柜吗?”
小乞儿抬手拍在身旁少年的后背,之后顺势掐在对方肋间软肉上,在听到一声微不可查的抽冷气声后,这才回答少女说道:
“我不是掌柜!我旁边的这位才是!而且客官你拿起的这支木簪,品相其实不是太好!”
说完也不管少女能不能看见,一指对方手旁的黑色簪子介绍道:
“你看这支簪尾带有白色小花的发簪,和你手中那支相比,虽然都是用上等紫阳木制成,
但它却自带一条纹路。你也知道的,这种纹路在紫阳木中是极其罕见的,总体成色也比你手中那支好上太多,而且白色小花配客官您的气质,那简直就是一绝,应该是最适合你的!…”
见摊位前的少女,在听完这番话后似有意动,拿起那支木簪在手中仔细端详,疼得仍在龇牙咧嘴,也一直没插上话的少年终于开口道:
“这支簪子的品相…也确实算的上好…但是…”
话语一顿,少年微微弓起身,拿起摊位上一支通体白色,尾端带有一朵蓝色小花的簪子,在递给少女后这才继续道:
“若说你手中的簪子品质上佳,那么这支木簪的品质就是罕见。很多人都知道,紫阳树十年为黄无纹,百年为黑长出纹路,若是超过五百年,其木质就会变为紫色,纹路也会变为星星点点的暗金色。”
“黑色很好,紫色也难求,但是却极少有人知道,变为紫色后的紫阳树,会有几率生长出一种树芯,这才极其罕见。树芯的长度最多不过尺许,质地雪白,如石似玉,所制成的饰品与紫阳树其他部位相比,其辟邪效果更是有云泥之别。”
“而姑娘你此时手中所拿木簪,就是紫阳树的树芯所制,因为从来没有紫阳树生长为白色,所以一直被人当做假货,也就没有人挑选过这一支。”
“而且我观姑娘你眉间隐有积郁,若是现在没有不顺心的事,那可能不久就要遇到了,就不妨买下这支能够辟邪的簪子,说不定就能给你带来好运,避过这些恼人的烦心事。”
少女听闻此时后,终于第一次抬起头来,轻轻蹙起的眉头微微扬轻,随后在少年的目光中缓缓散去,开口说道:
“那这两支簪子我都买下了。还有,你那一套笔墨纸砚好像不错,我若是买下两支簪子,你能把它们送给我么。”
这下该少年眉间积郁了。
墨非在轻轻摇了摇头后,也只能坚定回道:“不能。”
归去的途中,或许是包袱内终于没了那套笔墨纸砚,少年的脚步显得格外轻松。
与之相反的是一旁的小乞儿,自从两人收了包袱斋后,就开始变得沉默不言起来。不仅对最后多出一倍的营业额不再关心,就连少年作为酬劳答谢,递给他的一两雪花银都提不起任何兴趣。
直到太阳完全下了山,已经走出西市很远很远的两人,才有对话隐约传出。
“喂,墨非,你刚才怎么对那个姑娘那么好!竟然还一直盯着人家看!”
“冰凌,我盯着人家看关你屁事?你当时掐我腰做什么!再说了,我对她好,还不是因为你!那支簪子明明是有裂痕,用不了几次就会折断,仅仅是让你拿来抛转引玉用的!而你却好,说那裂痕是什么纹路,还把簪子卖给了人家!若是再不对人家好些,来弥补你的故意欺骗,我怕我道心蒙尘,从此无望证道长生!”
“啊呸!墨小非,你蒙尘个屁!你就是看人家姑娘长的漂亮,才对她好的!你递簪子的时候,还故意摸了一下人家手,还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呢!亏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只是没想到,原来也是个好色之徒!”
“冰小凌,你这话说的!我就是不小心碰到了而已!再说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是正人君子了,我是个男人,不好色好什么,好阿油吗!”
两人就在这样的吵吵闹闹中一路走远。
于此同时,一则消息,经过一个下午的酝酿,像一阵暴雨从天而降,在空吾城借着夜幕迅速弥漫。
只因在下午时分,竟有人向空无剑宗下了战书,于后天的上午巳时,将在城内校场举行武斗,生死不论的武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