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感受到想象中灼烧的痛楚,反倒是小福的声音在耳边越来越大,平安抬头睁开眼睛,周围没有火球,没有旋风,只有路路还紧紧缩在自己怀里抽泣,不断滴落在脸上的细小雨滴从额头滑落到鼻尖的触感也被无限放大。

小福赶到平安身边,平安张口还没来得及说出什么就被小福推倒在一旁。

“你这狗东西!”

平安骂骂咧咧地起身,就看到小福瘫坐在地上抱着妹妹大哭,嘴里念叨着哥哥来了别怕,他也只得小声发牢骚。

路路很快也不哭了,还反过来安慰小福,然后转过头看着平安奶声奶气地喊了句:“谢谢平安哥哥。”

小福这才反应过来好友还在身边。

“可以啊你!”他吸着鼻涕重重拍了拍平安的肩膀:“去哪里偷学了灵术不告诉我。”

平安一头雾水,他哪会什么灵术。

“好小子!”

又一个人拍了平安的另一边肩膀,只是这力道比小福大多了,平安吃痛回头看到底是谁,结果一转头就是猪哥的大脸怼了上来,吓得他也倒进小福怀里,小福一手一个抱着平安和妹妹,三个人和猪哥互相瞪着眼。

猪哥“噗嗤”一声突然笑起来:“吓到你们了是不是,别怕呀,本大爷的铁拳不伤及无辜。”

三个人又互相交换了视线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突然猪哥伸出手把平安像是拎小鸡一样从小福怀里拎出来,母鸡小福和小鸡二号路路只能泪巴巴地看着平安被抽走。

猪哥又哈哈笑了几声:“好小子,你是住村尾种白菜的那几块田附近,叫平安是不是?”

村子也就那么大,住址都知道也是可以理解,平安只得尴尬点头。

“居然把我和那瘦猴的灵术一下子就全都化解了,我今天就服你!”

猪哥一激动又拍了平安好几下,平安心里苦,但是还是挤出了个嘴角向下的笑容:“多谢大哥夸奖。”

看热闹的孩子们已经在刚才的混乱中跑掉一大半,剩下的猪哥一伙人上前又围在一起顺着猪哥嗯话夸平安。

“所以今天到底是谁赢了?”人群中突然冒出这句话,吵吵闹闹的一群人又安静下来。

“喂!那个谁!”

众人往猪哥喊话的方向看去,正是丹诺一伙人,他们正准备离开。

“你给本大爷听好咯,今天谁也没赢,非要说的话。”猪哥又拍了拍平安的肩膀:“只有他!”

平安觉得自己的肩膀可能要痛个一年半载,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丹诺看向自己的眼神让他觉得有点不舒服。

丹诺也没理猪哥,几个人扭头就离开了。

“嘁,胆小鬼。”骂完丹诺猪哥立马变脸凑近笑着问平安:“你这招哪学的?”

“我……我真不会灵术,你们是不是搞错什么了?”平安急忙解释,他都不懂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剩下的人都开始沉默,猪哥的表情也开始变得意味深长。

小福看情况不对,急忙对平安说:“刚才就是在这里,你跟路路一起倒在这,然后你身上就冒出了一阵白光,然后然后!”

“然后我们俩的灵术就都被你化解了。”猪哥接过话。

平安听得一愣一愣的,什么白光?他还要再辩解几句,周围又开始变得吵闹。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这群小鬼头!这么晚了不回家在山上准备当森林女神的祭品吗!”几个小孩拥着一个穿着雨披戴斗笠的健壮老人出现。老人年纪虽大,但是声音洪武有力,布满茧子的右手紧紧握住一根手杖,随着脚步一下一下地重重锤击在地上。

只是听到声音,众人就立马打了个颤,来人正是守林人大爷,应该是刚才混乱中有人去找他来帮忙了,还好现在问题都解决了,要是他来的时候正好撞上火球追着人跑的那一幕,下场估计都不大好。

孩子们个个低着头不敢说话,做错事险些被发现是一点,更重要是,村子里每个小孩成长的过程中,每一个都被父母用“不听话就会被守林人老爷爷抓去山上”这种借口吓唬过。再加上听说他以前参加过战争,从左边眉毛到右边嘴角,斜着一道狰狞的疤痕,没有几个小孩子敢和他对视,很难不让人怀疑他吃小孩,当然,其中不包括猪哥。

“我们……我们在这展望未来呢!”猪哥脸不红心不跳,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再过俩月就有好朋友要离开了,大家趁现在多增进感情!”

“嘁!”守林人对猪哥很是不屑:“就你,还想去镇上学校?”

猪哥也有自知之明,糊弄了几句也带着自己的喽啰溜了,剩下的孩子啧一哄而散各回各家。

学校到家的距离不算近,平安到家已经天黑了,伴随着嘎吱嘎吱的开门声,母亲的视线比饭菜的香味更先一步触及他。

“怎么这么晚?”

“啊……今天……同学们临时聚会。”

平安随口编了个理由,好在母亲也没有深究。

还好今天只是小雨,前几天雨最大的时候,家里的水盆甚至碗碟都贡献出了一大半用来装从天花板漏下的雨,今天居然只摆了两个桶;桌上摆着今天的晚饭,普普通通的米饭和炖白菜,和已经上桌三天、连骨头都被吸得发白的蒸鱼,平安可惜家里的油不多,不然炸一炸就有脆鱼骨吃了。

一桌子菜早已凉透,妇人重新拿进厨房温热,一顿忙活后,母子两人终于拿起了筷子准备吃饭,妇人好像想起什么将筷子放下。

“你的雨伞呢?”

门后只挂着她还在滴水的雨披,自家儿子平常也都会把伞放在门后角落,现在那个位置空空落落的。

平安心里暗叫不好,放学时候自己是带着伞跟着小福跑的,可回来的太过匆忙,落在学校后山了。

“有个同学忘了带伞,我借给他了,明天就还给我啦!”平安又编了个借口。

“明天早上如果还下雨的话,你就穿我的雨披去上学吧。”

“不用不用!”

“听话,你要是感冒了怎么办,现在还是雨季,要下好几天的,要是你的同学明天也忘了带伞还给你呢?你这样来回两趟都得淋雨了,一定会生病的……”

“明天小福过来接我一起去学校!”趁着母亲喋喋不休的间隙平安终于插上了嘴。

“可是小福不顺路,这样也太麻烦他了……”

“我跟他已经说好了会来的!”平安飞快扒完饭,抓起书包跑回房间。

妇人还想说些什么,见平安已经把房间门关上了,只得摇了摇头作罢。

平安窝在自己的小椅子上撑着下巴,看着书桌旁角落接雨的罐子发呆,他又想起白天,小福他们都说自己身上冒出了白光,而当时自己正抱着路路,蜷缩倒在地上,眼睛也是紧紧着的,难到是有哪位深藏不露的好心高手救了他们?

平安摇摇脑袋,他习惯性的掏出挂在脖子上的吊坠握在手中,母亲说这是他没见过面的父亲留下的,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民,但是却走过很多地方,在旅途中寻到了这块石头,送给了她,没过多久就意外染病离世了。

月光穿过窗,柔柔地洒在平安身上,平安捏着吊坠对着月亮。

这是一块看过去半透明的椭圆石头,有几条清晰的白色线路,顶部被一块小银片包裹住,再穿过一根普通的丝线,就这样在平安脖子上挂了十年。不管什么时候摸过去都有一股浅浅暖意,有一瞬间平安想会不会是父亲在保护自己,但是母亲只说过父亲是个普通人。平安抓抓脑袋,可能性又增加了,难道是父亲还有意识在世?又或者是这块祖传小石头有神秘力量?算了算了,早点洗洗睡吧,明天还得去后山找伞,不想那么多了。

隔天又是阴雨天,一早平安推开门,小福真的站在门口,简单跟长辈打过招呼后,两人挤着一把伞一同走向学校。

等到回头看不见家了,平安才兴冲冲地问:“我昨天刚骗我母亲说今天你和我一起去上学,你怎么真的就来了?”

“害……”小福叹了口气:“我妹妹非要我来看看你。”

“啊?看我?看我身体有没有缺斤少两吗,谢谢路路挂念。”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害……”

平安看小福一直唉声叹气的,以为是他因为自家妹妹跟别个哥哥更亲近而闹别扭,便开玩笑道:“好啦,你妹妹不也是我妹妹,我要是有兄弟姐妹,那也有你一份!”

“那你立马找个姐姐来。”

“丹诺有姐姐,你去和他当兄弟吧。”

“我去你的!”小福扭头看了看四周没什么人,小声对平安说道:“正要跟你讲呢,我妹妹昨晚跟我说,昨天丹诺回去的时候,看你的眼神特别可怕,她说怕丹诺会来报复才催我看着你的。”

平安愣在原地,大家在一起学习了三年,不至于有那么大恶意吧?而且丹诺那细胳膊细腿只会抱着书啃的样子,虽然在平安看来有点神经质,但好歹都是十岁的孩子,即便会一点灵术,应该也翻不起多少水花,可小福不这么认为。

“会不会是他一直第一名,昨天被你抢了风头就怀恨在心?”

“不会吧,他都差点赢了猪哥,我还有什么风头能抢。”

“我父亲说对学习太入魔会变成心理变态的!”

“……这就是你不打算升学的原因?”平安无语。

“哎呀,我又不是学习的料。”小福摆摆手:“不管怎么说剩下俩月,你大哥我天天护送你,感动吧!”

“感动个鬼。”平安笑骂着轻轻打了小福一圈,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到了学校。

结果这一天真的与往常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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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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