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不见

久不见

我叫秦九儿,今年也刚好九岁。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叫秦姑苏。家里从祖上就开了小酒坊,爹爹堂里卖酒,阿娘在后院烧酒酿酒,我只顾坐在店后院的木板凳上晃腿发呆。爹爹说过,女儿家要少在外面抛头露面。再加上我年纪还小,又何必去找些差事苦了自己。

近日里满青街都在谈论安家的两个女儿姐姐。两个姐姐我都是见过的,还记得安杨姐姐给过九儿几块糕点,却不想她们竟扎堆出了嫁,唉,娘亲是怎么说的,对,女大不中留。不过听隔壁婶婶和娘亲谈闲话,青街的个个姑娘家也是羡慕两位姐姐嫁的好。

“九儿,别愣着了,去给阿娘把瓢子拿过来。”我应了一声,转头去店里拿瓢。

怕是让太阳晒的火了,我眼前一抹黑,只好低着头一步一步的挪。等眼前稍稍有点清楚了,就跑了几步。

嘭!

“啊呀,你这小姑娘怎么不看路,阿娘怎生了你这个冒失鬼。”秦姑苏那可能是让我把下巴撞歪了,捂着下巴弯着腰,嘴里却不忘骂我几句。

懒得理他。大了我六岁的人,却不知让着我,快结亲的年纪还成天东晃晃西晃晃。我边走边揉了揉撞疼的头,拿了新晒干的瓜瓢递了阿娘。

又找个阴凉处蹲坐下,懒懒的犯困。看阿娘那么忙,午饭也怕是没了着落。

正迷糊着,秦姑苏那让人恨的弹了一下我的脑壳,真是不让太阳晒我也要火气冲天。恼死了,起身我就要打人。谁知秦姑苏又一把把我摁了回去,我坐回地上,满心都是我要弄死他。

“哎,妹妹你先别恼,哥哥我有事要交给你。”秦姑苏蹲了下来,两只手扶着我的肩膀。听他那不三不四的语调,自己被困着更是浑身不自在。管他说了什么,一律不去。

“你让开,我才不去,别在这恼我。”

“这又是哪里的话,我可是有人世间最好的妹妹啊?”秦姑苏一脸谄媚的看着我,眼中的讨好让人心颤。我没应话,在地上把腿盘上了。

秦姑苏一看我这个架势是有商量的余地,连忙道:“你桦姐姐今日弹琴,愣是将手指割破了,也不知是哪个粗心伙计换的琴弦,可当下她被禁足,你帮哥哥去送点东西,好处少不了你的。”看秦姑苏一脸担心的样子不是装的来整我,可我也想这个好处值不值的我去冒这个风险,毕竟我入府送药的唯一路径就是钻狗洞,桦姐姐家的狗可不是一般的狗啊。

“何等好处可打动我?”我偏过脸,扬了扬头。

“明日里我与父亲说说,让你去书塾念书可好?”秦姑苏放下摁着我的手,一脸笑意,眼睛里亮晶晶的。

读书?读书?我去读书?天大的好事!

他看我仍没送口答应,又开口吹嘘他参加科考的事。不过这也是真的,这个哥哥虽然不太有品行,但是这个脑子还是很好用的,上学晚了几个年岁也还是一下子就考了秀才,前不久又去考了举人,听说是真真难的考试。阿娘很是骄傲。

“去去去,我去我去。”我满口答应下来。

秦姑苏回屋拿了一个小包裹给我,白白的绸布,上面绣着一朵小蔷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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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里答应了秦姑苏送东西,我今日就起了个大早,趁内只大狼狗还没醒,我先钻了那个狗洞,省了屁股被追着咬。

我一路小跑来到桦姐姐府旁的高围墙,这狗洞离后门可近。我听着里面有家丁伙计说话的声音,在狗洞旁边站定,等着伙计走远我再钻。

桦姐姐府上很大。因为她可是县城里最会读书的大人物的女儿,大名叫白桦。不知这姐姐看上了我哥哪点,答应了我哥私下见面。前几日两个人在书塾偷偷见面,被书塾先生撞个正着,桦姐姐的举人爹爹一听说就怒了,给桦姐姐禁了足,说是女儿未教导好,要多加训诫之后方可出入门户。听姨娘婶婶骂道,这个举人不是好心眼,要强拆两个孩子,这一禁足不过是不想嫁女儿,又怕市井旁人胡诌出什么,扯了这个谎,时间一长,人们把这码事也就忘了。

大概娘亲爹爹是喜欢桦姐姐的,对此事没说什么,只骂哥哥不要坏人家姑娘的名声。我与桦姐姐也没见过几次,都是哥哥托我送东西让我进府,却只是给她的侍女晴儿,但听大人们都道这姐姐温柔可人。

我听着那声音的人走远了,先把包裹放下,自己左扭扭右扭扭就进去了,可惜了我的小外褂,蹭脏一大片,回去又要挨骂。伸手拿过小包裹,小心翼翼的往前找路走。

我一路摸索着,这府里又大又绕,感觉见不到阳光似的,不过那几枝桃子偏是生的甜脆。忘了走了几条回廊,转了几个弯,终于走到桦姐姐的院子。

轻步走到门前。“桦姐姐,桦姐姐?”

“桦儿,屋外唤你姐姐的是谁?”一男子声音从屋内响起。心霎时间揪住,吓的我一下呆愣。

“大概是晴儿的妹妹,过来找姐姐的,一时着急来问我罢了。”紧接着的女声让我明白桦姐姐是在的,心稍微舒缓了点。

吱呀,门开了。

桦姐姐还是那般的美丽,眉眼灵动,好似,好似画上的仙子。

“九儿?你来干嘛?”背后响起我熟悉的声音,我转过身看,是晴姐姐。

“哥哥。哥哥让我把这个给桦姐姐。”我扬手把小包举起来。

“好好好,你送到了,快些回去吧。”晴儿姐姐连忙拿过去,拉着我的手要我走。

我扭过身看桦姐姐,她也在看着我,突然间门口多了一个身影向外看,这是谁?我还在想着,晴姐姐拉着我快步走,我只好转过身去随她走了。

这次晴儿姐姐把我送到了大门口让我从大门离开。

“以后你就别再来了,刚才在小姐屋里的是我们的表少爷,你回去告诉你哥哥,他会明白的。”晴儿姐姐把小包裹往我手里一塞,头也不回的就进了大宅。

我想,我没送出去东西,怕是不能读书了,垂头丧气的回了家。

“阿娘,哥哥呢?”我回了酒馆,前前后后的找了一遍,都没发现秦姑苏。

阿娘脸红红的眼也红红的,却一脸欣慰的说哥哥被书塾先生叫走了,怕是考中了。

没办法,书塾定是不让我进的,我只好坐在后院的门槛上等秦姑苏回来。可是好久好久哥哥都没回来,我开始打了瞌睡,一边迷糊一边想,哥哥考中了,那白桦姐姐会回心转意吗?白桦姐姐的表哥考上了吗?若也考上了,怕是哥哥还是不能再见桦姐姐了,桦姐姐都不曾和我说过话呢。

“九儿,九儿?”这声音好熟悉啊,啊,秦姑苏。

我睁开眼,天已经黑了,家里后院挂了大红灯笼,转头看阿娘笑盈盈的,爹爹再严肃也掩不住眉间的喜气。

“哥哥考中了,第八名第八名!”秦姑苏摇着我。我站起来,揉了揉眼。一脸茫然。

第八名?我一下子睁大眼。秦姑苏看我这个样子一下子笑出来。阿娘爹爹也开始哈哈大笑。

第二天一队人喜气洋洋的吹着喇叭向我家走来送喜报。爹爹拿出了店里最贵的酒。

第三天,白桦姐姐的举人爹爹过来道喜,我看见白桦姐姐和哥哥脸上都红彤彤的。

第四天了,家里大摆宴席,所有人一派喜气。我却开心不起来。心里觉得有个疙瘩。我挠了挠头,到底是哪里不对?

回到屋,眼睛瞟过一个白色物件,呀!包裹!

我抱了小包裹,外面还是在喝酒聊天,嚷嚷的让人头昏。

“哥哥,哥哥?”我拽拽秦姑苏的衣袖。

怕是他也倦了应酬喝酒,忙装出好哥哥的样子,问我怎么了,随我走进了后院。

我把小包裹交给他,把那日我看见的情形还有晴姐姐说的话一字一字的说给他听。

我眼见着秦姑苏的脸一点点褪去喜气,眼里转出湿润,还是笑着问了我一句,你莫不是在诓哥哥?

我摇摇头。他也不再说话。

哥哥跌跌撞撞的走回了自己屋,我看见门关上了,悄悄跑过去趴在门上,里面没有声音。这是,喝醉了睡了吧。我也回了自己屋里。

听见阿娘来叫了哥哥一次,哥哥说喝醉了累了,阿娘便走了。

第二日,哥哥起来了,去了一趟书塾,回来便收拾东西,说要去白鹿洞读书了。阿娘不明所以,但还是帮着收拾行李。白鹿洞书塾离家不远,就是要在那住下,县令说哥哥不必担忧学费,一切都安排好了。

第三日,哥哥要走了,白家派了马车过来,白桦姐姐坐在里面,哥哥对着马车作了揖,把一封信交给了晴姐姐。骑上了爹爹在驿站牵来的马。对着我们挥了挥手,一夹马肚子扬长而去。

白家马车不动,我们一家也不能进去屋里,只好陪着。过了一会,听见马车里有啜泣的声音,晴姐姐叫马车走了。

两年后,白桦姐姐嫁了她表哥。

可那表哥金玉其表,败絮其中,婚后不久便显了原形。家中颇有些家产,只会坐吃山空。一次酒后失态胡言乱语,骂了不少达官显贵,连累了白家,白家一气之下将女儿叫回,与其和离。

秦姑苏运气真是好,碰上了恩科。入朝当了官,我们一家也入了京,也再听不见白家的消息。

后来我问秦姑苏,为何白桦姐姐哭,信里写了什么。

他不回答我。笑着说他又找了个新姐姐给我。

秦姑苏大婚当日,喝醉了酒,几个小厮抬着他回屋,我听见他嚷了一句,姑苏酒醉人未醉,只闻佳期愿相逢。

可是,两人终是再无相见了。

------题外话------

好久不见。好久没继续发文了,一隔隔了好几个月。自己文笔并不好,有时候写完自己读都感觉怪怪的,但是就当写给自己看娱乐一下。

白桦是古代没什么话语权的闺中女子,秦姑苏总是有份自卑在,自己误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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