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施春生、称雄等几人和武壮在馆子店里吃了饭后,又凑了些钱买了一些烟酒之类的礼品交给了武壮,施春生几人就陪着他来到了电杆厂厂长元吉祥住的大楼前。
“小武子,”施春生笑问,“要不要……我陪你上去呢?”
上门送礼,开口求人办事,武壮这还是新娘子坐轿头一回呐,心里不免有些忐忑紧张,他问:“你父亲跟元厂长讲好吗?”
“早说好了。元厂长也亲口答应了我爸。”
“那……”武壮犹豫了一会才坚定地说,“我一个人上去就可以了。”
“那好,我们哥几个就在这等你哈。”施春生看了一眼身边的陈雄、张天豪说。
陈雄也鼓励安慰武壮说:“去吧小武子,元厂长是春生他爸的老部下,不会不听他爸的。不然,春生回去一说,他爸不是很没面子吗?!”
“就是。有什么要求元厂长帮忙办得事,你尽管开口。”施春生又补充说道。
这样,武壮才壮起胆子进入大楼,敲开了元吉祥厂长的家门。
这次拜访,武壮的目的有两个;一是感谢元厂长能给他一份临时工的工作。二是为汪杰的事情,他准备再次求元厂长帮忙,也就是弄张证明好去医院打胎。要知道,在当时没有一份相关的证明,医院是不会给人做人流手术的。再者,电杆厂是国营企业,这样的单位开出的证明是很有效的。
武壮进楼后,施春生便掏出香烟发给陈雄、张天豪一人一支,自己也点燃了一支。可是3人烟还没抽完,就见武壮空着手从楼里出来了。见此,施春生忙迎了上去,笑问:“办成了吗?”
“嗯!妥了。”武壮点头道。
施春生发觉他一脸的不悦,气鼓鼓的样子,忍不住又问:“事办妥了,那你还……干吗不高兴啊?”
“塌马的!”武壮低声骂了一句,接着用命令地口气对施春生3人说,“春生,我告诉你们,以后碰到弟兄们也告诉他们,从今儿起我叫向前飞,不许再叫我小武子了,也别说我是小武子,听到了吗?”
施春生3人一头雾水,你看看我,我看看他的,最后都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武壮,都想追问原因。可是还没等3人开口,就听武壮又森然地说:“你们别管那么多了,照我说的做就行了!都给我记住了,以后不管到哪,也不管跟谁,就说我是向前飞,不是小武子!”
这样一来,施春生3人只好把问话给咽了回去,但他3人心里却仍犯嘀咕,迷糊不解。好好的,为何要改名字呢?“小武子”的名号大名鼎鼎,江湖内所向披靡,威慑力极大,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都成品牌了,从此放弃不用,那多可惜呀!
可是,这是为什么啊?
孩子没娘,说来话长啊!原来,武壮从采石场出来后就找到了施春生,要他帮忙找份工作。听后,施春生受宠若惊,当即拍着胸脯跟武壮保证道,这事一定办到。他晓得自己的父亲是位局长,本事大着呐,解决一份工作那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不料,跟父亲一说,父亲居然说这是开后门,是违反党的原则。违反原则的事情,他是不会干的。遭到父亲的拒绝,施春生慌了,暗想,这事要是搞不定,那就太对不起哥们了不是?以后咋混?于是把心一横,就跟父亲死磨烂缠,摆出了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气势。父亲被他这个宝贝儿子弄得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了,但要他把武壮的情况如实告之,以便具体安排。施春生不敢对父亲有所隐瞒,就把武壮的真实情况告诉了父亲,包括他判刑坐牢一事。至于武壮为何坐牢,他并不敢细说。
施春生的父亲不愧是位老党员,在委托元厂长给武壮一份工作时,他也把这一情况告之了元厂长,并要求元厂长以对待失足青年的态度来教育、帮助这个武壮。
元吉祥43岁,是位随施春生父亲一起南下的干部,是个最瞧不起流氓混混的人,更何况介绍过来的人还是个有前科的人。他本不想趟这浑水,可施父是他的老上级,老上级开口要办的事,就是再不愿办也得办不是?不看僧面看佛面嘛!
武壮上门时,元吉祥从头到尾都没给过他一个好脸色。没说上几句话就不冷不热地对武壮说道:“就这样吧,你明天来厂里报到吧。先干锅炉工,临时的。在单位里,一切必须遵守厂纪厂规,好好劳动改造。不然,我照样会开除你的。就这样吧,你可以走了。”
这不是逐客吗?武壮哪里受得了?起身欲走。幕然想到汪杰之事还没开口,既来之,则说之。过了这村,上哪儿找这店去?于是,他便又满脸堆笑地重新坐了下来,说:“元厂长,我……还有一件小事,还想请您……”
“啥事?你说吧。”
武壮也豁出去了,直截了当地就告诉了元厂长,说他未婚妻已经怀孕了,但结婚手续没办,没法子只有打掉,所以恳求厂长无论如何帮忙给开张证明。
在上个世纪的那年代里,最为人们所不耻和最为人们所痛恨的莫过于两种行为;一是偷盗之举,二是男女作风问题。未婚先孕,实属道德败坏,大逆不道,令人愤怒。
这不,一听说是这事,元厂长当即气得脸色发青,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真想狠狠教训教训武壮一顿,好好地给他上上政治课,然后拒绝。可转念一想,这可是老上级介绍过来的人,不给面子不好。得了,仅此一次吧,以后可别再来烦我就成,管你谁介绍来的。于是,他叹了口大气,很无奈很不耐烦地说道:“行行行!你走吧走吧,明天来我办公室开吧!”武壮一走,他便一个劲地直埋怨老上级,什么样的人不好帮,偏偏要咱帮这种人?真是莫名其妙,岂有此理!
事情虽然解决了,欧阳武壮暗暗松了一口大气。但元厂长所流露出来的那种不屑神情和从骨子里冒出来的“看不起”,使他打内心底里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侮辱和憋屈。在南江市,咱小武子何时受过这般待遇啊?一出门,他便愤愤地骂了一句:“塌马的见鬼了!”
这是在骂谁呢?他说不清楚。连骂人都找不着对象,可见窝囊到了啥程度?但冷静一想,这事也怨不得人家,要怨只能怨自己有了一段坐牢的污点经历。可是,怎样才能抹去这个污点呢?他想到了向、宁两位老人给自己取的名字,其意就是痛改前非,重新做人。痛改前非倒是不必,因为咱没啥“非”的地方。至于说到重新做人,改头换面嘛,那倒是未尝不可?所以,他才会那样叮嘱施春生三人的。他想,在新的环境里,以新的身份出现,应该不会是件坏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