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城门斗殴
江湖楼榜单无数，揽尽天下英才，然江山代有才人出，真正能够长期霸在榜单上的少之又少。
也没有人知道，江湖楼的榜单中记录的不仅仅是排名，还有其生平来历、过往战绩、上榜理由。只要曾被登记上榜，他的秘密无处遁形，不过江湖楼公布出去的只是榜单排名罢了。
这些姜九弦都知道，但除了榜单上的排名之外，其他的信息，她是买不到的。
因为她隶属于朝堂，而江湖楼立足于江湖。
对比白楼和九星舍的情报网，江湖楼的情报网要厉害得多，无孔不入，无处不在。甚至，它比秘密的主人知道的还要多。
人人敬畏，人人追捧，人人忌惮。
若不是无人知晓它的背景、来历、属地、规模以及人手，它早被朝廷剿灭了。
众所周知，江湖楼不缺钱，也从不破规矩。
可这个风惊春，却说买了全榜。
姜九弦狐疑的看了风惊春一眼，带着探究之意。
风惊春傲然道：“小爷可是很厉害的，若能得你引荐奉陪长公主座下，决不亏你。”
一声冷哼传来。
盛千手不满的走过来。“小姐，一阵风被灭口了，我总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既然是这小子把我们引到这里来，干脆将他拿下，拷打一番。还有这个人，也不能留。”
“喂喂喂，大叔，我还在这里，当面说不好吧。”风惊春无语了。
“误会误会，我跟他不熟，我就是路过喝茶的。”李长生可不想节外生枝，连忙和风惊春撇清关系。
“诶，怎么不熟啊，你刚才可担心我了，还救了我。”风惊春道。
那是因为……他也想看看风惊春手里的全套榜单，想看看有没有他爹的消息啊。
李长生内心呐喊，脸上却不动声色，警惕地盯着姜九弦。
如果姜九弦张口欲杀他，他必挟持她离开。
“放心，我不杀人，只是此事确实蹊跷，为除二人之嫌，还是要委屈二人暂时与我同行。”姜九弦温柔地笑了笑，心中却在盘算着，等把书抢了再说。
李长生拒绝：“不顺路。”
风惊春附和道：“对，我也是。”
“两位要去哪里？”
“你要去哪？”李长生反问。
“飞雪山庄。”
李长生道：“我不去。”
风惊春还是附和道：“我也是。”
“你们不是为喜宴而来？你们父亲既然都参与了十几年前那桩案子，那应该也和飞雪山庄认识吧，你们没有收到喜帖吗？”姜九弦问他们。
“本来是，可我喜帖被人抢了。”
“……一样。”李长生内心呵呵一笑。他总不能说十几年前被围剿的是他爹吧，他更不能当着长公主徒弟的面说要去王都吧，真要结伴同行，等到了王都，肯定会被妙歌往死了揍。
正不知道怎么摆脱这个麻烦时……天生异象。
这种狂暴的风势很不对劲，这样的天气也来得莫名。
李长生抬头望天，眉头紧皱，他闻到了风里的血腥味，不是人的气味，而是魔的腥臭。他快速踩着茶摊的桅杆疾行几步然后一蹬，离地六尺，然后一脚踩在了桅杆上写着三两茶肆的吊旗上，借力跳至对面穹顶。跳上去的瞬间，他将食指一咬，将血飞快地抹在眉心处，再次睁开眼睛时，果然看见城中被无数黑气侵蚀。
这里是人居住的地方，怎么会有这么深的魔气？
恶风席卷而来，随即电闪雷鸣，雨点稀稀落落，就像是一颗颗小珠子洒落在了地上，遇石即碎，慢慢浸入了地面。
底下突然发出无数惊叫。
异象横生，一阵风的尸体在雨水的冲刷下，竟然肉骨分离，然后融化在雨水中。而他的那些弟子也被落下的雨水侵蚀，如同身体掉进了滚水，溃烂流脓，活生生地在雨中消散。
化作尸雨！是第一魔雨化尸！
难不成一阵风和魔族有勾结？他为魔族办事？
不可能，一阵风一介凡人，根本入不了‘雨化尸’的眼。
千手梅花盛千手大喊：“快走，这雨不对劲！”
‘风度翩翩’莫长风一把将姜九弦抱在怀里，飞快地上了马车，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这里。
李长生看着这一群人飞速逃离的背影，没有说什么。
这雨没有问题，它只针对一阵风等人。
为什么？
李长生百思不解，他也顾不得暴露身份，两指并拢，凌空一划，腰间的长生剑瞬间出鞘，剑身变大变长，李长生御剑而出，往城外飞去。
而这一幕，被回头一望的风惊春看在眼里。
李长生的身影在半空之中穿行，宛如一头在雨中翱翔的雄鹰，迅疾而凌厉。他眉心的血顺着丝丝黑气直奔巢穴，留下了丝丝缕缕的红色丝线。
当然，普通人是看不到这些丝线的。
“啊呀呀，被发现了。”
带着鬼面具的人看着飞来的丝线，伸手一扯，顿时掌心冒出青烟。
李长生有所感应，他瞬间在半空中消失，直接出现在鬼面具人的面前。
“原来是个孩子。”
一股阴冷的寒风扑面而来，吹得李长生刘海飞扬，露出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
“你是雨化尸。”李长生问他。
“长生剑，堕神血……有趣。”雨化尸消失在原地，下一秒，鬼脸面具出现在李长生面前，贴在其脸上。
虽然看不到面貌，但李长生能感觉到面具之下，有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李长生不寒而栗，手中长剑刺穿了雨化尸的身体，雨化尸突然化作一道水柱，四散飞溅。
水柱四散飞溅的声音在洞穴中回荡。
李长生感觉到呼啸的寒风贴在他的后背，剑往后一旋，剑锋所及之处消失殆尽，只有空气的破空声。他闭上眼睛，调整好呼吸，闭着眼感受空气中流动的细小声音，然后手指搭在了剑上，轻点两下，缓缓开口。“龙飞承影。”
剑身嗡鸣作响，一股强大的剑气从剑身散发出来，包裹着李长生全身，然后向四面八方扩散。剑气刚强雄浑，剑啸龙吟一声，剑气遇水成冰，无数剑气凝聚成实质的冰锥，化为利剑席卷整个山洞，犹如龙飞。
上古神剑的威压将雨化尸逼了出来。
但只出现了一秒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长生睁开双眼，全身散发出凛冽杀意，以及深深的警惕。
雨化尸好像不打算对他动手，他在打量自己。
本来阴冷潮湿的洞穴，因为刚才的动静，变得冰冷刺骨。李长生对于雨化尸的了解，只限于书本上的记载，书中记载写道，此魔性格执拗古怪，面部溃烂狰狞，双目如骷髅，丑陋至极。一身黑袍，常覆面具，以水为引，踏水无痕，无处不在，随处遁形，防不胜防，避无可避。如遇上，可遇水结冰，借力而上，万不可被其近身。
这辈子才刚刚下山的李长生，不知道该感叹自己运气好遇到了魔，还是该高兴读书的精妙，让自己能认出雨化尸。
只是，他不能理解的是，堂堂一魔，竟然要亲自上阵灭凡人的口。
他想起了之前风惊春对一阵风的冷嘲热讽。
这魔，也混得太差了吧！
好在雨化尸不是心魔，读不了心。如果让他知道，估计得被李长生内心的话激怒，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潜在暗中观察。
“为什么要杀他们。”李长生直截了当问道。
“吾讨厌背叛者。”
“神魔大战后，魔族誓言，永驻冥山一界，不再干预凡尘。雨化尸，你想违誓？”李长生警惕地看着四周，心甚忧惧。
“吾只是为信徒而来。”
“信徒？是谁！”李长生眼皮一跳，自沧澜灭国后，北陵下令推翻神庙、祭祀、禁止任何人供奉神魔，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在九星舍的眼皮子下搞事情。
“凡人的喜怒哀乐，难知难识，六欲不断，则有祈求，何必惊讶。他们求神也畏神，敬神也奉魔，两端摇摆，又卒灭沧澜。汝何必为此辈，以身犯险质问吾呢。”雨化尸的声音在李长生耳边响起，缥缈虚无，声能惑心。
“少与我扯其他的，过往之事，不系今日，况且冤有头债有主，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上古之约，诸魔应永驻冥山，不可入凡，不可犯戒，违者岁暮诛灭，我劝你不要找死，我一人挡不住你，岁暮绝对会诛灭你。”李长生不断放出剑气，强迫自己静下心来。
“你想知道什么……”声音缓慢、轻和，从四面八方袭来。
“你的信徒是谁！为什么要杀人灭口！你的信徒想干什么！”李长生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