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日月
在一个黄昏,俩个奔浛族的少年为了信仰向着南方奔去。
他们加入了一支随着时光倒流的队伍,反向着太阳的轨迹,往着远方去,去求得长生,求得大道。
他们在野外奔跑,宁愿迷失在一片荒地中,也不愿染上城市的灰尘。
他们时常脱离轨迹,去避开那些人类生活的城市,他们倾听着月亮告诉山谷的声音,并从中得到真理,他们背负着太阳,向着天地中最神秘的方向而去,他们与日月永生共存。
…………
这几位满身伤痕的年轻男子逃奔浛族后,奔浛族终于有了真正意义上的族长。若干年前那统一了北方的支队伍,他们的子嗣,大多数跟随着他们的父辈为了理想向南方而去。只有少数因为年幼留在了族中。
随着那几位外来男子的闯入,已经不再年幼的陈柤箤,终于被证明了自己的血统。他是那位手握着,金色法杖的男人的儿子。
他的母亲带着他在那位男人回归族中的前一年回到了族中。
所有人都尊敬这对母子,但是那个男人回来的几天里,没有对她们看过一眼。直到他们出征后,那位男人给奔浛族一些指示中,也从未提到这对母子。渐渐地开始族中开始,不再对这对懒惰的母子,优先提供食物。
连同陈柤箤的名字,在那天太阳光芒最耀眼的时候,那位守护过法杖的老人,在给予了,其他孩子姓名与祝福后,才给陈柤箤起名。他拥有了奔浛族的姓氏,得到的却是两个字的名。
这在奔浛族,是下属部落的待遇。
真正的奔浛族人,永有的是俩个字的名字。而那些与法杖有关联的族人,会加上“孜纨”当作后缀。只因为,孜纨是最初统一北方的那群人中,拿起法杖的那个男人的名称。
陈柤箤在奔浛族小心翼翼的生活,直到身体真正的发育完全。
他开始学习祭祀,建造,以及所有奔浛族掌握的技术。他捕猎了一只银色头角的灰色马匹,他没有选择驯化这匹异常温驯的野马。在那个冬天,他将其烹饪,拯救了这个缺乏食物的冬天。
同时三位外乡人的闯入,以及后来更多外乡人,他们赞誉孜纨的唯一子嗣,陈柤箤的身份终于被证实。
他的母亲早已消失了,随着他没有得到“孜纨”的名称后缀。
可,这已经不重要了,在很久很久以前搭建好的木屋内,陈柤箤享受着所有人的恭拜,他拿起了仿制的法杖。比起原本,更加闪耀的法杖映照在奔浛族的眼中。
奔浛族,他们拥有了可以领导他们的王。
陈柤箤与他的父亲一样,决定建立一个庞大的帝国。可又有与他的父亲不同,他不认为简单的杀掠,可以统治包括山川河流的领土。他决心将奔浛族,参与到他的计划。
他开始规划,族内每一位成员食物的给予。并且扩大奔浛族的领土,近百年来,周边的森林一直是奔浛族与野兽领土的边境线。陈柤箤,不想奔浛族与那些时而会袭击村庄的野兽共处。
于是他烧毁了森林,在一片焦黑的土地中,奔浛族追随着滚滚浓烟飘向的方向,他们操着嘶哑的嗓音,决心要建立很多年前,那位拿起法杖男子的功绩。
陈柤箤首先,进攻了水域上游的村落。再强迫其所有的男子,向南方的城墙冲去。
一个被奔浛族率先攻击的,金霄王朝的属国率先投降。他们不为畏惧奔浛族,却愤怒的发现,金霄王朝却不管不顾的放弃了他们。
同时他们拒绝奔浛族的领导,承诺每年给予供奉。但,他们刚刚打开城门便发现,那个坐在马背上的陈柤箤,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陈柤箤骗了他们,这个小小的国家满腔愤懑,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奔浛族烧毁了他们的国都。
金霄王朝,终于派来了军队,他们一开始便放弃了,现已沦为废墟的小国。他欣赏奔浛族,不畏死的勇气。同时也知道,若干年前游走在西边边境处的那支队伍,与奔浛族有着莫大的关联。
他们带来了好的消息,伟大的金霄王朝愿意接纳奔浛族作为属国。那只,装备精良,且拥有着华丽服装的金霄王朝的使者,自认为这些土著,会兴奋的接纳。
却不成想奔浛族,确实挥舞着弯刀,将他们埋葬在了这个小国的废墟之中。
金宵王朝终于提起了兴趣,可是奔浛族却根本不迎战。他们给金霄王朝带来了灾难,奔浛族将虐杀的野兽,泡进了金宵王朝的水源。一时之间,金宵王朝爆发了瘟疫,金宵王朝命令将得了怪病的子民,用火焚烧用土掩埋。
可那些全身溃烂的人,并不愿意遵从王的指示。直到疾病的消息传入王朝各个地方,王朝和奔浛族终于坐在了谈判席上。
奔浛族交出了解药,王朝也放弃了他们北方,所要受到瘟疫影响的城市。奔浛族与对待王朝所有属国的态度一样,他们一把火烧毁了所有的城市,并在焦黑的土地上重建城镇。
奔浛族在王朝终于解决了瘟疫后,也终于拥有了有王朝对峙的实力。奔浛族不再放弃他们的领土,在王朝的军队攻来的时候,奔浛族的族人首当其冲,骑在马背上的他们,也终于完成了他们心中真正的理想。
被奔浛族统治,是每天都生活在恐惧中,愤怒中以及绝望。
无数人加入了他们,又有无数人被长枪从后被威逼着,与南方的人们厮杀。
金霄王朝节节败退,他们修建的联通各个城市的道路,被奔浛族阻断。金霄王朝的军队,如同无头苍蝇一般,疲于应付神出鬼没的奔浛族。
直到,王朝的宫殿突然起火,熊熊的烈火从王室的后院,一路奔驰向城墙外围。
王朝的统治者厌倦了,他看着近十年来不断流失的子民,看着那些为了平稳,去投降于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看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战争。
他不明白,对方如此庞大的军队,为何要听命于几百人的奔浛族?
皇宫的大火持续了两天,救援的人,从初始的抢救食物,抢救财产。已经衍生到了,疲于奔命。
无数跑出王宫的国民,开始质疑他们坐在地上喃喃自语的王。
于是,他们抛弃了自己的王,拥戴另一位,一定可以带领他们,走出这场困境的男人为王。
那个壮硕的男人,抵御住了下风口跑来的狼群。并且迅速安稳住了附近的居民。
当军队再次被集结,他们的王第一个指令,竟是让他们放下武器。
当年曾经因为害怕奔浛族可怕的叫声,而逃跑的懦夫。在无数双疑惑的眼神中,不敢置信地向前走去。
他第一个匍匐在地上,浑浊的泪水布满了风沙染黑的脸。
看起来仍是青年的男子,一瘸一拐的匍匐向前。
他将脸庞深埋在王的脚下。
陈柤箤,看着这个形态可掬的王朝贱种。
等待着奔浛族,军队的到来。
最终,他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将王朝的王宫掩埋。
他命令这属于王的一切,将一座从未有人命名的山夷为平地。并声称,在这块土地,建立一座只属于奔浛族的城市。
耗时十五年,他终于将金霄王朝踩在了脚下。
他站在了这座被命名为金霄城的城市,他终于与那个男人的身影站在了同一起跑线。
他在位的十五年,齐詹国,发生了共四十多场起义。皆被他以绝对的武力镇压。
他不再想着去扩大自己的领土,他修缮道路,封赏土地,可是接连的水灾以及不断拥入王朝的难民,令他疲惫。
直到在位第十八年,齐詹国突然爆发瘟疫。染上怪病的人,全身长满了恶臭的焦黑状物。
陈柤箤命令军队,将所有产生瘟疫的地区隔离。
他封锁了,自己建造的道路,禁止各个城市间的往来。却发现这种病根本无法治疗。
首先是瘟疫,最初爆发的地方率先成为一座活死人城市。无尽的哀嚎与咒骂,是那个时代的主题。陈柤箤求助奔浛族长老,希望他们有方法治疗最怪异的病状。
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能做到,他们甚至摘下了奔浛族祖地,养育的药草。却发现那些赋予神圣意义的药草,与那些奇形怪状的治疗方式一样,没有任何用处。
齐詹国陷入了恐慌,那些充满了怪病的城市,被军队封锁。里面的人没有食物,身上长满黑色怪状的人冲出来,他们想要水,想要食物,想要他们的王救他们。
士兵害怕了,直到奔浛族的族人赶到现场,才安稳住了,害怕染上疾病的士兵。
他们请族内的长老施法,用最干净的齿鹿,烹饪成食物,可吃下去的病人,没有得到任何好转。
渐渐的,那些得了瘟疫,又无法种植的城市,只能依靠外面运输进的食物。开始有人死去,难闻的焦黑色物体不断地从身体中分泌出,所有得了怪病的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日益消瘦,直到再也无法站起身,在绝望中等待着死亡。
陈柤箤在位二十五年,陈柤箤老了,他满头白发,尽管自己还并未到那个年纪,可他只能依靠仆人照顾自己的生活起居。疾病已经消失了很长时间,可依然没有人愿意去那些城市探索。
直到有一位自称奔浛族族人的青年男子,来到金霄城,他骑着金黄色的马,身披着奇怪的服装,面色却白晢的像孩童一般,一只紫色的宽头鹰葡伏在他的肩头。
陈柤箤并不认识他,可当他谈论起一个手握着金黄色法杖男子的事迹后,他相信了这个陌生人。
自称陈曦的年轻男子,踏入了那个若干年前第一个爆发过恐怖灾难的城市。
他走进这座孤独的城市。各样漆黑色的建筑物,在他眼中铺散开来,苍虫和黑色的野鼠,成了这座城市的主人。周围的空气如此难闻,各样难看的散骨,横七竖八的堆放在城市的中心,陈曦,将自己的右手割破,对着这些骨头喃喃自语。
他把这座城市的怨念收悉。他肩膀上的宽头鹰,跟随着主人的步伐,左右晃荡。直到浑身金黄色的马,全身战栗的倒下。
陈曦,笑了起来,他决定将奔浛族的姓名埋葬。
他肩头的鹰,率先叫嚎出声。
守在城市外围的军队,终于,在这可怕的安静中,听到了声音。
以及无声后的绝望。
拿着武器的人们摇晃起来,忍不住的颤抖。
城中。
陈曦,站在这堆白骨前。他肩头的鹰与坐下的马,刚刚死去。
这个踏遍世间,终于找到尽头的年轻男子。望着这个漆黑的世界,他的衣裳被不知何处刮起的风吹得摇拽起来。
他终于站起了身,表情平静。
立这个混乱的世界,终于有一个清醒的声音。
“我辈孜纨皆听之,百鬼寻途,苍天问理皆空!
长风独处金甲,天涯负月既路。
我辈孜纨皆听之,吾请奔浛族,记临地散时,再不辜负!”
陈曦,吐尽积攒胸内的瘀血,大笑起来,如同观赏日月颠覆之理!
“请负天下大义之徒,赴死!”
如同周围百鬼行路。
……
陈柤箤在位四十年,禅让奔浛族下任族长。至死无后。
奔浛族统领齐詹国,一千二百多年,亲王造反。而后十多属国投亲王,齐詹国,国都被破,正统位居西方,亲王东方立国。周边小国又已楚,织,封,辽等九国最盛。
奔浛族,及国破之际分为两脉。