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他的白衣在一群谄媚逢迎花枝招展的宾客里显得格格不入。

没有金玉环佩,不是丝绢轻绸,比之刚才,眉心的随性张扬笼上一层薄薄的担忧。

他在思考。

司漾漾直觉,这位游历江湖的沈少侠知道一些事情。

沈夫人哭天抹泪地扑过来,雍容华贵的绸衣在百草园中拂了一裙摆的土,全然不见方才在堂前的从容气度。

“老爷啊,你怎的突然就舍我而去了。芝儿还小,你可叫我怎么活啊!”

她又开始朝着燕留云哭天抢地:“大人,大人,定是今日进府来的那个贱人。我便知道她目的不纯,可偏偏老爷就喜欢她。她……”

燕留云在妇女的哭啼中勉强辨别出有用的信息:“今日刚入府的那位小夫人?沈夫人为何觉得她目的不纯?”

燕留云撇开了宾客,在百草园的客间开始问询。

沈夫人一边抹泪一边道:“那个浣心今年不过二八年华,拱翠楼里一日的缠头钱比老爷给他的聘礼不知道多多少,湘水为她赎身的那天,还瞧见了她和张侯爷家的小五爷纠缠不清。”

张侯爷家的小五爷,张迎,和燕留云的弟弟一样,仗着家里的钱势作威作福,京城里一等一的纨绔。

“定是她受人指使,要害了老爷。不然为何她一进门,就出了这等事。”

燕留云反问:“夫人觉得,她会受谁指使?”

这一问,反叫沈夫人说不出话来。

燕留云并不着急,遣下人将沈夫人送了出去。这才回过头来问身后跟着的司漾漾和风券:“走了一遭,看见昨天的黑衣人了吗?”

毕竟这才是他们这一趟真正的目的。

二人沉默摇头。

只风券问了一句:“大人觉得沈尚书之死和昨日的事有关?可大夫说是饮酒引发的心疾,和昨日大概只是巧合。”

燕留云坐在黄梨木的椅子上,手指又在扶手轻敲。桌案的香炉有青烟袅袅,一两缕俏皮的就绕上了他的手指,显得矜贵又清冷。

“巧合吗?”

他看向司漾漾,期待这位提供“东北方”的细心丫头能说点其他有用的。

司漾漾想起来那个鹤立鸡群的身影,问:“你们都认识那个刚回家的沈三爷?”

这个问题在风券的认知范围:“我知道他。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不见桃花’剑客沈微,唐门的弟子。他的那柄剑别具一格,留下的伤口像是一朵刚开的桃花。”

“人们只见桃花绽血,却看不到剑客出剑,这才得了这个名号。”

风券补充了句:“反正,我应该是打不过。”

燕留云对于江湖事也不如风券知道的多,听得格外入神。他的手指停住,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

正是他们刚刚还在谈论的沈家三爷沈微。

沈微腰间依旧挂着那把名声在外的宝剑,面对燕留云不卑不亢,行了个江湖人常见的礼,开门见山说道:“听说大人是民间称颂的青天明月,今日兄长身死,绝非巧合,请大人明察秋毫。”

绝非巧合?这话一出,算是给此案定性。

毕竟大理寺里跑出来一个关了十几年的犯人,丢了积灰十几年的卷宗,可都比不上当朝三品大员谋杀而死来得轰炸热烈。

沈微在衣袖中拿出一封信,在燕留云面前展开来。

信上只有字迹两行:“手足之义,候君归家。”

“原本与我提手足之义,我以为是兄长寄来的信函。可是我们兄弟俩向来不合,他在朝中得势,也从没用到我的地方,因此多年没有往来,怎么可能会给我寄这样的信件。我心中有疑,这才决定回家看看。”

一回来,就碰上了这事。

好像就是为了请他来看家中的闹剧。

燕留云皱了皱眉,问:“不知道沈公子在何处收到这封信?”

沈微负手而立:“我在江湖游历多年,有幸拜入蜀道唐门,跟随师父学艺。这封信就是山下的百姓受托送上来的。”

“我问过了送信人,只是诸多辗转,经手的人太多,根本找不到是谁送来。”

既然有信作为预警,这沈尚书之死,就不可能是个偶然。

燕留云合上双眼,默认是件谋杀案,决定再回去看看仵作的验尸结果。

于是司漾漾再次出门,迎面拂过来一阵草药香,满园的草木流水让她再次将尚书府的构造印入眸中。

脚下的百草园用百草为木,引流水相绕,中路为凭,左右相称,是个十分讲究的山水阵。

她仔细辨别了一番方位,这有点像百草聚财,借水外溢,直接将此间的时运全流了出去的意思。

一个丫鬟同司漾漾讲:“这处百草园是府中留给二姑娘住的园子,再往外走是老爷处理公事、招待客人的揽风堂,而后是诸位夫人们住的流华院。”

司漾漾远远朝揽风堂望了一眼,确定那是个山水汇聚的好方位。

走了不远,就有正好来汇报的仵作。

上了岁数的老爷子轻咳了两声:“大人,死者全身没有发现致命外伤,只在耳后有一处蹭伤。肠胃已成青紫,有中毒的迹象。但是,但是……”

老仵作有点支吾,但最终还是说了出来:“但是只在肠胃有毒发的征兆,心肺却看不见,有点奇怪。”

“这毒气势凶猛,小人可以确定,中毒即为尚书大人死因。”

死于中毒。

燕留云道:“那半碗没喝完的醒酒汤,查了吗?”

仵作肯定道:“醒酒汤中无毒。”

燕留云想再回一趟案发现场,毕竟当这确认为一场谋杀案之后,可能会观察到一些其他的东西。

没想到这才刚过去了仵作,随着又遇见一个人。

应该算是巧遇,百草园的一萁一萁草药田里,正坐着一个女子。

她穿着绿色的衣裙,和盛夏农阴的草药丛成了一般颜色。

长发未挽,姿态清丽,正在药草边拿着小锄在挖药。

沈微很快认了出来,三两步凑过去想要扶起她:“二姐,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司漾漾眨眨眼睛,这位二姑娘,有点过于安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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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玄学在大理寺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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