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薄雾渐散的田埂道上,老姚抱着杨歌一路狂奔着。老姚的身后张长春正跟着跑着。山间的虫鸣,鸟叫此起彼伏。
村委会办公室的大门紧闭。办公室里传出打人和砸东西的声音。老会计家的三个儿子地守在村委会办公室的门口轮着抽一根烟,谁都没有说话。但三人的沉默中都带着恨不得揍死葛文勇的表情。
这时老会计的老伴提着一个篮子步履蹒跚地走了过来。看见三个儿子,她加紧了脚步。随着会计老伴越走越近,她已经听到了办公室里传出来的声音。再看着浑身脏兮兮的儿子们。她刚想说话,便看见大儿子冲自己竖起了一根手指,示意不要吱声。
老妇人心领神会地低下头提着筐来到三人面前,掀开盖在篮子上的布,里面露出了用铝制饭盒装来的清粥咸菜和馒头。
老大回头一个眼神,旁边的两个兄弟围了上来,开始吃了起来。老妇人一边心疼的看着儿子们,一边担心的听着办公室里不断传出来的打骂声。
此时的办公室里已经一片狼藉。满身泥污的陈永进正抓着葛文勇的头发狠狠地砸向桌子。哐当一声,葛文勇的头撞到了桌子上,而他的身体由于巨大的惯性也跟着翻了过去。
怒火中烧的陈永进绕过桌子,走向葛文勇。陈永进抄起一把椅子狠狠地砸向躺在地上葛文勇。地上的葛文勇只能将自己肥胖的身体缩成一团,用手护着头来抵御陈永进滔滔不绝的怒火。他边打边骂。
陈永进:“人在哪儿?货在哪儿?说不说?”
一下,两下,三下,椅子在陈永进手里散了架。陈永进扔掉了手里的椅腿。开始用脚一下下的踩向葛文勇的头。葛文勇一边缩着喘息着,另一边居然脸上还带着一丝笑容。
这笑容对于陈永进来说简直就是火上浇油。陈永进抓着葛文勇的头发将葛文勇从地上拖了起来,一边喊着,一边将葛文勇扔向一旁的文件柜。
陈永进:“你给老子不开腔是吧!不开腔!让你不开腔!”
葛文勇被扔到了文件柜上,木质文件柜门被瞬间撞散掉,里面的文件散落一地。葛文勇从柜子上滑到了地上。他蜷缩在地上,嘴里吐出了一口血,血里还有一颗牙。他不断抽动的身体,转脸看向身边的陈永进,脸上依旧挂着那隐隐地笑容。
陈永进抬脚狠狠地踩向了他的脸。葛文勇彻底缩到了文件柜和墙壁的夹角里。任凭陈永进的脚一次次的落到他的身上。他就像只不怕开水的死猪一样缩在那里。而陈永进则恼羞成怒地踩着他。
陈永进:“说不说?说不说?说不说?”
村卫生室里,隔离布帘被拉开。干净的病床上躺着还没醒来的杨歌。杨歌的一个鼻孔插着一根输氧管。手臂静脉上正挂着点滴,输着液。老姚坐在床边面沉似水。张长春在靠近门口的地方轻声的问着医生。
张长春:“咋样了?”
医生:“有点轻微脑震荡,要静养。应该没啥大问题。但最好送到城里再看一下,比较保险。”
张长春:“明天送,不耽误吧?”
医生:“这个……反正越快越好。”
张长春点点头,蹑手蹑脚的退出了卫生室。
村委会院子里的压水器旁陈永进正用一张毛巾擦着脸上和身上的泥污。一旁的张长春怒目圆视地瞪着他。陈永进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一边擦着,一边朝一边躲闪着来自张长春的责问。张长春压低声音。
张长春:“是不是等不及了?想立功,
想疯了哇?带人搜山,刑讯逼供?我看你是矮子过河——淹(安)了心。”
陈永进:“狗日的不说啊!他肯定有事,这种人不打不得行。”
张长春:“那你问出啥子来了?”
陈永进:“我估计再有一会儿,他就该说了。”
张长春:“那是我回来早了哦?”
陈永进:“我不是这个意思。”
张长春:“我现在不管你是啥意思。给你说清楚。今天的事情,出了任何问题都由你全部负责!到时候,该处理,处理。该拷走,拷走!”
陈永进看着怒火中烧的张长春没有说话。张长春转身走向办公室。走到一半,张长春回过头指着陈永进。
张长春:“赶紧把自己收拾干净。”
于此同时,山漏里,山外的几道阳光穿过山洞口的木门缝隙照射到洞壁上。反射的光亮下,浑身血污的老杨从尸堆里爬了起来。在这个低照度的洞里,老杨耳边几乎只有水滴和苍蝇飞舞的声音。
身边尸体的恶臭让老杨忍不住吐了出来。他用手擦了一下嘴。抬头张望寻找着逃生的出口。这时候,老杨才发现自己是在这个山漏当中的一个深约4米的小断崖上。老杨伸手想要顺着崖壁爬上去。可他一上手才发现,这个崖壁并非全是岩石,还有一些很滑的泥土。老杨刚爬了两下,便摔了下来。
这一摔,老杨仰面躺到了尸堆上。一根竖起的人大腿骨刺到了老杨的腰上。一声凄厉地惨叫在整个山漏里回荡。老杨不停地呼吐着气,他不敢动,每动一下,就是难以忍受的疼痛。他轻轻地用手摸了一下自己身下那根刺进身体的骨头。毫无疑问,那根骨头很粗。他又低下头撩开衣服,看了看自己的肚子,那根粗壮的大腿骨被折断的尖头,已然穿透了自己的肚皮,立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