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广州的天气稍微有些不尽人意,前一分钟还是艳阳高照,一会儿便下起了倾盆大雨。此时的天空也并非是乌云密布、风卷残云,反倒是抬头一望还能看到太阳。行驶在道路上的车辆一个接着一个的奔袭而过,车上的雨刮器拼命的刮着砸在玻璃上的雨滴。
大雨中,一位身着红色体恤衫的男性站在雨中的屋檐下,伸手招呼着过路的出租车。正好有一位出租车司机从他身旁经过,于是停靠了过去,为了防止乘客被雨淋到,司机将车逼近了屋檐下的台阶,待车刚好停下,红衣男子拉开副驾驶车门,座进车内,随后又关上车门,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丝不苟。
上车后,掸了掸身上的水,车上的司机见男子座好以后,询问男子去处。司机五十岁左右的样子,黑色头发里带着点儿灰白,同时还操着一口不仔细听都听不懂的普通话,问道:“去哪儿?”
男子说:“猎德大桥。”
司机开车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前方的道路上,下意识间用一个飞快的眼神往身旁的男子打量而去。石不危体型偏瘦,长相平平,坐姿端正,一副平静的神情泰然自若,全身上下可能最不低调的地方就是那身上穿的这件大红色的体恤衫了,衣服的左上角处还印着大品牌的黑色logo,下身黑色休闲裤,左手手里还拿着一张有些湿润的‘门票’,石不危现在给他的整体感觉只有两个字‘沉稳’。
司机见客人一直没有说话,于是开口问道:“你是要去美术馆吗?”
石不危看了看手上有些打湿的门票,回答:“嗯。”
司机问:“你们搞艺术的是不是挺挣钱。”
石不危说:“我不是艺术从业者,只是爱好。”
司机说:“有爱好真好,特别是还能把爱好当饭吃就更好了,我倒是认识一位画家,哎呦~那个派头,去个大酒店住一晚,人家那边还给他拉个横幅。”
石不危一笑,说:“是那样,艺术人被人给艺术嘛,正常。”
司机说:“以前我的儿子就想过这行,这行有人带还行,没人带基本上都出不来,而且工作也不好找。”
石不危点头说:“是的。”
司机显然是个话痨,就这几十分钟的路程,把石不危打听了个变,不停的再问石不危,一会儿问问老家哪儿的,一会儿又问问有没有谈女朋友……虽说他觉得很心烦,但他也都一一回复了,可后来因为一句话……
司机问:“你做什么工作的?”
石不危说:“我没有工作。”
司机说:“小伙子在这个地方没有工作是过不下去的,那你应该是做生意的吧。”
石不危回道:“现在都没有了。”
司机问:“那你靠什么生活,靠什么过日子,你是富二代吗?”
原本都好好的,就这句“你是富二代吗?”打消了石不危想要继续沟通下去的想法。
石不危抿嘴微笑着说出四个字:“混天过日。”
司机有些懵,还从来没听见过谁说自己是在混天过日的。司机不以为然又问:“怎么个混法,真有那么好混给我介绍一个?”
石不危说:“混的人哪有好的,这个混就是混吃等死,混天过日的混,您听听哪儿有好的。”
司机一时语塞便再也没有接问下去,通过这段谈过后两人足足有十几分钟的时间没有交谈过一句话,因为双方也没有了任何可进行沟通的话题。
大雨说下就下,
说停也就停了,从岑村出发到猎德大桥有四十分钟左右的路程,石不危下车后深吸了一口大雨过后那沁人心脾的空气。他这次主要是奔着画廊来的,石不危平时最爱逛的地方就是美术馆、博物馆或者文化馆之类的地方。
石不危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这座大厦,整体搭建结构采用的幕墙玻璃,外观呈浅蓝色正好与此时的天空相互交融在了一起。他直径朝大厦走去,穿过广场便来到大厦楼下,从正门进入需要穿过安检门,安检门处左右两边都站着身姿挺拔的保安。刚进到大厦内部,一个身材匀称,眉目有力,穿着保安制服的小伙子,来到石不危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开口道:“石总,你来了。”
石不危看了他一眼,眉头微皱好像在哪儿见过的样子,但又一时半会儿记不起来,问:“咱们再哪里见过?很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实在抱歉。”
小伙子说:“咱们以前在一场藏品推介会上见过,我叫林梵。”
石不危顿时就想起来了,因为石不危没参加过两次这样推介会,说:“我想起来了,你是他们公司的业务经理。怎么现在到这里来上班了,以前那个工作不是挺好的吗。”
林梵说:“以前的那家公司倒闭了,我们也就被迫失业了,又不知道会什么,就只好来这里先工作着了。”
这样一说石不危便知道了事情的原由,点点头说:“我今天有点事,如果方便的话,我们相互留联系方式,有空常联系。”
林梵说:“没问题。”
石不危报出了自己的电话号码,直到手机上出现了一条申请添加好友的消息,通过验证后,石不危微笑着说了句:“那我先走了。”
林梵也礼貌的说:“那您先忙,电梯在那边。”指了指电梯的方向。
石不危说了声:“谢谢”
整栋大厦一共37层,电梯在两侧一共有四个电梯,右侧1-19楼,左侧20-37楼,石不危进入标注着1-19楼的电梯。这家画廊在这栋大厦的18楼,平时以卖画或举办活动为主,因为质量不错,所以门票都需要提前预定。画廊占地五百多平分为A-B两个展馆,,A馆以国画为主,B馆以油画为主,两个展馆整体装修以深棕色为主要色调,地板与墙壁的颜色一致,丝毫不会给人狭小感,而且只要打上灯光油亮的棕色地板还能反射出室内物体的倒影。画廊里人数不多,稀稀攘攘的人群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几乎都是一些前来拍照留念“怕冷的人”,极少数是来欣赏的。
石不危站在画廊的中心位置,对着正前方一幅名为《黑色幽默》的油画看了许久,一般来说看一幅画作需要近距离看才能看清楚画中的乾坤,而石不危站在离画稍远的地方注视着这幅画。
这幅《黑色幽默》以黑色颜料为主体,少量金色丝线由内而外以螺旋的方式向外绵延,直到金丝似光环一般包裹着整幅画作,往中心看去黑颜色越深,最中心的位置则还有一把断成了两半的钥匙黏贴在画上,给人一种似是而非、似懂非懂的感觉,很难明白这幅画的作者究竟想要表达什么。《黑色幽默》黑色倒是很好理解,可跟幽默又丝毫搭不上边,不懂的人只觉得作者是在故弄玄虚。
石不危一点点朝画作走去,站在离画还有不足五步的距离时停下了脚步,他依旧静静的注视着,此时的他其实并没有在认真看画,而是在思考。
这时一只皮肤褶皱的手放在了石不危肩上,打断了正在思考中的石不危,石不危身体微微一怔,扭头朝身后看去,只见一个满头灰白,身着一件深蓝色的短袖polo杉,身高与石不危相差无几,标准身材上略微还有些啤酒肚的中年人站在后面。此人是石不危的老师姓杨名树平河北承德人,专业领域是古董鉴定方面的专家,广东中山大学的教授。他们二人颇有渊源,曾在广州艺术博览会上相识,因为欣赏石不危对于艺术的独到见解,两人一见如故相互结交,有时还对石不危讲授一些古董鉴定方面的知识。
石不危转头看到杨教授,突然有些惊喜,问道:“呀,老师您怎么也在这儿?”
杨树平说:“我刚在五楼办点儿事,下楼的时候看到大厦门口标注着18楼有一所画廊,想着看看你会不会在这儿,于是又折返上来。嘿!没想到你小子还真在这儿。”
石不危嘿嘿一声,说道:“看来真是印了那句话,世界很小转身就能遇见。”
杨树平问道:“你在这儿有看到什么?”
石不危说:“也没有,可能有。”
杨树平略显疑惑又问:“什么叫也没有,可能有?到底有没有!”
石不危说:“说没有,我是还没看到深刻的,只觉得千篇一律无所谓有亦无所谓无,说有那就眼前的这一幅了。”石不危指着眼前的这幅《黑色幽默》。
杨树平转头看向这幅《黑色幽默》除了黑色、金丝、钥匙外,并没有看出个什么所以然,于是背着手又往左走了两步,想以不同的角度再来观察这幅油画,不到一分钟的功夫转身对着身后的石不危说道:“我对这种作品研究不多,从其中我只对那把钥匙充满了疑问,还有这幅画的名字叫《黑色幽默》具体哪里幽默了,你有什么更好的解释吗?”
石不危虚了下眼睛点头说道:“在我看来之所以叫《黑色幽默》,本意上并不是指色彩上的黑,黑色作为背景存在于画中,就好比是社会或者是世界的场,而人们在这个场里都是有道的,大道小道有道即可,都在自己道路的里寻找着某一样东西,可以是名、利、权、智慧、爱情、答案等等,而金丝就是那道的表达形式。再说中间那把断成两半的钥匙,那把钥匙,就是方才说的某一样东西了。为了得到那样东西,大众就在这个圆圈里不停的转呐转,最后以为转到头了,看到那把钥匙了,才发现这不过是个圈套,那把钥匙是别人故意砸断后留在这里的诱饵,是迷惑你的虚设,你不过就是个笑话。”
杨树平点点头说:“黑色是场、金丝是道路、断掉的钥匙是诱饵。”
石不危说:“钥匙的用处在于开锁,一把断掉的钥匙还能开什么锁,所以幽默就在于这里。”
杨树平说:“听你这样一解释,我还能有另外的解释可以用。”
石不危说:“那我得听听了。”
杨树平说:“在我看来,黑色背景所体现的是一个国家,至于为什么是黑色,因为政治是无情的。金色丝线就是规矩、道德、法律条例,试图越过这条线的人,无论他有多么的高的智慧,多么硬的后台靠山过这条线就不行,先把后门的钥匙给你砸断了。”
等杨树平的话刚说完,石不危脸上显的有些不自然,说:“老师这个说法也能俘获一方大众。”
杨树平说:“只要身子正就不用担心是否越界。”
石不危以肯定的语气说:“没错。”
杨树平淡淡的笑出了声,说:“没想到一幅画里还有那么多道道,怪不得你喜欢艺术,我直到今天才明白艺术的真谛。”
石不危说:“这只是艺术当中的一部分,但凡肉眼能看到的、手能碰到的都可以称之为艺术。”
杨树平说:“还是你行,每次跟你聊天总能听见些不一样的东西,要是我的学生能有你这样思考的方式就好了,也是我的原因没本事教。”
石不危听到这话急忙制止,说道:“您老德高望重,早就跳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了。我这不过刚刚擦破点儿皮,还在等着流血呢。”
杨树平说:“破一点皮倒好,千万不要把自己搞得浑身都是血淋淋的,不然腥味太重了。”
石不危是个聪明人,自然也听出了言外之意,说:“多谢老师提醒。”
杨树平说:“谢我干什么,你看完了没有?”
石不危说:“我也刚来一会儿,A馆还没看呢。”
杨树平说:“还没看完呢,那咱俩一起逛逛,挺长时间没见了,看完一起找个地方吃点饭。”
石不危说:“A馆是国画,老师应该该会感兴趣。”
两人肩并着肩边走边聊,大部分都是石不危在给老师做介绍,这次A馆展出的画不多,但质量不错,都具有艺术家的个人特色,一圈逛下来大半个小时就过去了。
在两人准备出门坐电梯时,杨树平回头看向B馆的斜对门的那副油画,似乎在担心着什么。
石不危按好了开电梯的按钮,这座大厦有四个电梯,现在的时间不是上下班的高峰期,不一会儿电梯就来了,石不危请杨树平先进,杨树平站在中间点点头,一边打着电话。
电话只嘟了两声就与对方接通了,杨树平说:“我们和小石正在下来,刚刚手机开会时开了静音没有听到,你在门口等等。”
手机传出来的声音不大,就听见淡淡两个字“好的”,杨树平挂断了电话,随手将手机放进了口袋了,说:“小石,平常我们是约都约不到,今天无意间碰见,可该好好的喝一顿了吧。”
石不危说:“平时陪您去参加酒局,酒桌上总是一大帮人,今天没有别人吧?”
杨树平说:“就咱俩。”
出了大门,一辆黑色奔驰车停在广场上,杨树平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车,直径朝车的方向走去,石不危紧随其后,打开后座车门示意让石不危先进去,石不危说:“老师您先请。”
杨树平说:“没事的,你先进去,我们俩你还客气什么。”
因为很熟,石不危也没在客套,两人上车关好车门,司机小洪给石不危打了个招呼又问:“杨教授现在去哪儿?”
杨树平问:“车里酒还有吗?”
小洪说:“有一瓶茅台,一瓶国窖。”
杨树平说:“那差不多了,我们去岗顶吃那家酸菜鱼,小石我知道你爱吃鱼,我敢说全广州都没有比那家更正宗的了。”
石不危说:“那我得去尝尝了。”
2
从猎德大桥出发一直往前,然后右转进入天河路,再直走一公里左右就到了岗顶,这里身处于闹市之中,一眼望去依旧是一幅高楼耸立、人山人海、车水马龙的画面,一个接着一个极具穿透性的鸣笛声嘀……嘀……看似环境吵杂,可似乎人们又听不见吵杂,在这座繁荣闹市中不知透着多少虚荣、掩盖了多少真相。
由于这个地方不好停车,杨树平则让司机小洪在路边停下,担心挡住后面的车辆两人急忙下车,小洪也未做停留直接将车开走,整个过程也就几次眨眼的功夫。
杨树平说:“酸菜鱼就在上面,我都好久没来了。”
石不危说:“走着,今晚一定要尝尝,这最正宗的酸菜鱼。”
杨树平说:“从这里上去二楼。”
天还未黑,岗顶此时早已灯火通明,红色的招牌有节奏的闪烁着生意快来的呼吸,陌生的面孔不断地从两人身旁经过,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
两人上到扶手电梯来到二楼,二楼的正面贴满了活动的标语,这一层有两家店,左边是江西人开的湘菜馆,右边是河南人开的川菜馆,毋庸置疑右手这家便是杨树平心心念念的酸菜鱼。刚进门一个巨大的水池出现在石不危面前,这个水池被隔成了许多个独立的小水池,每个水池都喂养的不同的鱼,甚至海鱼也在其中,氧气放在水中发出咕噜咕噜声,伴随着声音一层一层的白雾也随之平坦而出,犹如人间仙境。
老板娘见是杨树平来了,急忙从吧台里走出来问候道:“杨教授了。”
杨树平说:“今天带我这个朋友来尝尝你这里的酸菜鱼。”
老板娘说:“今天人多吗?”
杨树平说:“就我们两个,老板娘你找个安静点的地方。”
老板娘说:“今晚包厢都被预定了,您要不做那个位置?”用手指了指靠近窗户靠角落的位置。
杨树平问石不危:“你看看那个位置怎么样?”
石不危一路上也没怎么说话:“可以,那里的位置挺好,还能看看窗外的风景。”
杨树平说:“那行就座那里。”
转头也对老板娘说道:“那就座那里吧。”
跟着老板娘的引荐,三人来到桌前,这个位置是四人桌,一边一个绿色皮质沙发,杨树平靠着墙的一旁座下,随后拿起桌上的菜单递给石不危,老板娘从围裙兜里拿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准备记菜。
石不危说:“还是老师您来比较好。”
杨树平说:“每次跟我吃饭就特别礼性,我一点都不习惯,除了酸菜鱼以外,今天的菜由你点。”
石不危见有外人在便没有推脱接过菜单后说道:“我这个礼性可不是对您,我是对谁都这样,一日三餐就晚上这顿得好好对待,饭桌上我可从来不含糊。”
这本菜单页数总共就五页,而且菜品的展示图片还印得很大,总共加起来也不超过四十个菜。
石不危看过一遍后,合上菜单,随即说道:“辣子兔来一个,口水鸡、四个红烧鸭头、再来一盘生菜。”
话音刚落,老板娘也随之记好了,说道:“好的,加上刚刚那个酸菜鱼一共是五个菜,你们稍等。”
石不危点点头。
杨教授说:“你最近干嘛呢,电话也没来个。”
石不危说:“我准备回老家了。”
杨树平一听石不危要回老家,问:“你怎么的,要回老家?家里有什么事吗?”
石不危说:“家里倒没什么事,出来几年了,该回去了,给父母交个差。”
杨树平说:“你出来有四年了吧,应该回去看看了。”
石不危说:“再有两个月就四年了,这两年多亏了老师的照顾。”
杨树平说:“什么照顾不照顾地,举手之劳有什么好谢的,你小子聪明什么都能学得会。”
石不危说:“但是什么都不精。”
杨树平说:“慢慢来,现在的你比多数同龄人,不知道优秀多少。对了,你回去了你的拍卖公司怎么处理?”
石不危说:“拍卖公司宣布破产了。”
杨树平大写的惊讶的看着石不危,说:“好好的,说不开就不开了。”
石不危说:“干拍卖公司就为了挣点儿钱,现在手上有了一点钱,也该做点自己想做的事了。”
杨树平说:“人生苦短,有了条件的确该做点有意义的事。”
两人聊着聊着,菜慢慢就都端上来了,石不危对上菜的服务员说:“帮我们拿两个分酒器和两个小酒杯。”
服务员说:“好的,您稍等。”掐着耳机的麦说道:“13号桌,拿两个分酒器,两个酒杯。”
这个饭店的服务速度很快,没一会儿两大两小四个杯子就拿了过来。
杨树平指着酒问:“喝哪个?”
石不危说:“喝茅台吧,毕竟这么贵的酒也不是天天喝。”
杨树平被石不危的幽默整得哈哈大笑,说:“你来倒。”
倒好酒,二人先碰上了一杯,随后夹菜吃,石不危说:“先吃菜,我要好好尝尝这酸菜鱼,老师您先来。”石不危只要在饭桌上就特别注重礼节,不会给人那种不懂规矩的样子。
杨树平说:“一起吃,我先尝尝这辣子兔”
石不危拿起筷子,拨开上层泼过葱油的花椒,夹起一块白白嫩嫩的鱼片放进嘴里,没有闻,没有看,没有品,嚼两下便咽了下去,接着又夹起第二块鱼片,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杨树平边吃边看石不危的面部表情,在食物面前,除嘴上说外,表情也是反应味道好坏的一个因素,只见石不危连吃了两块都没有做出评价,杨树平就忍不住的问道:“味道怎么样?”
石不危说:“好吃。”
杨树平觉得石不危光说好吃还不够意思又问:“就光好吃吗?其他的没有了吗?”
石不危说:“对于美食,能得到好吃两字就足以了,什么滑嫩Q弹、肥而不腻,鲜香可口,完全就是多余的,都离不开好吃这两个字,那些说辞无非就是想告诉别人我吃得比你懂。”
杨树平说:“点评美食应该还不至于,你对艺术也做点评,并且还说的那么深刻,我经常都回想起当初刚认识你时你说的那翻话,记忆犹新啊。”
石不危说:“艺术是思维密码,是觉悟的一种,是精神层面的粮食。而食物是生理上不可或缺的能量,在饿肚子时还管得上食物的好吃与否吗,能有得吃就不错了,吃得饱了就去点评食物的好坏,去给食物制定一个标准,这不叫懂得吃,特别是中国的食物更不能去做这样的点评了。或许有人会说,现在日子好了提高一下生活的质量,当然这也没错,毕竟生活好也能显示出国家的富强,但用点评食物的方式来拔高自己的人格,这样的行为很难堪。”
杨树平哈哈一笑说:“道理也是这个道理。”接着又问道:“中国的食物怎么不能点评呢?”
石不危说:“东方与西方不同,西方人做饭的时候恨不得拿个量杯给食物套上一个最好吃的标准,可这样的标准真的就是标准吗?中国的大厨谁不是凭感觉放调味料的,在这里面几乎没有一个定性,完全凭的就是多年的经验和手感,所以说好吃就是对食物最大的评价了。”
杨树平拿起酒杯喝下一口,还没等放下,博古架旁边的一桌客人就喊道:“服务员这个菜怎么那么咸啊。”
两人噗哧一声。
杨树平说:“一直觉得你对艺术品有所了解,没想到对食物也有这么深刻的认识。来再碰一个。”
杨树平问:“你这回去了什么时候来呢?”
石不危说:“不知道,可能很久也不回来了吧。”
杨树平说:“老家自然有老家的好,我在这里十几年了很少回趟家,不是不喜欢老家,是我放不下这里。”
石不危点点头说:“您在这里有家,有事业,更重要的还有学生,我就想找个地方先静静的待着,静坐常思己过嘛。”
杨树平说:“以后有什么我能帮到的,你尽管提,我一定全力助你。”
石不危说:“有老师这句话就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