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外乡
楚国在打下明林州之前,这个没人愿意来的小国。
这个姓楚的小国家,早年靠着自己的小冠州和紫堪俩地的天险,守着自己的一亩三耕地。
烹羊宰牛的辽族看不上全是山林的楚国的土地,但对每年收到的贡品还算满意。
两国近百年的相依无事,直到近邻国家亲王叛乱,为争个皇位摧毁了一整个当时号称金霄城的国都。
楚国答应齐詹国请求伐冦平乱,于是一支不过三千的步兵军队立着一个“楚”字旗,就浩浩荡荡杀向了,当时号称天下第一国的领地。
三千人的队伍,从楚国的西北方向出发,进入了一个满是鲜血的世界。
一支曾经懦弱到了极点的军队,突然就得向着,那群真正的野鬼,挥刀砍去!
这是怎样的荒唐!
楚国才出了三千人,压根就没想着,去捡些什么便宜。
一群人叫我出兵,那好,我出兵。
但一群人,非要我楚国把家底出出来,让他们张张见识!
那好,我就搞支军队,让你见见识!
于是,一群罪人跟个曾没把握住下半身子的将军,风风光光的就踏上了征途。
一群渣子组成的军队,就得冲上去跟那群会鬼昏叫的真鬼冲阵!
打什么?那齐詹国的陈王爷,冲上来,有谁敢挡着?
送死?
来这齐詹国干嘛?人家兄弟间争个位置,我来这送命?
那么大一座金霄城没了,一群真将军,儿子得跟父亲挣个活路!女人得跟个奔浛族陈姓的后面当狗,才有个体面的活法!
跑吧!不跑干嘛?于是,一群罪犯组成的军队,极其窝囊的在这王朝腹地,第一次就要冲阵了!
不然等死!
来的路上前面后面,都是活人!跑不了。
现在前后左右都是死人!必须跑!
……
齐詹国的皇族,起源于西渺山脉里的一个小部落的旁支。书师李子维《地中叙》记载了,一群被剥夺了姓氏的牧骑,带着黄金和一群马匹向东横渡过平原和沼泽,最终在吃着制种物喝着蒸水的地方停顿下了脚步。
他们靠着游盗的本性强劫了大水川下游的所有村庄和部落。低矮的奔浛族的族人,根本无法对抗拥有着坚硬的铁铸弯刃的外来种。
半午的马鸣声击倒了擅长编织的奔浛族,仅仅六十个前半生都在猎杀山兽的无名氏,一旬时间控制了大水川下游的这片土地!奔浛族被迫投降,当代表首领身份的金黄色法杖被外来人拿在手上的时候。
所有人只感到了庆幸和放松,他们只不过答应了那些强盗,一个微不足道的要求,这个与世隔绝的部落,本就是一群在无尽的杀戮瞎跑出的难民和贱仆。
之前所谓的首领,只不过是一个善于规划和搭建房屋的憨厚男人。
这里离水土肥沃的中原土地很远,在他们以为这群只有十七八岁,却异常强壮的男子强盗终于安分下来的时候。那些因为奔浛族,而获得姓氏的强盗摇身一变。
他们顶着陈姓,带走了一群学会了马骑的男人,手握着金黄色法杖一路向东奔去了。
他们看见一条陌生的河流,就给他们起名,如果陌生的山谷就给予此独特的意义,路过拥有食物的部落就发动进攻。
骑着马,配着弯刀,驱赶羊群的队伍,成为了中原北部的噩梦。他们用着刺耳的吼叫声,在人烟稀少的北部,五年的时间,为首之人把奔浛族的名称败坏成了土地里罪恶最深的民族。
直到一片山脉的另一边,一个实在忍受不了金霄王朝压迫的小国,指派使者前来结盟时,这群身体已经变得松散的年轻人终于意识到了,世界的广阔。
于是,一群陈姓却不再年轻的外来人,不再自大的展示自己与众不同的肤色和蔚蓝色的眼瞳。为首之人在他们占领的领土上,最艳丽最高大的木屋里接待了,一群奇奇怪怪的人。曾经年少时被贩卖为奴隶的老人听得懂那群奇怪的人,所操的语言。
在奔浛族,只有少数人会用兽皮和植物藤蔓中最光亮的一部分编织成衣服。没有男人愿意去制作这些东西。
那些骑着马绕过一座巨大的山,终于来到这些年成为规模的奔浛族领土。他们个个都穿着奔浛族所无法理解的衣物,奔浛族为首之人不再把自己当作天神所创造的唯一物。
外来者,傲慢的使用丝绸,来交换马匹。同时对奔浛族所拥有的陶器与铁质物,不置一屑。
手握着一部分已经染上灰色的法杖,为首之人再一次感到了迷茫。他无法想象,这些外来人是如何制造出如此细薄的物品。
他手握着光滑的丝绸,在了解到,对方拥有更先进的武器,更强壮的马,以及数倍于他们的军队。手握法杖的为首之人感到了绝望。
他同意了对方的交易,在奔浛族老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将它们拥有的所有马匹牛羊,换来了,一整箱的丝绸。
他最终,跟随着几个外乡人,去了大山那边的国度。
丝绸很稀有,并不是人人都可以穿上由其织成的衣服。可当,那个改名为陈姓男子的外乡人,再一次奔赴到另一个外乡后。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
他曾经在他出生的那个地方,捕猎过大树一般粗壮的巨蟒。他也曾被野狼咬伤,可当时他感受到的只有愤怒。可这一次,他在一个神奇的地方。
这个既狭小又巨大的房子里,一个操着奇怪语言的男人,他的工作,就是指挥其他人工作。
所有人恭恭敬敬地匍匐在他的脚下。二十年如一日。那个陈姓的外来男子开始意识到,仅仅一箱丝绸并不是多么珍贵的东西。可当他意识到的时候,在一个陌生国度战战兢兢,生活了二十年的男人,已经不在乎几十匹马了。
那些人把活着的牛羊推进坟墓,把它们已死去的主人,生前所喜爱的一切物品放进那里。早在十年前就已经做好的,棺材青铜制品,神像,雕画,以及在地下复原出的那位主人生前的房间。通通埋葬进去。
陈姓男子他冷眼看着这一切,直到那位主人的子嗣,亲手将他父亲的位置,给了另一位受人尊敬的男人。陈姓男子知道他该回去了,于是她告别了这里,回到奔浛族的第一时间,是找寻那根法杖。
于是,时隔二十年,这个很久以前匆匆组建成的种族,第一次迎来了真正意义上的王。
王找到,却扔掉了那根劣质的拐杖。拿着他二十多年前带来的黄金,制作了一根,他自己也不清楚是什么的东西,但幸好不难看。奔浛族的王,手握着他真正的法杖,金黄色的物体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奔浛族的王,意识到了,真正的意识到了,他的归属。
于是很久以前的外乡人,又冲向了另一个外乡。这次,他们带走了马匹,与所有经过号召而响应的男人。他们不再命名任何不熟知的山川与河流,他们在一个村庄战败,但在随后的相遇战中,他们收获了一批追随者。
奔浛族的领土迅速扩大,直到为首的那一批陈姓外乡人,被一个为了保护家人的男人所出卖。
最后逃回来的,只有3个满是伤痕的外乡人。奔浛族的族人,不认识他们,他们都快忘记了,很久之前冲出去的那群人。
奔浛族接纳了他们,那三位年轻人,跟奔浛族讲述南方的世界。讲述真正的大水;讲述他们追随着太阳奔跑,最后却没有追上它;讲述他们曾经,拥有着的几千人队伍;讲述他们原本打算建立的那个国度……
最后那三个年轻人讲起了,一柄长剑,一柄金色的长剑,他们三个从不在流浪开始,就追随着那柄长剑,直到一切都失去后,他们终于知道了自己的命运。
向南方去,并找到那把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